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朝征討清朝水家的戰事已經持續半年了，半年了都沒取得多少進展，反倒死傷了不少兵力，也耗費了不少軍餉……
    原因是多方麵的，主要原因有三點。
    其一，水家的軍力很強。
    盛京營本就是十二節度使軍營中最強大的，單單兵力就有五萬多，而水家早就掌控了後金，造反後，後金歸降，讓水家多出了幾萬實力強大的後金兵。
    另外，很久前就謀劃著造反的水家，這麽多年來暗地裏也在培養百姓兵，造反後快速征到了幾萬百姓兵，這幾萬百姓兵可不是此前穆治和梅逵臨時強征的百姓兵，戰力是不弱的，軍心也並非不穩。
    綜合起來，水家旗下一共有十幾萬兵力，包括了盛京營兵力、後金兵力、百姓兵，而水家的軍餉也很多，火器方麵的實力也強大……
    其二，水家具有優越的地利，水家的勢力範圍都在山海關外的東北，加大了慶朝征討的難度。
    其三，慶朝內部也有一些問題，比如，有一些水家埋伏在慶朝朝廷的棋子，在阻擾慶朝征討水家之事，再比如，慶朝前線沒有一個大將軍作為最高統帥。
    半年來，在天治帝的重視下，以趙修遠和孟靖為首的錦衣府，不斷偵查鏟水家埋伏在慶朝朝廷的棋子。
    這次天治帝也不顧幾名王公大臣的反對，任命賈芸為征北大將軍，讓賈芸成為征討水家的最高統帥。
    賈芸是皇子也是親王，是武六元出身，官場經驗也算豐富，更重要的是，他最近才很好地平叛了江南，雖說在平叛江南中，他並非大將軍，卻發揮出了大將軍一般的作用。
    因此在天治帝看來，賈芸有資格在征討水家這場戰事上擔任大將軍了。
    這麽大的事情，天治帝自然需要請示太上皇的，讓天治帝滿意的是，太上皇讚成了他的決定，也認為賈芸有資格擔任征北大將軍。
    除了太上皇和天治帝，朝廷裏還有幾名王公大臣支持此事，有人是出於對天治帝的忠誠，有人是出於對賈芸的賞識……
    曹威自然是支持此事的，他之所以支持，既因為他是天治帝的親信，也因為他對賈芸的賞識，還因為他跟賈芸關係匪淺，而且一旦賈芸擔任了征北大將軍，曹武立軍功的機會就更大了。
    但也有幾名王公大臣反對，隻是，天治帝執意如此，太上皇也讚成了，還有幾名王公大臣的支持，這些反對自然就無效了。
    ……
    ……
    此時，跪在乾清宮殿內的賈芸，頓了頓後恭聲領命道：“兒臣遵旨！”
    天治帝道：“平身吧。”
    賈芸站了起來。
    天治帝道：“時兒，朕此次如此重用你，你可切莫讓朕失望才好，務必要成功平叛了水家，若你做不到，到時可別怪朕不顧父子情麵降罪於你了！”
    賈芸再次頓了頓道：“為了父皇，為了慶朝，兒臣必定會盡心盡力，爭取平叛水家，若做不到，到時父皇降罪兒臣，兒臣也沒有怨言可言了。”
    天治帝鄭重道：“此事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好嘛，連天治帝都說出“隻許成功不許失敗”這樣的話來了。
    不過也能理解，水家的造反和清朝的建立，對慶朝和天治帝的打擊都很大，征討半年卻又沒什麽進展，再這樣下去，以後華夏江山隻怕真的要分割成慶朝和清朝兩個國度了，慶朝還有被清朝滅亡的危險……
    天治帝難免焦急，在這種情況下，他此次任命賈芸為征北大將軍，這份對賈芸的器重不可謂不重了。
    當然，作為一個多理性少感性的皇帝，天治帝這麽做，主要可不衝著自己和賈芸的父子關係，若是衝著父子關係，他就不會任命賈芸為征北大將軍了，而是會任命夏易甚至夏昊，天治帝主要衝的是賈芸的能為。
    如果賈芸不能成功平叛水家，到時天治帝真的會降罪賈芸，即便不處死賈芸，賈芸可能就別想繼續做親王了，甚至可能連郡王都做不成了，至於長安節度使，也就更別想做了。
    天治帝繼續道：“三日後你才離京去長安營，這三日，你每日上午來皇宮的軍機處，幾位軍機大臣會詳細向你介紹北方的戰事情況。”
    這點很重要，賈芸還從未參與征討水家的戰事，他對這場戰事的了解有限，如今即將去前線成為最高統帥，自然需要詳細了解這場戰事的情況。
    也正是考慮到這點，此次天治帝才會讓賈芸繼續在神京城待三天，而不是考慮到賈芸剛剛大婚的緣故。
    賈芸剛剛大婚就被派去征討水家，長期不能回來，對此，天治帝眼下甚至都沒有安慰一句。
    賈芸也沒指望天治帝的這種安慰，事實上，突然被任命為征北大將軍，成了大將軍王，這讓本來有些不情願征討水家的他，已經心甘情願去征討了。
    慶朝從建國到現在，八九十年了，一共才任命過十位大將軍，其中的皇子隻有一人，也就是說，隻有過一位大將軍王，那就是是義平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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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義平親王是康興帝的兒子，是天治帝同父異母的哥哥，此人文武雙全，立下過赫赫戰功，也曾跟義忠親王、天治帝一樣，是皇位的有力競爭者，可惜最終還是敗給了天治帝。
    天治帝登基前，康興帝剝奪了義平親王手中的軍權，天治帝登基後，義平親王便成了一個清閑的親王，也變得很低調。
    雖說義平親王這個大將軍王當初沒能繼承皇位，但在賈芸看來，此次他擔任征北大將軍，成為慶朝開國以來第二位大將軍王，這件事本身就已經在他的履曆上添加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如果他能以征北大將軍的身份成功平叛了水家，奪回了被水家霸占的國土，履曆上添加的這一筆就更加濃墨重彩。
    另外，征討水家會是一場長期的戰事，在這長期的戰事中，他作為前線的最高統帥，容易拉攏到一些文臣武將以及很多官兵的人心。
    如此一來，即便以後天治帝仍然不會主動傳位給他，也會大大增加他以後奪位的成功幾率！
    所以現在賈芸對於征討水家這件事，已經從有些不情願突然變得心甘情願。
    ……
    ……
    天治帝沒讓賈芸換下身上的大將軍鎧，於是乎，賈芸就穿著一身大將軍鎧離開了乾清宮，朝著皇宮外走去，一路上引起不少太監侍衛的關注。
    其中一些侍衛對賈芸產生了羨慕甚至嫉妒，想當初賈芸跟他們一樣也是皇宮侍衛，如今不僅成了皇子親王和長安節度使，竟還成為大將軍了。
    賈芸即將走到午門的時候，突然遇到了大皇子夏昊，賈芸不得不主動上前行禮打招呼：“見過大皇兄！”
    夏昊看到賈芸身上的大將軍鎧，頓時就不滿了：“夏時，這大將軍鎧是父皇賜給你的？父皇已經任命你為征北大將軍了？”
    賈芸道：“回大皇兄，確有此事，我本沒資格也沒能力擔此大任，但父皇如此安排，我不敢不從。”
    夏昊“哼”了一聲，當即快步朝著乾清宮走去。
    就在半個月前，賈芸初見殷皇後的時候，殷皇後說要讓夏昊跟賈芸親近起來，認為夏昊獲得賈芸的支持，對夏昊繼承皇位有所幫助。
    事後殷皇後確實如此勸說夏昊了，但夏昊是個高傲的人，他也反感賈芸這個半路冒出來的六皇弟，盡管夏昊在殷皇後麵前不好拒絕，卻並未跟賈芸親近。
    就在方才，夏昊得知了天治帝要任命賈芸為征北大將軍的消息，他頓時就忍不住要進宮見天治帝了，想要勸阻天治帝，也想要讓天治帝認命他為征北大將軍，讓他成為征討水家的最高統帥。
    因為如此，當夏昊看到賈芸已經穿上了大將軍鎧，得知賈芸已經被任命為征北大將軍了，他才會不滿，但他並未就此放棄，他確實高傲，同時也沒有多大的智慧，在他想來，此事依然還有轉機。
    眼下，賈芸回頭看著夏昊朝著乾清宮快步走去的背影，已經推測到，夏昊可能是要阻止他成為大將軍這件事了。
    賈芸沒有鬱悶，反而心生喜意。
    天治帝的任命都已經下達了，賈芸不覺得夏昊還能阻止此事，相反，夏昊去找天治帝勸阻此事，必定會讓天治帝對夏昊不滿，因為夏昊這麽做，既是在幹預很大的軍權，也會讓天治帝認為他現在就已經在防範其他皇子，在覬覦皇位了！
    “高傲且愚蠢的東西！”
    賈芸心裏給出了一句對夏昊的評價，他奪位的最大競爭對手，一個是夏易，一個就是夏昊，而夏昊是這麽一個東西，自然就對他有利。
    王府的護衛牽來了黑色駿馬，穿著大將軍鎧的賈芸翻身上馬，打道回府。
    而不出賈芸所料，當夏昊進了乾清宮見到天治帝，勸說天治帝收回成命，甚至請求天治帝認命他為征北大將軍，天治帝不滿了，不是一般的不滿，而是很不滿。
    天治帝沉默了一會兒，沉默之中用鋒利的目光盯了夏昊一會兒，然後冷聲道：“昊兒，你知不知你今日在朕跟前說的這番話意味著什麽？”
    夏昊：“……”
    天治帝繼續冷聲道：“你這是在以皇長子的身份幹預軍權，且是涉及到二十萬大軍的軍權，你竟還主動讓朕任你為征北大將軍，將這份軍權交到你手裏！而且，你今日分明是在防範打壓你的六皇弟，朕還未老，你現在就急不可待地要爭奪皇位了？要不要朕現在就讓位給你？”
    夏昊嚇得跪在了地上：“……”
    天治帝深深歎了口氣，猶豫了一會兒後道：“回你的王府吧，從今日起，沒有朕的命令，你不得踏出王府一步！”
    意思是，夏昊被禁足了！
    若非夏昊是皇太後最喜歡的皇孫，若非太上皇對夏昊這個皇長孫也寵愛，若非夏昊是天治帝的皇長子，若非天治帝知道夏昊對他這位父皇是孝敬的也是忠誠的，那麽這次，天治帝對夏昊的懲處就不會隻是禁足了。
    夏昊麵如土色，意識到今日自己屬實犯蠢了，心裏也對賈芸產生了強烈的恨意，認為此事都怪賈芸。
    ……
    ……
    穿著大將軍鎧騎著黑色駿馬的賈芸，回到了忠武親王府，被任命為大將軍的他，也算是喜事一件，於是習慣性的第一時間去西路的養恩堂大院見卜五娘，跟卜五娘分享這件喜事。
    當賈芸走進養恩堂的時候，養恩堂裏聚集了卜五娘、尤二姐、尤三姐、柳五兒等人。
    薛寶釵、襲人、紫娟、晴雯都不在，這很正常，眼下可不是晨昏定省的時間，而且薛寶釵如今嫁來做親王妃了，對襲人、紫娟、晴雯這三個庶妃而言，在這座王府裏，除了賈芸，其次該敬著的人就不是卜五娘這個賈芸的養母，而是親王妃薛寶釵了，陪卜五娘的時間自然也就不像以前那般多了。
    事實上，眼下薛寶釵正待在慧秀堂裏處理內宮事務，襲人、紫娟、晴雯都在給她打下手。
    當賈芸坐進了養恩堂，不一會兒，得知消息的薛寶釵，便帶著襲人、紫娟、晴雯，以及香菱、鶯兒等一群丫鬟媳婦婆子，來到了養恩堂。
    看到賈芸身穿大將軍鎧的樣子，薛寶釵、襲人、紫娟、晴雯以及香菱、鶯兒等人，哪怕已經得知了賈芸被任命為大將軍的消息，此事還是紛紛眼睛一亮，紛紛被驚豔到了。
    襲人、紫娟都很敬薛寶釵，當著薛寶釵的麵，都不敢隨便說話，晴雯心裏雖也敬著薛寶釵，眼下還是笑著說了句：“這下王爺不僅是大王爺還是大將軍了！”
    堂內女卷們多半都笑了，且多半都是引以為傲的笑。
    薛寶釵一邊看著賈芸，一邊在心裏悄悄感歎著：“我也不知是哪裏來的福氣，這輩子竟嫁給了這麽個身份不凡的丈夫，他是皇子，是親王，是長安節度使，現在竟又是大將軍了！”
    隻是，當她想到賈芸即將出征，心裏還是難免不舍和擔憂，唉，大將軍雖風光，卻也要背負重任上前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