第一百五十六章 唐代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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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語說完,李夔伸手入衣兜,這才發現,自己此行急切,身上卻是分文未戴呢。

    李夔略一沉吟,便把腰間的儀刀解下,向陳均遞了過去。

    見他此舉, 陳均頓是一怔:“李鋪長,你這是作甚?”

    李夔輕歎一聲:“某此行匆忙,身上竟是分文未帶。這份押金,且讓某以這把金環儀刀為禮,先行抵押在此吧。待某回返武侯鋪後,再將押金與藥費一並交了。”

    陳均哈哈一笑:“咳, 李鋪長不必如此客氣。這把儀刀,乃是你隨身武器, 你就好生收著吧。你前番幫某如此大忙,若無押金可出,又有何妨。這醫藥費用,就由某先行墊付,亦是無妨。”

    他雖這般說辭,李夔猶是執意要給,陳均頓是板起麵孔:“李鋪長,某說了,你不必這般客氣,某既信得過你,你又何必強要令某為難。現在,你且在此安坐,來看某如何給這位姑娘治傷吧。”

    “好。”

    此時,兩名夥計又重新入得房來,與陳均一道,開始緊張地處理蘇錦奴的傷情。

    李夔看到,一名夥計拿來了一柄鋒利的小劃刀,便先先在旁邊一盞燒燈上, 將這把劃刀的刀麵, 仔細地燒炙了一遍,便放在一旁置涼。

    這種方法,便是原始又有效的古代消毒了。

    與此同時,另一名夥計,則是先用一柄大剪刀,小心剪去蘇錦奴肩部的衣物,將整個傷口暴露出來。隨後便拿來一碗燒春酒水,用麻布沾水,將傷口周圍的血垢給小心地擦拭幹淨。

    待這一切準備工作完成後,那陳均從夥計手裏接過劃刀,兩根手指發力,將那高高腫起的傷口,用力地分開。

    這一分,一團汙血頓是滋滋地冒了出來。

    這時,陳均一邊拭血,一邊仔細查看,卻又眉頭大皺。

    見他這般模樣, 李夔急急問道:“大夫, 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陳均歎道:“唉,難怪這傷口腫脹得如此嚴重, 原來竟有刀頭殘留其肩胛之中。現在,某要先把這刀頭取出,方可進行下一步的消毒縫合。”

    聽到他這句話,李夔心下,亦是一凜。

    難怪蘇錦奴的傷勢如此嚴重,原來是有斷裂的匕首尖頭,一直插在她的肩胛骨中,這才導致她一直失血,終致昏迷。

    所以,現在陳均要做的事情,就是一定要把那截藏在肌骨中的斷刀頭取中。

    而要做這樣的手術,哪怕令人想想,心下都要揪緊不已。

    要知道,古代沒有麻藥,這樣生生地切開肌骨來取出異物,其疼痛程度,那就叫一個萬難忍受。

    隻不過,李夔現在,卻是什麽話也沒有說。

    是啊,還能多說什麽呢。

    這個醫術落後原始的古代社會,這個陳均能這樣進行術前消毒已是很不容易了,而更高級更有效的手術技巧,在這個時代,卻是根本不存在的東西。

    而就陳均手指用力,以求分開傷口,盡可能地露出裏麵斷裂的刀頭時,那一直昏迷的蘇錦奴,給活活疼醒了。

    她嘴裏噝噝連聲,瞬間開眼,看清了眼前的環境後,那蒼白失血的臉上,頓是顯出驚愕至極的表情。

    見蘇錦奴忽地醒來,一旁的醫師陳均以及兩名夥計,皆是愣住了。

    “你,你醒過來了?快躺好,某等接下來……”一名夥計臉上擠出笑容,他一語未完,蘇錦奴一聲狂叫,竟抬起左肘,便朝他胸前擊去。

    這名夥計猝不及防,被她狠狠地擊打在胸口,他一聲慘叫,連連後退,幸得抵在牆上,才免得摔了個狗啃泥。

    見得這名夥計遇襲,那醫師陳均與另一名夥計,急急上前,想要把她按住。

    沒想到,那蘇錦奴竟咬著牙,接連掃過兩腳,將兩人一舉踢開。

    兩人向後翻騰倒去,幸得李夔一舉托住,才免得狼狽摔倒。

    “錦奴!你要幹什麽!”

    見這蘇錦奴如此倔強,竟然出手襲擊醫師陳均與兩名夥計,李夔心下亦是生氣,他一聲暴喝,急急衝上前去,一把就攥住了她的纖纖玉腕。

    “放開我!”她瞪著雙眼,有如一隻噬人的凶獸,蒼白的麵孔十分猙獰,衝著李夔大吼。

    “錦奴,現在陳醫師要給你治傷,你為什麽這般不配合!難道他們還會害你不成!”李夔亦毫不退讓,繼續牢牢地按住她的雙手。

    說起來,李夔的武功,可能遠遠不如她,但蘇錦奴此此失血太多,手臂無力,根本就無法有效反抗。

    迎著李夔慍怒的目光,蘇錦奴銀牙恨咬,憤憤地將頭扭向一旁。

    這般尷尬時節,倒是陳均打破沉默。

    “姑娘可是在想,某等趁你昏迷,對你有非禮之舉麽?”

    見自己這般心思被撞破,蘇錦奴臉色一慌,慘白臉上泛起羞紅。

    她沒有說話,隻是氣恨恨地轉過臉去。

    陳均苦笑道:“姑娘,你想多了。某等行醫治病,診治的姑娘卻是見得多了。你等自以為的好皮囊,在我等醫者看來,亦不過一具粉骷髏罷了。又何嚐會在行醫之時,來行苟且之事。”

    他這般言說,兩名夥計亦是急急插話,紛紛說自己根本就沒有任何不良想法,讓蘇錦奴臉色愈是不堪。

    她猶想掙紮,右手一抽,卻正好拉動肩膀的傷口,痛得她又是直咧嘴。

    不過,她的目光,卻又轉而直直地盯著對麵的李夔,裏麵滿是複雜之色。

    這時,李夔亦輕歎一聲,便沉聲道:“好了,錦奴,別鬧了。某將你從暗洞口救出,亦絕非齷齪之輩,安會趁人之危,占你這點便宜。你且好好治傷,不許胡思亂想。”

    蘇錦奴扭過頭去,胸脯起伏著,沒有人能看清她的表情。

    最終,她低低一語傳來:“去把咬物拿來,某不想在你等麵前喊疼。”

    李夔聞言一怔,旁邊已有一名夥計急急從架上了取來個一指寬的橫物,遞給了她。

    原來,這所謂的咬物,就是一塊包著膠皮的軟木,可用於在手術時,被病人含在嘴裏,咬於齒間。

    這樣一來,若是手術疼痛,便可緊咬此物,免得喊疼亂叫,失了儀態。

    蘇錦奴將咬物咬在齒間,便從齒縫中喝道:“好了,某已做好準備。爾等可以動手了。”

    她一語說完,便俯趴於床上,再不動彈。

    這時,那醫師陳均用左手攥住傷口裂隙,右手中執著這把鋒利劃刀,一咬牙,將傷口處的皮肉,更深地嘩地劃開一道,隨後在噴湧而出的膿血中,小心地剜出了那精鋼匕首刀頭。

    李夔看到,此時嘴中緊叨著一個咬物的蘇錦奴,額頭湧出大顆的汗珠,渾身顫抖,臉色極度扭曲,顯然極其痛楚,若無那兩名夥計死死按住了她的身體,蘇錦奴怕要疼得從床上大跳而起。

    “當”的一聲輕響,那開著深深血槽的匕首刀頭,被陳均小心地取出,丟在一個瓷盆中。

    “好險哪,算你運氣不錯,這吐蕃韃子的箭頭略偏了些,不然,你這右肩骨頭定要被射斷了。”陳均讓一名夥計幫自已抹去臉上的汗珠,對蘇錦奴喃喃說道。

    嘴中含著咬物的蘇錦奴說不出話,滿頭滿臉盡是虛汗,隻是木然地點點頭。

    “取金創藥來。”陳均取出箭頭之後,對另一名夥計吩咐道。

    那夥計應了一聲,自去旁邊藥房取藥。

    很快,金創藥取來,陳均從夥計手中接過金創藥,在一邊給蘇錦奴上藥包紮之時,一邊跟李夔跟了他自已的故事。

    原來陳均是隴州人,世代在隴州開醫鋪,尤以醫治刀劍外傷而出名。後來,在懿宗初年,隴州被隴右吐蕃攻陷,陳均父母皆被殺,妻子被淩辱而死,隻剩陳均一人僥幸逃出。後來他逃到鄯州,重開了醫鋪,不料也沒過幾年安生日子,吐蕃軍又揮師東進,吞並鄯州城,陳均再度東逃,方在這汧陽縣城中落腳,在此租了這房子院落,開了這間醫鋪聊以為生。

    “這些年來,每每想到慘死於吐蕃韃子刀下的父母妻子,陳某心中,便有如刀割。本欲當時便就此了斷,隨他們一並去了。怎奈餘這心中,卻實為不甘!某總想著,我大唐縱橫幾百萬裏,朝廷與各地藩鎮相加,共有官軍近百萬,定會有打敗韃子重新振作之機,陳某也可以重返隴州告祭父母發妻。奈何這麽多年過去,官軍接連戰敗,隴州之地一直戰火不息,陳某心下暗歎,隻怕此生之中,再難返家園了。”

    李夔沉默地聽他著的喃喃自語,心下亦是沉重。

    沒想到,這位醫師陳均,竟然還有這般痛苦的過往。

    而此人的命運,亦是這晚唐時節,在血火刀兵中苦苦掙紮的一眾百姓之縮影吧。

    “陳大夫,往事既已過去,就不必太過糾節,”

    “方才聽了李鋪長講述你們此次哨探之行,殺了恁多韃子,陳某心下,實是極其感佩。所以,哪怕上次你未幫過某,甚至素昧平生,隻要是殺敵的好澀,那某給你們治病,就隻收藥錢成本,絕不多賺一文。也算是我這一介草民,替那屈死於吐蕃韃子之手的百姓們,謝謝你等殺敵之功。”陳均表情平靜,淡淡地說道,眼中卻已是微微泛紅。

    李夔默默過去,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什麽話也沒說。

    這時,一旁的蘇錦奴亦扭過頭來,嘴裏叨著咬物的她,直直地看著李夔,眼神十分複雜,亦是沉默不言。

    “李夔,下次若再有官軍殺韃子受傷,可皆送於我處,陳某雖無報國之能,能略盡綿薄之力救治殺韃的好漢,心下亦是甚慰。”

    陳均聲音很低,卻讓李夔心潮澎湃,感慨不已。

    陳均一邊言說,一邊給蘇錦奴動手包紮。

    很快,李夔就看到,蘇錦奴肩上的傷處,縫了密密的羊線,傷口已經處理完畢。

    然後,陳均在已處理好的傷口上,再敷上一層厚厚的打著夾板,用白布包裹的十分嚴實。這年頭的中醫正骨也沒有用石膏,隻得用夾板固定,李夔能看出這陳大夫確實手段不錯,夾板打的很牢固,手法也是老練。

    而在他打石膏之後,那飽受手術痛楚的蘇錦奴,已然重新陷於昏睡狀態。

    失血過多又飽受苦楚的她,現在雖猶在昏睡中,卻是呼吸勻暢,麵色平穩,應無大礙了。

    不過陳均卻又李夔說道:“現在手術雖然還算順利,但後果如何,卻是難說。”

    “哦?陳大夫何出此言?”

    “因為後麵,還要看病人自身身體狀況,若有風症或侵染,隻怕……”後麵的話,陳均猶豫著沒有說下去。

    而李夔當然知道,他要說的是什麽。

    因為在這個科技與醫術皆是十分落後的時代,病人的術後存活,完全就看個人運氣。

    若是運氣不好,碰到了術後感染導致的器官衰竭,或者得了破傷風,那在這個時代,基本就注定是個死了。

    李夔心下暗歎,卻也隻能沉默以對。

    他隻得在心下祈禱,希望這蘇錦奴吉人天相,能順利逃過這一劫吧。

    接下來,李夔便與陳均等人告別,準備去旅館中,好好休息一下。

    同時,李夔也與他約定,這段時間,蘇錦奴暫且留在醫館之中,所花費的醫藥費用,皆算在他的頭上。至於押金,待他回返崔家頭裏後,自會盡快籌齊,到時一齊交納。

    離開安治醫館後,李夔並沒有立即去尋旅館休息。

    而是在這汧陽縣中繼續四處打聽,尋找不良帥方煉等人救治的醫館。

    很快,李夔便在汧陽縣城中最大的那家醫館,找到了方煉等人。

    見到李夔來探望自己,方煉亦是十分高興。

    此時,方煉等傷者,亦是俱已整治完畢,打好了夾板,倒是十分妥當。

    見眾人現在俱已無事,李夔與方煉閑聊了一陣後,才去最近的一間旅舍中,開了個房間休息。

    次日天亮,李夔立即回返崔家頭裏。

    回來後,他看到,猶然留在崔家頭裏的鄭世元恢複狀態良好,令他心下,亦是十分欣慰。

    然後,李夔不及稍歇,急急了取了五十貫錢後,便又匆匆急趕,返回了汧陽縣城。

    回到汧陽縣城,李夔還未來及吃大食,便又急急趕往安治醫館,去看看現在蘇錦奴到底恢複得如何了。

    結果,他見到了令他十分揪心的一幕。

    那就是,這蘇錦奴雖然被緊急診治,且手術效果不錯,但現在的她,因為失血太過,身體太過虛弱,竟是開始發起了高燒。

    李夔一觸她的額頭,發現溫度竟然高得燙人。

    他心下暗歎,看來,自己最擔心的事情,還是不可避免地發生了。

    他一個箭步,竄到陳均身旁,連聲急問:“陳大夫,現在錦奴這般發燒,卻該如何是好?”

    陳均一臉愁色,他沒有回答,而是一邊寫下藥方,交給一旁,一邊囑咐道:“白梁粉三錢,石菖蒲三錢,讓藥鋪給碾作粉末,撲在潰爛傷處用。另外一藥方,是煎服的藥飲,稍後我再細與你說。”

    那夥計應喏而去後,陳均才轉過頭來,對李夔低聲言道:“說實話,李鋪長,對於錦奴姑娘現在的狀況,陳某也隻能盡已之能來治了。至於能不能退燒,能不能救治其性命,現在卻是難說。”

    陳均的話,令李夔表情一黯。

    他知道,陳均說得沒錯,現在的狀態,隻能看蘇錦奴自己能不能順利挺過去了。

    這時的他,忽地想起一物。

    盤尼西林,也就是青黴素。

    這種二戰後期的偉大發明,能夠極為有效地對抗細菌感染。特別是,其對溶血性鏈球菌等鏈球菌屬,肺炎鏈球菌和不產青黴素酶的葡萄球菌具有良好抗菌作用,簡單來說,若是能夠成功的提取出青黴素,那麽像術後感染、肺炎、淋病、梅毒這樣在古代幾乎是絕症的病,都十分容易醫治。

    李夔甚至覺得,這青黴素的出現,完全改變醫學曆史……

    這樣的想法在李夔心裏一湧現出來,便不可遏製的瘋長。

    一時間,那自從穿越後便沉寂了的對科學技術的探求與愛好,亦被刹那間被點燃。

    看起來,現在要蘇錦奴,必須要立刻提取青黴素才行!

    從現代社會穿越而來的李夔,也看過一些醫學書,對於土法製備青黴素原理,倒也尚有了解。

    簡單點說,就是首先要收集大量青黴,用營養液培養,接著講培養液過濾,加上菜籽油並攪拌。攪拌之後將水分抽取出來。通過上麵的方法就將大部分的不容性物質和脂容性物質去除了。將炭磨成粉末,加入精製培養液,讓炭吸收青黴素。將吸收了青黴素的炭放在分離管柱之類的容器內,以蒸餾水及酸性水洗淨,然後用堿性水衝洗。那麽分劃出來的青黴素便會被分劃在某個部分,濃縮再溶解出來,這就是分離管柱色層分離法。

    而具體的實現方法,其實在當代社會,也有許多人都早已做好。

    那就是,首先還是收集大量青黴,也就是發黴的米粒之類。將這些米粒磨成汁混合,再用芋煮成的汁作為培養液,植入青黴培養幾天。將培養液用濾棉過濾,過濾後的加入菜籽油來溶解脂容性物質,由於青黴素是水溶性,所以油下麵的水溶解了青黴素。將水加入放了活性炭(煮過消毒)的容器並攪拌。將這些活性炭放入分離管(上端開口大,下端開小口),用蒸餾水清洗,然後注入酸性水(用醋製造),最後用堿性水(海草煮汁)注入。這時候在下方出口處加上過濾棉以減小流速。分成多份。從患者身上取得葡萄球菌用培養基培養。將不同的劃分塗在葡萄球菌培養皿上。幾天後如果葡萄球菌隻在所塗的青黴素周圍生長,那麽那成功了。

    再細化一點來說,那就是以下過程。

    1.用米磨成的汁水+用山芋磨成的汁水作為培養基溶液。

    2.找一個已經發黴的食物,將上麵的黴變物質刮下來等1個星期。

    3,拿一個小瓦罐用塑料薄膜封住頂部(不要用蓋子),在薄膜上剪個小孔,拿一個漏鬥,在漏鬥裏放上棉花,把培養過的培養液體從棉花上倒下去。

    4。在那個瓦罐裏倒適量的菜種油,攪拌,攪拌到最後會發現,罐子裏的液體有3層。

    5.這時候,要用小勺子慢慢地把上層的油和脂弄掉隻留下底部的水,將碳粉加入罐子,攪拌。

    6,碳會吸收青黴成分,罐子裏的液體會吸幹。

    7.取出碳,用蒸餾水洗滌碳,注意,一點點就好。

    8.用醋加水混合水洗滌碳。

    9.用海草汁水洗滌。

    10.重複步驟3的方法(再買一個瓦罐或者玻璃杯)過濾將最後得到的液體分成幾小杯,然後,再等上幾天。

    11.最後一步很難哦!在你的噓噓中用棉花

    棒蘸上少許,分別滴在小杯子的中央,然後就是等待了

    過幾天後,如果看到有一個中央沒有青黴,隻有周圍一環有,就製作成了

    12.用滴管吸取杯中的青黴,就是盤尼西林(青黴素)

    而這件事情,雖然有成功的先例,說來十分簡單,但要做起來,卻是十分地不容易。

    其實若是有個實驗室,對李夔來說,提取青黴素也是可以逐步成功的事情,可眼下的大唐,什麽都沒有。

    沒有器材、沒有原料、沒有人才、沒有方法,想在這樣的環境下成功造出青黴素,是一件十分不易的事情。

    但是,現在有了想法,就要抓緊時間,開始做實驗了。

    李夔返回崔家頭裏後,立即開始著手實施。

    值得慶幸的是,現在尚是秋季,想找到足夠的青黴原料,倒是不難。

    李夔隨手將武侯鋪裏剩下的食物、果皮等等,所有可能生青黴的東西全部都堆在一起,放到潮濕易於生黴之處,讓黴絲盡快地生長出來。

    而他手下,諸如老關頭等人,亦在幫忙,他們按李夔的要求,開始嚐試另一種方法,即煮芋頭湯,利芋頭湯和米磨成的汁,作為青黴素培養基的溶液。

    之所以采用多種做法,是因為,李夔考慮到救人要緊,必須要盡快地試驗成功,才能確保使用。

    在親自操作與指揮手下工作的狀態下,李夔一直皺著眉頭,在腦海中胡亂過濾著有用的信息。

    他準備開始製作容器,想著想著,眼前看到桌上那方澄泥硯,頓是瞬間開了竅。

    對了,這澄泥硯與別的硯台不同,它是用泥做成硯台之後,燒製而成的!既然這種泥土能夠製作工藝複雜的澄泥硯,那麽這些製作的工匠,也應當會懂一些燒製陶瓷小罐子的法子吧。

    這項工作,李夔在畫好簡圖之後,便立刻尋作陶匠開始製作。

    這樣因為簡單,不過就是一些瓶瓶罐罐倒騰,那些工匠得了他的錢財,倒是三下五除二,立即就加以做好,其速度已然出乎李夔之想象。

    當然,這些東西,與現代實驗室的器材相比,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畢竟,諸如燒杯試管之類在現代唾手可得的東西,在這個晚唐時代,居然要用如此原始的方式製作,李夔的感覺十分不習慣。

    有了器材,他便開始製作蒸餾水和培養液。

    在準備這些東西時,李夔不停地歎氣。

    從前在那個時代,根本就不會想過,治療一個病居然需要弄出這麽多副產品,他現在深深覺得,這種醫學科技的進步,真的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待到這些東西做好後,李夔又想到了一樣東西。

    注射器。

    畢竟,哪怕自己成功提取了青黴素,同時也須得想辦法製造注射器,否則無法注射的話,不能讓青黴素進入血液之中的話,也隻能是白費力氣。

    因為時間緊迫,李夔直接放棄了尋找玻璃的方法。

    他轉而打算,要改用陶瓷燒製針筒。

    其實針筒倒是不難製作,許多人都以為是古埃及的玻璃製品比較早,殊不知,中國早在西周時期便已經有玻璃製品,1000多年前就已經製作出無色玻璃,隻是直到宋朝,才作為商品在街市上出售。

    也許,在這晚唐的某個地方,也是有玻璃製造的,但李夔在匆切之中,根本找不到。

    畢竟,這個時代,玻璃在大唐本可能還是一件極為稀罕的工藝品,想找到會造的人,都不知道要猴年馬月了。

    所以他現在最為有效的方法,就是用陶瓷來代替了。

    其實,李夔還有一個問題要麵對。

    那就是,在人群中,對青黴素的過敏率為百分之一到百分之十。也就是說,一百個人裏,至少會有一到十個會對它產生過敏反應,這個概率是極大的,李夔現在隻能祈禱,那蘇錦奴不是這其中之一。

    畢竟這一點,在這個時代,就是李夔哪怕想破腦袋,也無其它辦法可以解決了。

    接下來,他又迅速地想到了一個新的問題。

    針管可以用陶瓷來做,那麽針頭呢?又該用什麽辦法來製作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