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1章 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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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地,麻煩了。
    這是鄭遠東給出的評價。
    皇帝問道:“朕隻想知曉,北遼可能挽回頹勢?”
    可你是大唐的帝王啊!
    鄭遠東眼底深處多了一抹不屑,說道:“三股勢力合流,若是能同心協力,那麽臣以為,大局可為。
    可林雅於赫連春而言,是亂臣賊子,他必須提防。而赫連春於林雅而言,是死仇……最後剩下一個大長公主。
    赫連峰之死,看似皇室內鬥,可也有林雅的手段。故而長陵必然要弄死林雅。所以,三股勢力看似合流,可終究同床異夢,貌合神離。”
    這話分析的透徹,但好像什麽都沒說的感覺。
    不,是沒給出判斷。
    鄭遠東退下。
    皇帝本是權謀高手,這等判斷力還是有的。
    但他還是問了鄭遠東,由此可見,他心中有些沒底。
    “國丈!”皇帝點將。
    楊鬆成說道:“陛下,臣以為,該下決心了!”
    什麽決心?
    這對翁婿在打什麽啞謎?
    臣子們看看楊鬆成,就聽皇帝一聲歎息。
    “且等等。”
    鄭遠東心中一凜。
    “再派使者去寧興。”楊鬆成說道:“北遼與大唐,多年的友誼。陛下,臣以為,不可輕易舍棄了。”
    皇帝頷首,“就倚國丈所言。”
    到了這個時候,依舊不忘甩鍋……鄭遠東突然想笑。
    隨即群臣散去。
    看似此次朝議沒做出什麽決定,可鄭遠東知曉,決定已經出來了。
    皇帝下定決心,哪怕和北遼聯手,也要絞殺北疆!
    絞殺楊逆!
    鄭遠東去了那家酒肆。
    胡女依舊嫵媚,看到他進來就說道:“客官要什麽?”
    “借個地方更衣。”鄭遠東看看簾子。
    “在後麵。”胡女很熱情的指著後院方向。
    鄭遠東去了後院。
    趙三福站在院子裏,渾身一股凜然之氣。
    “老夫嗅到了血腥味。”鄭遠東說道。
    “剛殺了兩個人,王守的人!”趙三福聲音有些沙啞,回身看著他,“北疆大捷,皇帝的麻煩大了。”
    “主弱臣強,他顯得有些外強中幹。”
    “今日朝議如何?”
    “皇帝和楊鬆成聯手,決議與北遼聯手,絞殺北疆。”
    “不出所料。”趙三福歎息,“數百年大唐煌煌,卻出了個威壓長安的臣子。若是不弄死他,這個帝王如何做得下去?”
    “你與楊玄有交情,北疆那邊什麽意思?”鄭遠東踱步。
    “最近沒怎麽聯絡。”趙三福說道:“但北疆既然都拿下龍化州,止步是不能了!就算是子泰想止步,麾下文武官員也會逼著他前行。後續,要麽滅了北遼,要麽,就反身……滅了大唐!”
    後院安靜了一會兒。
    鄭遠東突然苦笑,“這算是什麽?”
    趙三福說道:“當初他若是對黃春輝但凡好些,或是對廖勁釋放些善意,想來北疆也不會是如此局麵。這一切,皆是他自作自受。”
    “當年楊玄來長安便與你交好,你可想過會有那麽一日?”
    “未曾。”趙三福說道:“如今,我也看不透他了。”
    鄭遠東說道:“若是一切不變,兩年之內,北遼再無威脅!”
    “北遼疆域遼闊,北疆軍做不到這一點。”
    “北遼學了大唐多年,可隻得皮相,未曾學到精髓,下麵依舊是部族式的散漫。一旦北遼衰微,那些勢力就會野心萌動。到了那時……”
    趙三福看著他,“破鼓萬人捶!”
    “你那個小老弟……怕是要站在雲端,俯瞰天下了!”
    “他發誓不負大唐。”
    “可到時候卻由不得他!”鄭遠東搖頭,“想想南周開國皇帝,當初也說過效忠陳國,可最終卻被麾下披上黃袍。至於是被迫還是故作姿態,天下人都清楚。”
    趙三福默然。
    “大王那邊,你要時常去看看。如今局勢變動,機會來臨。”鄭遠東放低聲音,“另外,拉攏軍中將領要快些。否則局勢大變,咱們卻手中無兵,如何發動宮變?”
    “安心,我有數。”
    趙三福點頭,“最近皇帝對王守越發冷漠了,令我尋他的罪證,這是想弄死這條獵犬之意。王守大概是察覺到了些什麽,最近跟著我的人不少。你出去時小心些。另外,下次來的時候,多轉轉,注意別被人盯著。”
    “你的話太多!”
    鄭遠東頷首,從後門離去。
    巷子裏很是幽靜,兩側的人家中,偶爾傳來狗吠,或是說話的聲音。
    萬裏無雲,天空中有大鳥排成人字形,在緩緩飛翔……
    鄭遠東抬眸看了一眼。
    前方傳來了腳步聲。
    他冷笑著,準備加快速度。
    “走邊上!”
    趙三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鄭遠東飛掠過了牆頭。
    此刻,前方轉過來三人。
    趙三福一人緩緩向前。
    三人看了他一眼,再看看左右……
    “找誰?”
    趙三福問道。
    為首的男子說道:“趙主事不在宮中奉迎韓石頭,來此作甚?”
    趙三福說道:“王守這是想狗急跳牆嗎?”
    雙方接近。
    “監門說,令你回去。”
    “王守此刻還在宮中……”
    “動手!”
    三把刀同時出鞘。
    身後有人喊道:“主事,退!”
    趙三福不退反進。
    橫刀出鞘。
    他凶悍的刀法令三個鏡台好手節節敗退。
    “殺!”
    最後一個對手倒下。
    趙三福把沾血的橫刀在對手身上擦拭了一番,說道:“那條狗,要死了!”
    他隨即進宮請見皇帝。
    “趙主事,請跟著奴婢來。”
    內侍有些熱情的過頭了。
    一路進宮。
    當到了大殿前時,就聽裏麵皇帝喝道:“來人!”
    “陛下!”
    “拉出去,重責!”
    “陛下……”
    王守被兩個內侍拖了出來。
    趙三福退後幾步,和惶然的王守相對一視。
    王守的眼中迸發出了厲色,就像是垂死的野狼。
    “打!”
    王守被杖責時,趙三福進了殿內。
    皇帝看著麵色微紅,怒氣未消。
    “陛下。”
    皇帝冷冷的道:“北疆會館中,可有密諜?”
    這是要清理北疆會館?
    趙三福說道:“裏麵的人行事從不遮掩。”
    皇帝大概是在氣頭上,旋即發現動北疆會館沒有半分好處,壞處倒是一籮筐,就冷哼一聲,“鏡台此後主要打探北疆動靜。”
    “是!”
    趙三福應了,然後抬頭,神色猶豫。
    “說!”皇帝不耐煩的道。
    “王監門……”趙三福跪下,“臣妄言了。”
    “出去!”皇帝喝道,隨即又改口,“且好生看著鏡台。”
    “是!”
    趙三福告退。
    皇帝看著他出去,說道:“石頭看看此人,可是有些兔死狐悲?”
    韓石頭說道:“正是。不過,對他畢竟是好事。”
    他看了皇帝一眼,皇帝冷笑,“不過是朕的另一條狗罷了!”
    趙三福出了大殿,王守此刻還在挨打。
    他的下裳被褪到了腳腕處,臀部被打成了青紫色。
    不過此人倒是狠,咬著軟木竟然一聲不吭。
    “三十!停!”
    監刑的內侍喊道。
    兩個執行的內侍退後,一個內侍上去解開了繩索。
    王守沒動,他吐出軟木,喘息著。
    他聽到了腳步聲,抬頭,就看到了趙三福。
    “監門,可要我扶著?”趙三福問道。
    “不必!”王守撐著長凳,努力站起來。
    “監門,秋高氣爽,適合出遊!”趙三福指指外麵。
    “咱在一日,你依舊隻是主事!”王守冷笑,眼中的恨意令趙三福不禁莞爾。
    “你若是求去,還能去守陵!”趙三福仿佛是在為王守考量。
    王守看了他一眼,伸手,“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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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三福扶著他,笑的很是開心。
    “當年咱看著你,就如同是看到了當年的自家。咱也動過弄死你的心思,可終究想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如今看來,咱沒看錯人。”
    “你想賣好?”趙三福笑著問道。
    “你覺著,咱需要嗎?”王守斜睨著他。
    趙三福鬆手,行禮,“走好!”
    這竟然是送死人的意思。
    帶路的內侍目不斜視。
    ……
    “大王!”
    “遠東!”
    “北疆那邊局勢大變,北疆軍竟然有兵臨寧興的意思。長安這邊惶然不安,偽帝與楊鬆成等人商議,準備與北遼聯手,滅了北疆。”
    庸王李真捂額。“本王想到了在北疆督軍的那陣子。楊玄……此人看著不是梟雄的性子,可卻如此犀利,為何?”
    “大王,無論他是什麽性子,命運都已經注定了。”鄭遠東說道:“要麽謀反,要麽死!”
    “長安會出兵?”
    “對,長安會集結大軍,待機北上,屯兵於北疆一線。”
    “那麽,可能攻打?”
    “其一需要理由,其二,還得看北遼那邊……”
    “本王明白了。”
    “大王睿智。”
    庸王起身過來,拍拍鄭遠東的肩膀,“咱們也該伺機而動了,好好做,本王絕忘不了卿家。”
    鄭遠東告退,晚些,出現在了貞王王府中。
    “這麽說,北疆楊玄那邊,不進即死?”貞王李信目光敏銳的問道。
    “是。他隻有謀反一途!”
    “那麽,便是個亂臣賊子。對本王大業可有妨礙?”
    “就怕他揮師南下。”
    “本王明白了。”貞王仔細想了想,“若是南疆軍入衛關中,如何?”
    “輔以長安諸衛,可禦敵於外。”
    “如此,咱們也該準備了。”
    貞王起身走過來,拍拍鄭遠東的肩膀,“本王有一女,聽聞卿家中幼子頗為聰慧?”
    鄭遠東身體一震,行禮,“臣萬萬不敢奢望。”
    貞王眼中有失望之色閃過,“本王知曉了。”
    ……
    “阿耶!”
    周遵下衙後徑直回家。
    “慌什麽?”
    周勤拎著鳥籠子,在庭院中散步。
    “子泰那邊越發犀利了,阿耶,若是有一日他兵臨寧興,長安隻有起兵一途。”
    周遵今日想了許久,得出了一個結論,“如今北遼不會放過子泰,長安也是如此,子泰竟然隻有自立一途。”
    他看著老夫,“阿耶,周氏當早做準備,該分散的人手就分散。弄些人去北疆,一是幫襯子泰,二是……若是長安有變,好歹也留了血脈。”
    “你想多了。”
    周勤逗弄了一下鳥兒,說道:“世家門閥多年來爭鬥不休,造反的沒有?有。譬如說大唐開國沒多久,就有馬氏謀反,可被挫敗後,不過是馬氏從此蟄伏,退出世家門閥之列罷了。這是規矩。否則,潁川楊氏早已被滅了多次。”
    周遵苦笑,“可子泰的勢頭太猛了些,且子泰……”
    “想明白了?”周勤笑道。
    周遵點頭,“當初楊鬆成敢對周氏出手,那是因為子泰不夠強勢。”
    “就是這個理。”周勤笑道:“此刻子泰威壓北遼,長安怕不怕?怕!若是楊鬆成等人此刻再衝著我周氏出手,他們就不擔心給子泰謀反的理由?就不擔心攻破長安後,子泰滅了他們滿門?”
    周遵歎息,“流水的王朝,鐵打的世家!”
    ……
    宮中。
    皇帝吩咐道:“用最快的手段告之石忠唐,盡快趕走張楚茂。朕必須手握長安諸衛及南疆軍,方能再度製衡天下!”
    “是!”
    韓石頭去安排。
    交代完畢,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孫老二。
    “你這賊眉鼠眼的,少往陛下身邊靠,免得惡心。”
    韓石頭冷著臉。
    可孫老二也是宦官啊!
    那些隨行的內侍一邊忍笑,一邊拉開距離,免得孫老二惱羞成怒,遷怒他們。
    上位者的醜事兒別沾!
    “老韓,你特娘的越發的過了啊!”
    孫老二過來,韓石頭澹澹的道:“沒事少去梨園。”
    “梨園是你家?”孫老二有些混不吝。
    韓石頭輕聲道:“皇帝令石忠唐謀取南疆軍!”
    隨後,他指著孫老二,“滾!”
    “今日你這是吃火油了?罷了,咱不和你一般見識!”
    今日皇帝震怒,連王守都被打腫了屁股,誰不害怕。
    混不吝的孫老二也在其中。
    他罵罵咧咧的出宮,晚些,南疆會館的兩位管事薑星和張霸收到了一張紙條。
    “皇帝說了,令石忠唐謀取南疆軍。”薑星打開紙條。
    二人麵麵相覷。
    “誰給的紙條?”
    “不知!”
    “就怕是假消息。”
    “傳回去,自然有國公他們評判。”
    “也好,動用隼鳥?”
    “對!”
    薑星推開二樓的窗戶,看著長安上空。
    “老張!”
    “何事。”
    “你來看!”
    張霸湊過來。
    “看什麽?”
    “你看這個長安。”
    “真特娘的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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