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找不到理由反對。

    汪川不得不點頭表示認同。

    黃慈恩也點了點頭收下誇獎。

    然後汪川就擺擺手，若有所思的去隔壁了。

    “來隔壁也不通知我，”汪川進去後抱怨了一句，給黃洋打了個招呼，“你老妹回來了啊，洋哥。”

    “嗯。”

    黃洋笑眯眯的點頭。

    有段時間沒見，黃洋好像是瘦了點兒。

    以前他笑的時候基本看不到眼睛，今天竟然還能看到。

    大概是努力減肥了。

    汪川又給其他人招呼了一聲。

    和他倆在一起嘮嗑的有三個人，汪川雖然都認識，但也隻是知道對方是誰，沒怎麽打過交道。

    一位是這家酒吧的老板濤哥，還有兩位是國內搖滾圈的前輩，吉他水平很高的萬哥和被認為是國內最好的鼓手之一的六爺。

    汪川做三專的時候，本來準備的是用那張專輯在搖滾圈把名位置站穩，所以通過辛磊和獨濁樂隊邀請了不少圈內的大老前輩們做樂器錄音。

    也邀請過他倆，不過都沒邀請上。

    關係沒到那一步，就不樂意出去給別人打工。

    玩音樂的不是所有人都窮，技術水平高的也很難餓著，特別是到了四五十歲的年紀也不缺錢，偶爾和朋友聚一起玩玩得了。

    就像現在，抱把吉他，拿把貝斯，搬過來一麵軍鼓，濤哥抱了把琵琶汪川沒想到，以及什麽都沒拿的黃洋——應該是專職觀眾，再開幾瓶啤酒，彈一彈，唱一唱，喝一喝，一下午的時間就打發過去了。

    對於喜歡音樂的人來說，這就是神仙日子。

    “你給我說十分鍾，結果一個多小時才到，萬一你三四個小時到呢，我們又回去了還通知什麽。”呂禮說著給坐下的汪川倒了杯酒，“這周應該不能開始錄音吧，今天可以好好喝幾杯。”

    不給汪川找借口少喝的機會。

    “那必須，睡這裏都行。”

    汪川豪爽說完，直接一口悶了。

    因為汪川也不可能跟他們喝多少。

    他們五個人是一個圈子的，汪川是另一個圈子的，就算暫時坐下一起喝了，也不會喝太久。

    汪川今天是來欣賞獨濁新歌的。

    在這樣燥熱的下午，能悠閑的看一場精彩演出，也是喜歡音樂的人的神仙日子。

    “那你明天別嫌我的沙發硬。”

    濤哥笑著正準備給汪川倒，汪川自己接過來滿上了。

    汪川自我感覺跟濤哥的關係沒到讓他給自己倒酒的地步。

    “一會兒我先去試試哪個更軟。”汪川開完玩笑，就問呂禮，“不是說你和洋哥要演新歌嗎？等到晚上場子人滿了再上？”

    “你別急，現在有尋常更難聽著的。”呂禮笑得很賊，“我們剛才其實在聊你的專輯，我用吉他給他們彈了段《琵琶語》，濤哥就忍不住把他的寶貝琵琶抱出來露手了，上次他擺弄這寶貝好像都在五年前了。你應該不知道，濤哥這一手琵琶可是家學淵源，你不是想請付青幫你錄嗎？那是濤哥的親姐。”

    《琵琶語》是汪川準備搬到五專中的曲目，所以自然計劃找華夏目前公認琵琶水平最高的付青來幫忙錄製。

    原本汪川是想讓辛磊去找個人幫忙搭個話吃頓飯看看能不能行來著，沒想到呂禮這邊幫忙找了這層關係。

    “濤哥姓付啊！”汪川意外道，“這得給濤哥碰一杯，下次我就能喊付青老師青姐了。”

    濤哥笑著和汪川碰杯喝完，才無奈的歎了口氣。

    “我跟她的關係其實很差，不過這首曲子她應該很喜歡，直接去找她別提我的名字肯定會更簡單。”

    “……不是吧。”

    汪川幹笑道。

    “該提還是得提，”呂禮接過話，“所以，我們先來欣賞濤哥的琵琶吧。你其實來得時間剛好，他剛才琢磨了半天說是手生，還沒正式開始呢。”

    “老呂你不是說有四分鍾嗎？他剛才彈了才一分鍾，不然讓川先來彈一遍？”濤哥提議道，他倒是沒推辭，“以前還真沒想過川玩民族樂器的水平也這麽高。上次專輯裏加進去的古箏就驚訝了不少人，這次竟然做了兩首琵琶曲子。我是徹底服了川的音樂才華。”

    說著他就把琵琶遞給了汪川。

    “幼！平時不是誰都不讓碰嗎？”六爺驚訝了起來，“上次摸你這把琵琶的是誰來著，我一時半會兒都記不起來了。”

    “你們又不玩琵琶，川這是真正在行的，他當然能彈啊。現在又沒別的琵琶，總不至於還讓他用吉他來吧。”濤哥說著又把義甲取下來要給汪川，“你先試試看順不順手。”

    汪川臉上的尷尬的表情真是……

    “我還是用吉他來吧。”暴汗的汪川連忙阻止他，“我的琵琶水平真的沒臉見人，濤哥我真的……或者我直接把譜寫出來。”

    “額……”

    濤哥完全沒想到。

    因為他剛才摸索的時候感覺這首曲子跟傳統的琵琶演奏方式不一樣，能做出這種創新的不說水平一定高到了哪種境界，在這種場合玩一玩絕對是夠的。

    可汪川直接就用了沒臉見人來評價他自己的水平……

    “噗嗤——”

    早就知道汪川樂器水平的呂禮終於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

    萬哥一邊笑，一邊把吉他遞了過來。

    “用我的吧。”

    “……會譜曲，樂器玩得不好也正常。”

    濤哥幫汪川挽尊。

    “嗯，我的古箏和琵琶一個水平。”

    汪川繼續解釋。

    “可能這就是天才吧！”

    一直挺深沉的六爺感慨道。

    汪川的厚臉皮終於紅了。

    汪川接過吉他之後沒有立刻彈，因為之前沒有專門做過吉他版，所以需要臨時改一下，現在汪川改譜的水平還是有的。

    就在汪川差不多試好，準備開始彈的時候，黃慈恩推門走了進來。

    她什麽也沒說，就搬了個板凳坐到了汪川旁邊。

    汪川掃了她一眼，她的眼神好像是在示意汪川開始彈。

    於是汪川就——

    “開始了啊。”

    五秒鍾後。

    “額，不好意思，錯了，我重新來……”

    汪川撓著頭。

    “比起老呂，你的吉他要玩得好多了，模擬琵琶的音色也更像。”

    萬哥誇了一句。

    重新開始。

    吉他盡管可以模擬琵琶的音色，可聽起來還是會有些軟。

    不過在其他人眼裏，汪川秀的這個花活兒已經很出色了。

    何況他彈奏的還是他自己寫的琵琶曲。

    濤哥聽得最為認真，他一會兒還要把這一版吉他還原成琵琶。

    雖然拿筆寫譜很簡單，讓汪川彈一遍水平垃圾到底的琵琶更簡單，但那就沒有音樂交流的樂趣了。

    等汪川彈完之後，他們一起送上了掌聲。

    “還是很多地方上不去，感覺怪怪的。”

    汪川歎了口氣，把吉他還給萬哥。

    “已經很棒了。”萬哥接過吉他，然後提議，“我先來試試？”

    說著手癢的他就直接撥起了弦。

    真正的大老一出手就是不一樣。

    《琵琶行》裏形容琵琶的聲音是“銀瓶乍破”，萬哥模擬出來的音色已經到了隻是瓶子小一點的水平，對比起來汪川隻能說自己的瓶子是悶破的。

    所以呂禮的吉他水平……

    等萬哥彈完，大家又吹了一波。

    汪川也和萬哥溝通了一下細節，然後濤哥才嚐試著開始彈。

    就像在燥熱的夏天找到了一個幽深的水潭，往裏邊投了顆小石頭，淒婉幽清、纏綿悱惻的琵琶帶著澹澹的哀傷，像是帶著釋然，也像是帶著遺憾，更與前邊不同的是，琵琶之中，一股出塵之意自然流露，讓人忍不住有此曲非人間之感。

    《琵琶語》這支曲子並非多麽精妙，但它絕對足夠悅耳。

    不懂琵琶的人可能覺得那些古典名曲實際上並沒什麽好聽的，但聽到《琵琶語》後，幾乎都會立刻喜歡上琵琶。

    先讓更多的人喜歡上傳統樂器，傳統樂器才能有更好的發展，這也是汪川決定在新專中搬這支曲子的原因。

    黃洋的眼睛都睜大了不少。

    之前還有前兩版壓抑了琵琶優勢的吉他版做對比，濤哥彈奏的聽上去感覺更好聽了。

    “我感覺差不多了，我開始彈？”

    濤哥在彈完最後一個音符，餘韻還在酒吧裏環繞的時候，就開口問道。

    讓沉寂在餘韻中的幾個人回過了神。

    剛才隻是試？

    不是正式開始？

    閱讀理解都已經做了……

    汪川感覺就離譜，他真的感覺濤哥已經彈得很好了。

    不過汪川還是趁機在黃慈恩耳邊小聲臭美了一句。

    “厲害吧，曲子我寫的。”

    黃慈恩給麵子點頭。

    汪川心滿意足。

    濤哥提議要再彈，汪川和其他人都不會攔著，剛好可以多欣賞一次。

    等濤哥更出色的把第二遍彈完。

    大家直接一起碰了一杯。

    “濤哥彈得好啊，我覺得直接濤哥去幫我錄得了。”

    汪川誇讚道。

    “你的曲子寫得好才是根本。”濤哥又誇了回來，“你還是去找付青吧，要是她知道我搶了該她錄的曲子，以後估計得跟我老死不相往來。”

    大家一通吹之後，汪川也沒再催，呂禮和黃洋就去舞台上準備了。

    等他們開始演奏，迷幻複古的音浪徹底湧進了酒吧，直接就推著人的身體搖晃。

    獨濁樂隊這次玩得是蒸汽波，汪川有些意外，不過現在獨立音樂圈裏，喜歡這種音樂的人確實很多。

    就是舞台上演著蒸汽波，台下幾個人老老實實坐著的模樣有些奇怪。

    汪川又看了黃慈恩一眼。

    黃慈恩如果忍不住去蹦了，汪川也是可以過去和她一起蹦，幫她避免尷尬的。

    但她好像完全沒這個想法。

    那就作罷。

    不過台下的反應雖然很冷，獨濁樂隊在台上的興致一點兒也沒受到影響，獨濁樂隊連著演了三首才結束。

    汪川直接站起來送上了熱烈的掌聲，畢竟這才是今天過來的真正目的。

    “怎麽樣？”

    呂禮過來問。

    “真的牛比，是我今年聽到最好的新歌！”汪川笑道，“要我說你們這張專輯在山海發吧，分成比例一毛山海都不會多拿，等明年參加金曲獎這不是最佳樂隊穩了？”

    “懶得報名。”

    呂禮擺了擺手。

    “沒拿太丟人了。”

    黃慈恩冷不丁的開口。

    “妹妹，給哥哥們一點兒麵子。”

    呂禮很無奈。

    接下來萬哥又彈了段他最近在寫的曲子，六爺敲了段他曾經最喜歡的鼓，濤哥也從酒吧裏拿了別的吉他出來給汪川。

    再後來，一群人喝著酒時不時就起個和弦，或者打個節奏，其他人的樂器都很自然的跟著融入，一邊喝喝笑笑，一邊彈彈鬧鬧。

    至於黃慈恩則是安靜坐在汪川旁邊，掏出了手機衝浪。

    到了最後，呂禮提議汪川再來唱一首新專輯裏的歌作為下午小聚的結尾，畢竟他們獨濁都唱了三首，汪川自然答應了下來。

    “唱哪一首好？”

    汪川又問他。

    剛來的時候汪川本以為和其他三人不會聊多少，酒也不會喝多少，沒想到卻是意外的融洽，三人都毫不吝嗇的吹了汪川好多句。

    現在汪川感覺自己有點兒喝多了，選擇困難症也來了。

    呂禮想了想。

    “《女兒情》？初聽deo我最喜歡的是這一首。”

    “好！那就《女兒情》！”

    真正喝多的六爺拍了下鼓麵。

    所以汪川並不是酒量最差的，而且還有黃洋已經睡著了，是不是因為醉的不可考證，就不算他。

    那就來吧。

    汪川先試試了吉他，還能順溜著彈。

    彈著彈著，在其他人開始覺得有些煩要問還唱不唱的時候，帶著醉意的汪川開了口。

    再不唱汪川也要睡著了。

    “鴛鴦雙棲蝶雙飛，

    滿園春色惹人醉。

    悄悄問聖僧，

    女兒美不美，

    女兒美不美。”

    所以汪川下意識想要模彷原版的唱腔，所以唱出來有些磕磕巴巴的，還盡量用自己覺得最有故事感的聲音拚命得凹深沉……

    大概是唱得太爛。

    汪川扭頭看到了身邊正在看著自己的黃慈恩，她的臉上出現了熟悉的嫌棄表情。

    於是汪川果斷拋棄了前邊拖泥帶水的擰巴唱腔，讓自己的聲音飛了起來。

    以一種飄向天空的感覺。

    “說什麽王權富貴，

    怕什麽戒律清規。

    隻願天長地久，

    與我意中人兒緊相隨。

    愛戀尹，愛戀尹，

    願今生長相隨。”

    再扭頭看黃慈恩。

    很好。

    臉上的嫌棄已經沒了。

    她開始發呆。

    汪川衝她笑了笑，她甚至低下了頭。

    自己唱得好啊！

    所以汪川決定主歌不再唱了，繼續飄向空中。

    吉他就徹底亂成了一團，但並不關鍵，不影響唱歌。

    “怕什麽王權富貴，

    怕什麽戒律清規。

    ……”

    一直飄到最後。

    “願今生常相隨，

    常相隨。”

    整首歌唱完，汪川也低下了頭。

    有點兒累了。

    酒吧也安靜了下來。

    “老板你們幾點開始營業。”

    剛好有人推門進來打破了安靜。

    她掃了一眼倒成一片的幾個人，對著二樓的方向繼續講道。

    “我是京城大學的學生，想在周末的下午包間酒吧做班級活動，不知道方不方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