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尿騷味的巢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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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仔細挑選下,謝靈運從顏延之家中拿了一篇陸機的字帖,當做見麵禮。

    文人嘛,帶些附庸風雅的東西總是沒錯的。

    就在顏延之沐浴完,換好新衣服後,兩人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一一

    “延年,那狀元郎住哪?’

    “不是你要去拜訪人家的嗎?你自己不知道?’

    “我這不是剛回來嘛!不熟,不熟

    謝靈運瞪了一眼顏延之:“你不是一直居住在長安嗎?怎麽連這種風騷人物住址在哪都不知道?”

    顏延之也很無辜:“現在不喝酒,我一年都不出去一趟。”

    “你出門就為了喝酒?”

    “難道你不是?’

    謝靈運沉默。

    仔細想來,哪怕自己外出各地遊玩,也是無酒不歡

    “那下次?’

    “什麽下次!我好不容易沐浴完,你說下一次?”

    顏延之脾氣也上來。

    知不知道沐浴一次有多麻煩?你說不去就不去?那我豈不是很虧?

    謝靈運有些胃疼。

    出了顏府,謝靈運隨手掏出一枚永初寶錢握在手中,和正對著牆角撒尿的一個孩子問道:“你知不知道狀元郎巢尚之住哪?”

    那小孩隨手抖了抖鳥,也不顧手指和褲子已經被打濕,便要伸手去拿那枚寶錢。

    “哎~’

    謝靈運手指一動,那寶錢就消失不見。

    “你還沒回我話呢!到底知不知道?”

    “知,吸溜!”

    “知道!知道!”

    吸了一把鼻涕,隨手將手上的不明液體抹在衣衫上就指著一個方向:“在那邊!狀元郎每天下午都會在那裏,你們這會過去還能趕上!”

    “你帶我們過去,這錢就是你的了。

    明晃晃的金幣在謝靈運手上閃爍,看得小孩鼻涕帶著哈喇子一同流了下來。

    “成!你跟我來!”

    於是,他便扭著那兩個飽滿的屁股蛋走在前麵,帶著謝靈運顏延之往前方走去。

    “怎麽了?”

    謝靈運才發現顏延之一直直勾勾的看著他。

    “你不是說你沒錢了嗎?”

    “笑話!我謝某還能沒錢?”

    “那你拿我的字帖幹嘛?”

    “哎~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顏延之突然有種先出狼口又入虎穴的感覺。

    不知不覺,他的段位已經低到讓謝靈運都拿捏的地步了?

    小屁孩帶著謝靈運和顏延之七拐八拐,連續走了幾條街才停下。

    “喏!你們要找的狀元郎就在那了!”

    謝靈運和顏延之看著周圍的環境不由都皺了皺自己的眉頭。

    和他們自己住的地方相比,這裏絕對算的上是長安城的貧民窟。一

    髒!亂!

    或許這裏居住的人本意不是如此,但這裏的生活環境毫無疑問已經和皇城周圍的幾個坊拉開了差距

    順著孩子指的方向,謝靈運和顏延之也看到了巢尚之的身影。

    嗯,也僅僅是身影。

    因為他們大約隻是能看到被人群包裹住的巷角。

    覺得自己衣衫被輕輕拉扯,謝靈運才發現那小孩還在眼巴巴望著自己。

    “那人真的是巢尚之?他堂堂狀元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小孩搖搖頭:“我怎麽知道?不過我聽人說他都在那裏教人念書寫字。”

    教人念書寫字?

    謝靈運和顏延之對視一眼,察覺到對方眼中的驚異。

    將手中的寶錢丟給小孩,謝靈運便將注意力放在人群中的巢尚之身上。

    “過去看看。”

    “嗯。

    兩人朝著巷子深處走去,發現裏麵擠著各式各樣的人。

    有孩童,有大人,有老者,甚至還有婦人。

    他們身上的味道也一言難盡,有尿騷味,有胭脂味,有煙火味

    謝靈運和顏延之都是隨身攜帶香囊的粉紅公子,這味道對他們而言屬實有些難受。

    但在人群中的那人卻是無動於衷,聲音洪亮的向身邊的人念著最基本的啟蒙文學。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這天字,雙橫蓋於人字,形似為人盯上的蒼穹

    “這地字,與天相對,從土也聲。漢書或段為第但也之第

    謝靈運和顏延之聽著聽著卻是聽出了些門道。

    “這狀元郎啟蒙手段倒是格外獨特!”

    不說那“天地玄黃,宇宙洪荒”的磅礴大氣和齊整音律,單是每個字都講的格外通俗易懂

    巢尚之也很早就發現了穿著和周圍人完全迥異顏謝二人,自顧自的繼續教這些人識字。一直到夕陽西下,逐漸沒了光亮,周圍的人才依依不舍的散去。

    謝靈運還觀察到有人想將一些不多的錢財或者是臘肉這等東西放在巢尚之麵前,不過無例外都被巢尚之拒絕:“吾不缺衣食,你們若是真的有心,就多買兩卷書籍交予家中孩童讀閱。

    剛開始是好言相勸,到了後麵便是冷漠拒絕,擺著一副“你再這樣我下次就不來”的傲嬌神情。

    見巢尚之這般,大家也都不再強逼,而是向巢尚之行了一禮後才帶上自己的東西離去。巢尚之將授課的教具收好,這才向兩人行禮:“不知二位有何事找巢某?若是宴請就算了,巢某還要回去歇息。”

    一開口便是拒人千裏的味道。

    不是巢尚之裝高尚,而是之前的宴請著實讓他有些煩躁。

    好在巢尚之作為當朝狀元,又是天子親封的“督學使者”,完全有這個資本拒絕這些煩人的蒼蠅。

    謝靈運輕輕一拱手:“在下謝公義,久聞狀元郎文采出眾,特意前來相邀。不知狀元郎能否給謝某這個麵子?”

    謝靈運!

    巢尚之的眼皮跳了幾下。

    作為這個時代的文人,謝靈運就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在他們頭上。哪怕巢尚之出自寒門,對謝靈運的名字也是如雷貫耳。

    “原來是康樂侯!’

    巢尚之也是收起剛才冷漠的表情,變的熱切起來。

    “不知是康樂侯駕到,有失遠迎。”

    接著,巢尚之又看向一旁的顏延之。

    能和謝靈運在一起的文士,巢尚之知道也不是等閑之輩。

    “琅琊顏延之,見過狀元郎。

    顏延之!

    不知為何,巢尚之眼中突然燃起一團炙熱的火焰,那是比看到謝靈運還要興奮的神情!謝靈運:

    不對勁!很不對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