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緊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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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玩的記憶就停在了這裏,看著吃的屍體發呆。

    誰能想到,這麽一個身軀龐大的巨人,曾經居然是一個孩子呢。

    誰又能想到,全然不將人命放在眼裏的他們,曾經也是人呢。

    囚徒的能力叫做蠱惑,其核心能力在於能夠影響目標的專注度, 可以誘導目標往囚徒預設的方向展開行動,而發動的條件則體現在語言上。

    在人類身上有很多種語言的表達形式。

    言語,肢體語言,乃至一個普通的眼神囚徒身上一切可傳遞信息的媒介都可以是語言,作為他蠱惑目標的工具。

    當能力發動,他的一舉一動便會具有強烈的偏向性和誤導性,影響目標對事物的專注程度。

    和欺騙不同, 蠱惑不需要借助謊言, 更多是一種意識上的誘導, 目的在於構建語言上的陷阱,使得目標下意識接受引導。

    而由於蠱惑並不屬於精神上的幹擾,這也就導致了它發動時具有很強的隱蔽性,很難讓敵人意識到它的存在從而生出戒備,而這也是這一能力最突出的優勢。

    其實囚徒的能力不算特別,甚至可以說它在戰鬥中能起到的作用相當有限。

    蠱惑類似於一種心理暗示,可以影響目標的專注度,被蠱惑的對象會在蠱惑的語言誘導下更專注於某樣事物,從而下意識忽略其他東西。

    舉個例子,囚徒可以在戰鬥過程中發動蠱惑讓目標將注意力全部放在單一個體身上,從而讓目標忽略其它隊友的存在,讓隊友趁機偷襲,這就是蠱惑的使用方式之一。

    然而蠱惑的本質是心理暗示,並不是將人變傻,因此隻是對專注度有所影響,而不是完全操縱對手的專注度,對手很容易就能意識到不對勁, 因此這一能力其實有些雞肋。

    然而就是這平平無奇的能力, 卻偏偏被黑海娜利用了起來。

    作為全能之神,她對能力的開發和利用程度絕對堪稱頂尖。

    在之前的戰鬥中,黑海娜一直在做一件事,那就是讓吃和玩專注於和自己的戰鬥,從而漸漸忽略一件事——

    如今的她並非本體,而是寄存於容器之中,即便真的死去也不會影響到本體的存活。

    玩兩人真的忘記了這件事,漸漸認為囚徒的軀體就是黑海娜的本體,並在危機感下將最後一張底牌浪費在了囚徒身上。

    這就是黑海娜想要的結果。

    和常規結界不同,鎖陣結界的效果雖然相當可怕,能夠將目標的行動和能力一同封禁,然而卻並不像其它結界那樣能夠持續作用下去,對進入的每一個目標都進行限製。

    它的效果是一次性的。

    鎖陣結界的原理是將大量死者的怨氣積攢起來,在一瞬間釋放,對指定目標進行噬咬,緊接著,所有怨氣就會在目標的身上傾瀉而出,形成閉環的封印咒紋,以此做到將目標的能力和行動盡數封禁。

    在鎖陣結界發動的那一刻,積攢的怨氣便會被全部釋放, 直到消耗殆盡。

    鎖陣結界就像一把瞬間爆發的衝鋒槍,在見到第一個敵人時就會打光所有子彈,完全不會顧及之後還會不會有敵人。

    也就是說,早在發動鎖陣結界的那一刻,需要被封禁的目標就已經確定了,若是之後結界中再出現其他存在,失去怨氣的鎖陣結界將無法對其任何限製,頂多隻能充當一個屏蔽氣息的屏障。

    而正是知道這一點,黑海娜的本體才敢毫無顧忌的出現,因為鎖陣結界的怨氣已經耗盡,無法限製到她了。

    值得一提的是,鎖陣結界選定封禁目標需要人為操作,也就是一個主持者,不然一旦缺乏引導,傾瀉而出的怨氣就會侵蝕所有人,完全不分敵我。

    顯然,這次鎖陣結界的主持者是吃。

    他的任務是在發動結界時鎖定封禁目標,然後驅使大量的怨氣對其進行攻擊。

    這個過程中不能出現任何差錯,吃需要聚精會神,集中全部注意力,可以說是毫無防備。

    而黑海娜是知道這一點的,她正是抓住了這個時機瞬間出手,這才能如此輕易的將吃殺死。

    事實上,鎖陣結界是來自神明的傑作,隻不過玩等人似乎對其進行了某種改良,因此她才沒有在第一時間注意到。

    她僅僅靠著一個微不足道的容器,便將玩的殺手鐧給騙了出來,不得不說計劃相當成功。

    玩握緊拳頭,看著眼前被白色光芒所覆蓋的女人,心中不由生出一股無力之感。

    原來他們的一切謀劃都被看透了嗎,可他卻根本不知道對方想要幹什麽。

    如果隻是想要離開的話,那黑海娜其實早就可以走了,他和玩可擋不住對方,可她卻偏偏沒有這麽做,顯然另有所圖。

    而最讓玩感到心驚的是,此時的黑海娜的實力雖然還未恢複至巔峰期,可身上的氣息居然比剛剛還要可怕幾分,這讓他難以理解。

    “你一定很奇怪吧?”

    此時的黑海娜格外從容,仿佛勝券在握。

    似乎是看出了玩的疑惑,她淡淡說道,“容器身上有我很久以前留下的吻痕,吻痕裏藏有我被關押之前存放進去的部分力量,如今我回歸了本體,力量自然也跟著回歸了。”

    “被關押之前就可以留下了力量,果然是命運那家夥的布置嗎”玩呢喃道。

    除了命運,沒人能把事情想得那麽遠,他的能力和謀劃相當可怕,正是因為意識到了這一點,眾人當初才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將其留了下來。

    他冷冰冰的看著黑海娜,出聲問道:“現在的你真的是本體嗎?”

    “容器已經死了,還能存活下來的當然是本體。”黑海娜笑道。

    “原來如此。”

    玩心中怒意環繞,正要出手,卻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一般,突然心平氣和起來,又問道:“那現在的你究竟是一九分鏡作用下的‘九’還是‘一’呢?”

    “當然是‘一’,一九分鏡的能力你應該比我清楚帶隊吧。”黑海娜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為什麽這麽問?”

    “沒什麽。”玩搖搖頭。

    “我知道你在懷疑什麽。”

    黑海娜也不在意,繼續說道,“一九分鏡雖然有趣,但最大的不足就是意識會保留在較弱的一方身上,如果我能以‘九’為身軀的話,斷然不會讓一切拖到現在。”

    玩不置可否,問道:“你究竟想幹什麽?如果推開門是你的目的,那現在已經沒有人可以阻止你了。”

    “這個就不能告訴你了,我們畢竟還是敵人不是嗎?當然,如果你願意投降,我說不定可以把我的計劃告訴你哦。”

    “別開玩笑了。”玩冷笑。

    “我是認真的。”黑海娜正色道。

    “我也是認真的。”

    “是嗎,那可真是遺憾。”

    黑海娜似是失望的的搖了搖頭,“看來愉快的聊天環節就要到此結束了既然如此,我也隻能殺死你了。”

    “動手之前,我想提一個要求。”

    玩淡漠開口,語氣中聽不出喜怒,像是丟失了情緒。

    “你說。”

    “從吃的屍體上下來。”

    玩的語氣陡然變得森寒。

    黑海娜微微一滯,隨即笑了笑,被白光覆蓋的身軀閃動,很快就從吃那巨大的頭顱上跳了下來,認真道:“吃是個值得尊重的對手,我剛剛的行為確實有些不妥。”

    “值得尊敬?”

    玩沉默片刻,“你之前分明是最看不上她的。”

    黑海娜平靜一笑:“畢竟戰鬥永遠才是了解一個人的最快方式——來吧。”

    玩一招手,輪刃從地上飛起,他就要動手,突然察覺到頭頂有動靜。

    隻見數百米之上的石壁已然碎裂,紅豔的光投射進來,猶如殷紅的血,一個男人從高空淩躍下來,身影由小變大,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見到來人,黑海娜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看來現在你需要應付的並不是我。”

    說話間,她的身軀頓時消失不見。

    “別走!”

    玩瞬身欲追,卻突然感覺被一股強大的氣機鎖定,渾身仿佛都被鋒銳的劍芒鎖定。

    一個抱著劍鞘的男子從空中跳了下來,視線在地上大量的屍體身上環視一圈,又在吃巨大的屍體上停留了片刻,最後才冷冷看向玩,懷裏的劍鞘動了動。

    咻——

    下一刻,一股無形劍氣從虛空中迸發而出,帶著濃濃的殺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掃向玩的脖子。

    玩心有所感,危機感刺痛全身,連忙扭身躲避,憑借本能躲過了這無形的一切。

    “嘩——”

    在他身後,本就一片狼藉的土地上突然浮現出一個細微的的口子,三米來長,細微得幾乎看不見,但深度卻相當誇張。

    就像是有人用一把薄如蟬翼的無形利劍硬生生的割開的一般。

    這一幕的視覺衝擊性並不強,但玩很清楚,對方是真正的高手,對力量的使用程度已經精細入微。

    他的臉頰上緩緩出現一道細微的劃痕,並沒有流血,猩紅的填充物若有若現。

    “平等樂園的規則消失了,我已經成功進入平等樂園。”

    劍無歸從懷裏掏出一個通訊器,牢牢盯著玩的身影,對著通訊器說道。

    “我們接到青青了,她乘坐列車返回了平等樂園的入口,狀態還算穩定。”這是陸展的聲音,話語中是難以抑製的喜悅。

    “還有幸存者嗎?”

    “應該沒有了。”

    “守墓人呢?”

    “沒看到。”陸展回答道。

    “我知道了。”

    “平等樂園規則的突然消失或許是一個陷阱,無歸,一切小心。”楊不畏在通訊器中提醒道。

    “別擔心。”

    劍無歸掛斷電話,淡漠的看著玩:“平等樂園裏的這些人應該都是你殺死的吧?”

    玩沉默不語,他現在有要緊事纏身,可沒有功夫跟這個家夥糾纏。

    可劍無歸顯然不想給他脫身的機會,氣機牢牢對方,隨時準備出手。

    “我在問你話。”他說。

    玩不甘示弱,身上的氣勢陡然爆發。

    “是我。”

    實驗室的門緩緩開啟,一個渾身被束縛的小女孩躺在推車上,被推進了實驗室之中。

    女孩有一雙血色的眸子,任由這些家夥把自己綁在實驗台上,非但沒有畏懼,反而冷靜的環顧四周,最終目光落在一個近乎將自己裹成粽子的白衣男人身上。

    “你們想對我做什麽?”

    男人背對著她,似乎在調試著什麽,然後不急不慢的從箱子裏取出手術刀,鑷子等物件,依次排開,慢條斯理的擦拭起來。

    做完這一切,他這才扭頭看了暮一眼,說道:“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嗎?——你很幸運,即將成為我的實驗對象。”

    “實驗對象”

    暮低聲呢喃,眼神有一瞬間的迷茫,似乎陷入了某些糟糕的回憶。

    她一動不動,力量被之前液體中的藥物徹底封鎖住,此時連動個手指都難。

    命運這家夥,人都死了都在算計我們嗎

    女孩心中暗道,可是這有什麽用呢?

    命運之神雖然掌管命運線,但並不意味著命運線是他可以輕易支配的,想要算計到今天的暮無疑需要長久的謀劃,她不相信命運之神花那麽大功夫就隻是為了惡心她一下。

    一定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男人介紹道:“這個實驗室相當特別,從來沒有進行過電子技術方麵的研究,但對異常生物的卻是出奇的了解,因為我們隻負責一件事——那就是解剖。”

    粽子男緊緊盯著暮,試圖從她臉上看出一絲恐懼來。

    可他失望了,女孩神色沒有任何變化。

    能被上麵親自要求送到這個實驗室來,這女孩果然不是普通人,完全不像一個孩子,她的平靜讓男人都有些駭然,心跳不由加速了幾分。

    這和他的預期很是不符,他喜歡看到那些試驗品臉上的驚恐之色,這能讓他工作起來更有動力。

    誰不喜歡一邊聽著目標叫一邊幹事呢?

    於是他說道:“你可能不知道我們的手段,我”

    “來吧,我不怕的。”

    暮徐徐出聲,打斷了他的話,“有什麽手段就使出來好了。”

    男人愣了愣,隨即冷笑一聲,哼著小曲忙碌起來。

    他打算讓這個家夥嚐點厲害的。

    可就在這時,他接到了一條信息。

    信息的內容並不多,但卻讓他的熱情多少熄滅了些。

    有人讓他盡快住手。

    他沉默片刻,隨即冷冷一笑,把手機關機丟到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