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妖邪雖斬意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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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一直聊到月上中天,清虛道長幾人正準備告辭,突然聽到門口傳來了一些的動靜。
這時路北也跑了過來,和眾人施禮後,對張遂道“老師,門口有人鬧事!”
張遂有些納悶,自己剛剛發完飆,就有人敢來家門口鬧事,這頭未免也太鐵了吧?
清虛幾人也有些好奇,他們能夠感覺到門口的來人中除了普通人,還有幾名有修行者,其中一名的氣息還很熟悉。
張遂幾人來到大門處,隻見方雄雙手抱臂,站在大門處,麵無表情地看著門口的一群人。
張遂看了過去,竟然是一群和尚,大部分都是普通人,隻有兩個是修行者,其中一個就是慧覺,隻是現在的慧覺是被一副擔架抬過來的,身邊一個人仙境的胖和尚守在一旁。
慧覺的樣子有些淒慘,看樣子是被人按在地上暴打了一頓一樣,鼻青臉腫,腿上還綁著夾板。
對於人仙境的修行者來說,這種傷勢當真稀罕,尤其是慧覺本來就是一副苦瓜臉,現在滿臉青紫,看起來更是讓人忍俊不禁。
張遂忍著笑,問道“慧覺大師,一會兒不見,怎麽弄成這副模樣?”
那慧覺還未開口,身旁的方雄就道“二爺,他是被我給揍了。”
張遂一臉詫異,看看方雄,又看看正坐起身來的慧覺,眉毛一挑,道“怎麽回事?”
方雄低聲道“這賊禿竟然想讓我去當和尚,我不想理他,卻還糾纏不休,最後竟然還想施法強拉我離開,忍無可忍,就將他揍了一頓。”
周圍幾人聞言,都有些無語。
張遂更是不滿道“老和尚,你們佛門招收門徒就是用的這種手段嗎?搞成這樣竟然還有臉找上門來,我也是服了。”
慧覺雙手合十,施了一禮,苦笑道“我見這位方施主身具慧根,與我佛有緣,就想渡他入門,沒想到竟然是張公子門下。”
張遂皺眉道“是不是我門下,你們這種手段都不對吧。與佛有緣?緣在哪裏?說給我聽聽。”
慧覺身旁的胖和尚滿臉笑容,形如彌勒,接過話頭道“貧僧慧智,是城外東林寺住持,見過張院長!”
張遂點點頭,沒有說話。
慧智笑著道“慧覺師兄和我說發現身具金剛之力的有緣人,應該就是這位方施主。師兄也是心中欣喜,一時有些失態,行為失了分寸。還請張院長和方施主見諒!”
這慧智一看就是老油條,說起話來很是圓滑,比起一臉苦相,有些不善言辭的慧覺來,要讓人舒服多了。怪不得人家是住持,慧覺是苦修。
張遂看著一旁欲言又止的慧覺,看著慧智道“那你們找上門來是什麽意思?難道是想為老和尚討些藥湯費嗎?”
張遂這話就有些不大好聽了,慧覺兩人身後的那群武僧麵露憤色,想要上前理論,被慧智揮手攔住。
慧智可是知道眼前這位看似公子哥的人可不是什麽好脾氣,之前那些劍光,讓幾十號人妖頭顱落地,此時青衣衛估計還在洗地呢。
這些武僧平時也就看護下寺院,未接觸過修行界的爭鬥,麵對凡人可能很是厲害,但在這位麵前估計連小雞仔都不如。
慧智依然滿臉笑容,道“張院長說笑了,師兄讓我等送他來此,主要是想向方施主和張院長道歉,之前有著唐突,還請莫怪。”說完躬身一禮。
一旁瘸著一條腿的慧覺張了張口,想說什麽,最終沒有說出口,無奈也隨著慧智躬身一禮。
方雄低沉又充滿磁性的聲音響起“以後別來糾纏我就行了,我也有不對,不該把老和尚打成這樣,但話說回來,若不是你先動手,我也不會如此。
這裏有二十兩銀子,拿去給你做醫藥費吧。”說完,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拋給慧覺。
一旁的慧智伸手接住,笑道“方施主大量!多謝施主。”說完,將銀子收入袖中。
慧智又對著張遂道“張院長,咱們都在這昆州地界修行,這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以後打交道的時候還很多,你看這事到此為止如何?”
張遂失笑道“挨打的是你們,道歉的也是你們,我當然沒有問題。隻要以後不要動不動就找我親近之人來一句與佛有緣就行,其他的我才懶得管。”
慧智笑著連連道“不會,不會,張院長放心,這種事以後絕對不會發生。後日書院建立,貧僧想攜幾位佛門同道一起去觀禮,不知書院是否歡迎?”
張遂笑道“有佛門高僧來觀禮當然歡迎,書院之中歡迎各派交流。”
慧智連連點頭,猶豫了一下,笑道“其實慧覺師兄此次過來,也是受天京普渡寺之托,來此求取微光草和其種植之法,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慧覺此時也點頭,開口道“老衲看到方施主,一時欣喜,忘了此行的目的,鬧成這樣,實在慚愧。”說著低誦一聲佛號,向張遂一禮,道“還請張院長見諒!”
張遂擺擺手道“行了,想要微光草就去書院找周粟先生,種植之法去找我大哥,他們自會給你們安排好,這些事情不必找我。”
慧覺點點頭,道了聲多謝。回身躺在了擔架上。
張遂見狀有些無語,這是做給誰看啊?一個能夠禦空飛行的高階人仙境,就算是受傷,也不至於要躺在擔架上,讓幾個凡人抬著走吧?
看了一眼旁邊笑眯眯的慧智,估計是這個大和尚給安排的,以後和他打交道得小心點才是。
慧智見事情已了,就對眾人合十誦了聲佛號,道“師兄傷勢挺重,我這就帶他去找醫生瞧瞧,一把年紀,可別出了什麽岔子。貧僧就先告辭了。”
說著吩咐幾名武僧抬起擔架就要離開,擔架上的慧覺看了眼不動如山的方雄,張了張嘴,最終沒有說出什麽話,歎了口氣,直接躺下,閉上雙眼。
張遂幾人目送著他們遠去,清虛搖搖頭,笑道“若論臉皮,誰也比不上這群大和尚啊!”
張遂深有同感,尤其是那個胖和尚,一身修為恐怕不下於慧覺,但那副臉皮的確驚人,人又圓滑,處世之道讓人無話可說。
李廉道“佛門之中多奇俊,能和道門從千年之前抗衡到現在,也多有可取之處。就連這兩個大和尚,也是一個精於苦修,一個通曉俗事,就算不在佛門也是不俗之人。”
張遂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
一旁的清虛道人更是感慨道“雖然和他們有些不對付,但他們有些方麵的確不凡。
尤其他們融於俗世,功法入門的門檻又低,不得不承認,人多勢眾的優勢還是很明顯的,至少出現有天賦的弟子概率要大得多。
不像我們道門,對於入門要求太高,大部分性情又散漫無羈,若不是為了傳承,恨不得個個跑進深山老林,潛心修行,不問世事,這方麵的確是我們的劣勢。”
身旁的小道童插言道“師傅你這話就不對了,派中那些師兄又有幾個願意安安靜靜地修煉,都是恨不能出去四處伸張正義,斬妖除魔,要不是受到門規所限,早就跑出去了。”
清虛嗬嗬笑著敲了他一個爆粟,笑罵道“還斬妖除魔,你們這樣出去,也就是給那些妖魔鬼怪送點血食,這一路行來,你就沒有見識到那些東西的厲害嗎?”
道童吐了吐舌頭,再不敢多言。
張遂看著方雄道“你竟然能將那老和尚打成這副模樣,化龍了嗎?”
方雄搖搖頭道“那老和尚根本沒有盡力,甚至連佛門功法都沒怎麽使用,隻是單憑肉身和我交手,他那些隻是皮肉之傷,隻有腿骨的確是被我給踢斷。”
張遂點點頭,這才正常,不然張遂真的有些懷疑那些和尚是不是在謀劃什麽。
方雄道“那老和尚一個勁地說我修習的是他們佛門功法,所以與佛門有緣,二爺你說真的是這麽回事嗎?”方雄的表情有些茫然。
張遂沒好氣道“狗屁的佛門功法,他還真當天下修行出佛門啊?你這功法走的明明是鍛體的路子,各門各派都有類似的功法,隻是你的身體剛好適合這種功法而已,不用多想。”
方雄點點頭,也就不再多問。
清虛和李廉看著方雄,打量了一番,清虛道“這位小兄弟的功法修習之後有真龍之姿,跟佛門沒什麽關係。”
張遂笑道“道長你這話可別亂說,小心到時候給這個小子惹來麻煩。”
清虛哈哈一笑,道“此真龍非彼真龍也!到時自知。”
說完清虛道長拱手告辭,帶著小道童,腳下一朵祥雲升起,騰空而去。
李廉三人也是拱手告辭,幾息之間,身影就消失在空中。
一陣馬蹄聲從街角傳了過來,張遂偏頭一看,領頭的正是程棣。
五六個青衣衛緊跟程棣身後,很快來到張遂的府前,看到張遂和方雄都在門口,程棣有些詫異,翻身下馬,拱了拱手,道“正要過來見見二公子,沒想到公子就在門前!”
張遂笑道“程大哥有什麽事嗎?剛送幾位朋友離開。”
程棣笑道“特來向二公子說說剛才出手的情況。”
張遂點點頭,道“咱們要不進裏麵去說?”
程棣猶豫了一下,道“時間已不早,就不進去打攪了。就在此處告知公子。”
說完,回頭看著一人道“你和二公子講一下。”
那名青衣衛點頭上前,張遂一看,還是一個熟人,正是蔣震。
蔣震對著張遂一禮,恭敬道“二公子,您出手一共誅殺了四十八名歹人,其中有三十六名是靈目教的邪徒,剩下十二個都是一些精怪。”
張遂點點頭,他對誅殺的人數自然心知肚明。
蔣震接著道“我們在那些伏誅的靈目邪徒處解救出五十多名失蹤的百姓,其中有二十人已經被剜去雙目,其他人得以幸存。”說到此處,蔣震握緊了雙拳,聲音也有些嘶啞。
張遂聞言,心中一驚,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隨即愧疚之情湧上心頭。
程棣見他神色不對,連忙道“二公子不必如此,這也怪不得你,誰能想到那些靈目邪徒隻是短短時間就死灰複燃,這也是我們青衣衛的責任,沒有盡到監察之責。”
張遂深吸了一口氣,淡聲道“看來這昆州城還是要時不時梳理一下,不然,什麽牛鬼蛇神都要過來咬上幾口。那些精怪處是什麽情況?”
蔣震見著張遂此時平靜的表情,心裏有些發毛,猶豫了一下,道“那些精怪占據之處的主人,基本都已成了那些東西的血食。”
張遂閉上雙目,沉默了一會兒,睜開雙眼,看向程棣,冷聲道“我現在終於知道你們東華派為何會出如此多的殺星,那些害人的東西,不殺掉實在是有些心意難平!”
程棣默默地點點頭。
張遂對蔣震道“將那些精怪的頭顱好好炮製一番,擺放到城牆之上,讓百姓看看熱鬧,也讓那些暗處的眼睛好好看看。”
蔣震看向程棣,程棣點點頭道“我也有此意,你去安排吧,讓府中的馮老鬼動手,他有經驗!”
蔣震站直肅立,沉聲應是,轉身帶著兩個青衣衛上馬而去。
張遂看著蔣震的背影,口中道“這次因為微光草一事和書院建立,來的不止有朋友,豺狼虎豹肯定也是少不了的。我會時不時梳理一下昆州城,到時還要麻煩程大哥幫忙善後了。”
語氣雖然平淡,但聽在旁人耳中卻覺得殺氣衝天,後背發涼。
程棣點頭道“若是二公子能出手清理那些暗中的蟲豸,那是昆州城百姓的福氣,善後的事根本就算不上麻煩,我樂意至極!”
張遂點點頭,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明月,道“時候不早了,若是沒有其他事情,程大哥就去忙吧。”
程棣點點頭,拱拱手,翻身上馬,帶著手下轉身離去。
張遂想到那些被害的百姓,心中還是有些不舒服。
但他畢竟不是全知全能的人物,這種事情若不是時時留意,肯定是免不了的,他也不可能時時關注全城,隻能說在這方他認為的故土,盡盡心力而已。
人最終還是要靠自己,張遂也不是一刻不離的保姆,所謂的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在張遂看來,那也隻是聖母的期待而已,對於他來說,一切隻能說在有限的能力裏,順從心意而為,不要留下心障而已。
想通此節,張遂心裏才舒服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