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啊，即使神魂俱滅，你還會在這裏阻礙我。”
    在這廣袤無盡的草原之中，身著淡綠色長袍，頭戴金色冠冕的阿塔羅娜神色平靜地踩在綠草上，手中縈繞著淡淡的綠色光暈。一雙蘊含著生命的眼眸之中彌散著讓人難以忽視的力量，她看著麵前的女人，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浮上心頭。
    “你還活著，我不安心。”
    身如虛無空洞的灰燼，混沌扭曲的假麵，一身如破碎星空般雜亂的流體表麵。這已經無法被稱為“人類”的佝僂著身體，那像是黑洞夾雜著星體的詭異眼眸死死地盯著麵前的阿塔羅娜，聲音滿是回響。
    “嗬。”
    阿塔羅娜輕笑一聲，那白金紋路與生命之綠交錯的長袍上逐漸浮現出代表著神明的痕跡。她微微抬起手，悲憫地說道：“誰能想到，原初之人現在隻能以這種姿態苟活於世，壹，如果我們不是敵人，我一定會幫助你重塑軀體。”
    壹笑了，但此時的她已經失去了人類的樣貌，甚至失去了人類的本質。黑洞般空洞無痕的眼眸裏倒映著嘲弄，她抬起手，似乎是在虛空中抽出一柄長刀一般，輕聲說道：“阿塔羅娜，收起你的偽善吧。”
    夾雜著破碎行星的刀刃緩緩凝聚，壹將手中被束縛的桃夭扔在阿塔羅娜的麵前，諷刺道：“用這本書來達成你們的目的，真是令人作嘔。”
    “哦？”
    看著失去了生命氣息，倒地不起的桃夭，阿塔羅娜挑了下眉，饒有興致地問道：“為什麽令人作嘔呢？艾珂琉斯想要毀滅人類，我也同樣如此，我們明明是目的達成一致的朋友，你為什麽要這麽詆毀我們呢？”
    “朋友？”
    壹扯下自己軀體上的碎裂痕跡，扔到桃夭身旁，冷笑道：“如果你真的是她的朋友，你就不會向她隱瞞我的存在。”
    “那有沒有一種可能，我並不知道你還活著呢？”
    阿塔羅娜輕笑一聲，絲毫沒有憤怒或不滿，她就像是在和一個多年未見的老友交談一樣，很是輕鬆，“壹，你要知道，當年你為了填補空洞，自己將自己放逐到維度的風暴之中，靈魂碎裂，湮滅，那種痛苦的程度沒有人認為你能堅持下來。”
    打量著麵前這詭異的存在，阿塔羅娜的臉上浮現出嘲弄的神色，“沒想到，自詡仙人的你，竟然會以這種模樣苟活。”
    “苟活？”
    輕笑一聲，似乎是在自嘲，又似乎是坦然的平淡。壹凝視著麵前的神明，如行星流體般的軀體緩緩浮起，她抬起手，聲音如亙古寒冰般冷漠，
    “是啊，我確實是在苟活。”
    八方·命·亂。
    一道扭曲的赤紅色八陣圖以壹為中心瞬間展開，而阿塔羅娜所在的位置上突然出現無數血紅色的光痕。壹冷冷地看著阿塔羅娜，右手緊握。
    那些光痕化作一柄柄難以理解的利刃，它們又有著空洞的氣息，卻又讓人感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超然。伴隨著壹的動作，那些利刃轉瞬即逝，以“出現”的方式直接貫穿了阿塔羅娜的每一處軀體。
    “在這個世界迎接新生之前，我寧願不死。”
    看著被千萬柄利刃貫穿，倒在地麵上一動不動的阿塔羅娜，壹眼中的暴虐與平淡越來越濃鬱，仿佛是陰陽兩極一般。
    “嗬。”
    冷笑一聲後，阿塔羅娜擺動了一下被貫通的右臂，隨後她緩緩直起身，濃鬱且令人作嘔的生命能量蔓延全身。她抬起頭，原本聖潔完美的臉上浮現出猙獰的笑意，那嘴角帶來的瘋狂甚至要點燃她的靈魂一般。
    “竊取維度的小偷···”
    用力攥緊一柄利刃，阿塔羅娜脖子上青筋暴起，伴隨著骨肉分離的刺耳聲響，那柄拔出的利刃上布滿了充滿活力的血液。她舉起這柄被生命侵蝕的扭曲刀刃，大笑著，刺入心髒。
    “敢在神明麵前作亂！”
    心髒被貫穿的瞬間，一個空靈卻渾厚的鍾聲猛然響起。壹那看不清五官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悸動，隨後她雙手合十，身軀消失在了囊括天地的血紅八卦之中。就在她消失的一瞬間，原本她所在之地，便被一顆滿是生命之力膿包的巨樹占據，鋒銳的樹葉與猙獰的枝蔓狂亂地揮舞著，那濃鬱的生命似乎要吞噬一切一般。
    呼。
    仿佛乘風而歸一般，壹的身影重塑在阿塔羅娜的身後，她伸出手，一抹血光閃過，直刺阿塔羅娜的後腦。
    “壹。”
    阿塔羅娜開口，極致的瘋狂下是如遠海般深邃的冷漠。她沒有理會那貫穿了大腦的血光，而是背對著壹，平靜地說道：“你還是無法理解。”
    轟！！！
    血肉炸開的一瞬間，骨骼與血化作一道又一道包裹著肉塊的“子彈”砸向壹的身軀。這些“子彈”中蘊含了極度的生命，觸碰到的任何事物，都會被這些生命所融化，最後合二為一。看著隻剩下殘缺骨架的阿塔羅娜，壹眼中光芒閃爍，在被貫穿之前勉強消失在了原地。
    片刻後，壹捂著被血肉骨骼凝聚的子彈貫穿的右臂，緩緩從維度的縫隙中走出。她凝重地看著麵前完好如初，保持神明的聖潔的女神，心沉到了穀底。
    “權柄和法則之間的差距，比神與螞蟻之間的差距還要恐怖。”
    伸出手，微微轉動，那些原本平靜的雜草以一種無法理解的速度迅速生長，交錯，最後化為一顆不斷跳動的“心髒”。阿塔羅娜邁開腳步，明明是向著前方走去，但她的血肉卻化作一道又一道的光芒聚集在心髒之中。最後，阿塔羅娜站在心髒之上，俯視著身下的壹，聲音毫無起伏。
    “就像···”
    輕輕打了個一個響指，整個世界的土壤、樹木、風、草、生命瘋狂地嘶吼著，就連空氣也開始凝聚起來，向著壹發出了刺耳的嗡鳴。這一瞬間，壹的感官被萬物所剝奪，她驚愕的發現，自己現在的敵人根本不是阿塔羅娜。
    而是世間萬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