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如水，水麵之上便是現實之上。

    李恒看到，那四具身影投影水中，顯化的便是作為根基的秩序，作為形式的輪回，作為錨點的混亂，作為希望的智慧。

    而被困鎖於中央的那蠕動之物的投影。

    正是現實中的無窮盡災劫與怪物。

    他走在現實的水麵上，每每踏出一步，都會在水麵上蕩起漣漪，擴散開來，於現實中化為無窮風暴暗流，滌蕩四方，將其中的災劫和怪物淨化驅逐消滅。

    隻是這一切的根源仍在那蠕動之物。

    若不將根源解決，如何消滅都無濟於事。

    “四位，辛苦了。”

    李恒來到四個身影麵前，點頭行禮。

    四具身影沒有回應，死寂屹立。

    他們已經徹底死了，自身所有以化為現實牢籠，封鎖著蠕動之物，自然也不可能死後詐屍和李恒進行交流。

    李恒也清楚這點，抬頭看向中央。

    蠕動之物亮起雙眸，同樣看向他，如同無盡深淵的注視，但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反應。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李恒輕聲開口，自言自語。

    這究竟是一種災劫還是一隻怪物？或許都不是，又或許兩者皆有。如果就以第一印象來形容，他隻覺得這蠕動之物是一種現象。

    不是天災，不是異變，不是扭曲。

    而是一種客觀存在的現象。

    而這種現象導致了災劫和怪物的出現。

    所以這蠕動之物是災劫和怪物的根源？

    但從力量強度和位格上看也不像。

    “算了，不管是什麽東西，殺了就會死。”

    李恒搖頭，將心中的疑問甩出腦外。他此行的真正目的是為了源力權柄，一切東西都得為源力權柄讓路。

    他大手一揮，凝聚大道之劍。

    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

    要想斬殺這種形而上的概念現象，那就得用形而上的手段。他已在大道之劍上注入了源力，保證可以無視一切所謂的不死性。

    下一刻，四具身影動了。

    但是極其不詳。

    因為四具身影也在不斷蠕動著，綻放出未知恐怖的汙染氣息，緩緩逼近李恒，綻放出極為強烈的敵意。

    但與此同時，這四具身影上又各自都有另一部截然不同的力量，正在與身上的汙染氣息對抗淨化，照樣一切回歸原樣。

    李恒歎息一聲。

    “果真如此，哪怕是道主的軀體，都會被扭曲異化，這樣一直汙染下去，那四位道主無論留下多少後手都不夠用。”

    “不過你也該死，想對我出手，直接動手就是了，何必還要打擾死人，玷汙屍體？”

    他澹漠說著，大道之劍斬下。

    那四具身影瞬間停止了行動，蠕動扭曲異化的現象也隨之減弱。剛才那一劍斬斷了四具身影與那蠕動之物的聯係，令身影上的汙染如無根之木，無源之水，讓其無法再控製身影。

    說到底，現如今的汙染還不算太嚴重。沒有了蠕動之物的力量注入，四具身影身上的力量足以隨著時間慢慢淨化汙染。

    “接下來就該你了。”

    李恒再度一劍劈下，蠕動之物被截斷。但是即便如此，蠕動之物依舊沒有死亡，甚至還保持著相當的活力。

    並且這一劍也破開了四位道主的封鎖。

    所以，蠕動之物破封而出了。

    整個環境開始扭曲異化，如同血肉泥潭，不斷蠕動起來，就連李恒身上都出現了蠕動的現象，似乎體內有無數隻蟲子在遊走，啃噬，並且深陷泥潭，無法動彈。

    蠕動之物開始緩緩向李恒移動。

    移動到李恒麵前，攀附到李恒身上，如同史來姆一般，開始包裹李恒的軀體，包裹完成後開始劇烈蠕動，似乎是正在消化。

    可下一刻，熾烈的火焰升騰而起。

    直接將蠕動之物燒成了灰盡，重新顯露出李恒的身形，神色平靜如常，沒有看到絲毫狼狽，仿佛剛才一切都沒有發生。

    事實上也可以稱得上一切都沒發生。

    比如已經被燒成灰盡的蠕動之物此刻依舊在李恒眼前，不停蠕動著。不是突然出現突然複活，而是一直都在！

    李恒若有所思。

    他看向周圍，徹底變成了蠕動的深淵。

    看來在這片環境，當中一切都是不確定的，都是混沌未知，並且哪怕是以道主的實力和境界，都不足以將這種未知坍塌為已知，錨定出一個絕對，不容修改的結果。

    所以哪怕他把蠕動之物燒成灰盡也沒用。

    因為這確定的結果下一刻又回歸了未知。

    “怪不得四位道主都奈何不了你。”

    李恒輕聲說道。

    “你很強，剛才那一劍傷到了我。”

    這個時候蠕動之物出聲了，確有靈智。

    剛才那一劍？

    那應當是連同封印和蠕動之物一起砍的那一劍，夾雜了源力，無視不死性，在加上那時候蠕動之物沒有破封而出，威能無法充分得到展開，故而才能傷到。

    “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李恒開始醞釀，同時出聲問道。

    “我是一種現象，你們不能麵對的現象。”

    蠕動之物說道。

    “所以到底是什麽現象？”

    李恒氣勢開始升華，即將爆發。

    “你沒資格知道。”

    蠕動之物如此回答。

    或許這玩意隻有簡單的智能？

    但這一切都無關緊要了。

    李恒心念微沉，徹底極盡升華，幾乎榨幹了大虛空給他加持的道主力量，同時投入大量源力，無視不死性的同時，也將錨定一個唯一確定的結果，那就是徹底斬殺這蠕動之物！

    隨後，劍光劃過，一切靜止。

    如刀切豆腐，再度斬開了這蠕動之物，令其徹底失去了活力，不再蠕動，陷入死寂，變成了幾塊醜陋的屍塊。

    死了。

    李恒點頭，很確定自己殺了這蠕動之物。

    他收到了源力的到賬感應，並且這方現實當中的災劫和怪物也徹底失去了源頭，不再可以無限出現。

    但是下一刻，屍塊又動了。

    重新聚攏在一起，不斷蠕動著。

    李恒有些驚詫，怎麽回事？

    沒死？

    不對，似乎不是沒死，而是重新聚攏之後，氣息變得有些不一樣了，似乎是新的個體。他皺起眉頭，觀察到一些不同。

    這時候，活過來的蠕動之物再次出聲。

    “你很不錯，殺了我，值得我標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