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忠肝義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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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念及此,眼前頓生變故。

    “徐大哥,救我!”

    慘呼聲響起,紀安登時被數柄刀斧加身,鮮血飛濺。

    “艸!敢傷我弟兄,死來!”

    哪還顧得了許多,徐業用盡全身力氣朝那群山匪狠狠劈去。

    勁力灌注,刀勢驚人,按理說血肉之軀萬不可當。

    偏偏刀尖卻好似斬再在了棉花上,根本無從受力。

    不論挨了多少刀,那些匪類依舊無動於衷,隻一心砍向紀安。

    徐業察覺不對,當即後撤幾步。

    伸手虛握,降魔杵尋主而至。

    “萬難不避,無物不破,殺!”

    青光化電,疾射而出。

    整條小巷頃刻間便似琉璃般片片破碎。

    再一轉眼。

    徐業猛然驚醒,從床上坐起。

    “呼——”

    大口喘息,額頭上滿是汗珠。

    用冷水洗了把臉,心緒才慢慢平複。

    “原來是場噩夢,哎……”

    輕輕一歎。

    去歲秋收,偃師鎮遭山匪劫掠,徐業奉命帶一眾下屬前往追剿。

    不料那群匪賊之中,竟藏著一隻精通幻術的老狽。

    眾人被困幻境,險象環生。

    愣頭愣腦卻頗有膽色的紀安,就是那時候為救徐業而死的。

    最後隻聽說有高人一指滅了老狽,才成功剿滅山匪。

    可是死了的人卻救不回來。

    爾今回憶起來,仍是心如刀割。

    “咚咚”,敲門聲響起。

    徐業感知一番,未現異常,便將門打開。

    卻是一位中年僧人。

    僧人微笑道:“雨夜風寒,擔心施主受了涼,這才送來被褥。”

    “多謝大師,夜路難行,大師回去時腳下留心。”

    外麵漆黑一片,兩燈寺的輪廓已無從分辨。

    倒是辛苦那位僧人摸黑前來。

    和上門,鋪上新被褥,一時間沒了睡意。

    想到智明大師後日將至,介時如何施為還需籌謀,便打算繼續開啟模擬。

    敲門聲又響。

    “莫不是大師還有囑咐?”

    徐業笑著開門。

    表情卻瞬間凍住。

    眼前哪有什麽中年僧人,分明是紀安渾身是血站在門邊上。

    “你……”

    徐業話音未落。

    紀安蒼白的臉上流露出幾分恐懼。

    語帶焦急催促道:“徐大哥,快跑!它要殺你!”

    還未等徐業追問,紀安忽地麵現痛苦,渾身顫抖跪倒在地。

    “砰”

    轉眼間,竟炸做一團血霧。

    “多嘴多舌,想壞我大事?”

    陰冷刺耳的話語從身後傳來。

    徐業轉頭,就見半具渾身潰爛、麵容模糊的詭異屍體立在半空,死氣與屍氣一灰一黑,濃得如水一般在它周身翻湧。

    恐怖的壓迫感仿佛針尖似的刺得人遍體生疼。

    那種致命邪性與發簪上的血汙如出一轍。

    “邪屍?”

    它怎麽找上門了?

    徐業大驚失色,忙催動念頭,欲招來降魔杵。

    “尋主”的念卻似泥牛入海,毫無反應。

    要糟!

    想不到這詭物竟敢強闖佛門清淨地,難道它不怕寺中供奉的禪宗真經嗎?

    邪屍居高臨下,用僅剩的眼珠注視著徐業。

    “天地無德,人道無望,三壽七常,增一分則多,減一分則少,你命數獨特,注定為我增補損益,卻為何要反抗,不肯乖乖應命?”

    說話間嘴角膿血不斷滴落。

    “應你大爺!”

    徐業聽它一番謬論,怒而喝罵。

    合著老子生下來是給你當幹糧的?扯淡!

    怕嗎?

    怕得要死。

    隻聽聞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可沒說君子不害怕啊!

    沒有克製邪祟的降魔杵傍身,搏出一線生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如果不是心中為周通報仇的執念支撐,雙腿早就軟得站不住了。

    邪屍俯視徐業,並未在意“食物”的不敬。

    “我蛻去凡身尚需時日,是以你本還有數日可活,隻是最近你的命數屢屢生變,倒是讓我心血來潮。”

    徐業禮貌回應:“哦,潮你大爺!”

    心下卻無比凜然。

    自己憑借模擬器規避死局,使得命數變動,想不到竟然被這詭物感知到了。

    漆黑的天幕忽地撕開一條口子,灑下一縷金色光芒。

    邪屍看向天空。

    “哼,不過見地境修為,妄想破我界域?”

    身上死氣化作液體,不斷滲入地麵。

    金光似是無力抵抗,逐漸消逝。

    天上的裂縫緩緩彌合,一切重歸於暗。

    隨後,邪屍似乎失去了耐心。

    “罷了,我且問你,可願主動奉上血肉?作為回報,你將在我的界域中永生。”

    “不願。”

    “無所謂,我自取之。”

    屍氣化作巨爪,朝著徐業抓來。

    生死之際,驚雷聲平地而起。

    “休傷我大哥!”

    兩個身影一前一後越過徐業,高舉長刀狠狠劈向邪屍。

    “紀安!……周通!”

    雖然麵容可怖,徐業卻瞬間就認出兩人。

    “哼哼,倒是有一副忠肝義膽,可既已被煉成屍傀,又怎能背叛主人呢?”

    邪屍桀桀冷笑。

    “快回來!”

    徐業急忙伸手阻止,卻遲了一步。

    邪屍隻隨手一抓,兩人紛紛炸做血霧。

    可一眨眼,便又再次聚於徐業身前!

    身形不再凝實,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

    卻仍舉著刀,義無反顧衝向邪屍。

    徐業隻覺渾身血液燙得似火,滿腔恨意不吐不快。

    “艸!”

    “兩個王八蛋,打架怎能少得了我?”

    沒有武器又如何?

    老子還有一身血肉筋骨!

    “氣與勁走,意與心合,念與神隨,萬難不避,無物不破!”

    徐業以身作刀,勁力灌注四肢百骸,瘋狂運轉暗器法門。

    刹那間白光乍起,化作一道流星,以同樣義無反顧之勢撞向邪屍。

    “哼,困獸猶鬥,便讓你這井底之蛙……”

    “不對!這股念不似人道所有!”

    刀芒迫近時,邪屍察覺到不對勁,想逃卻已來不及。

    “必中”的意念早已將它牢牢鎖定,不死不休!

    “咚——”

    一聲沉悶巨響。

    白光褪去,徐業顯出身形,到處都是裂口,滋滋往外冒血。

    一骨碌癱在地上,全身勁力被榨得一滴不剩,連動動手指都是妄想。

    再看那邪屍,早已化作一地碎肉,濺得到處都是。

    “贏了?”

    “贏了!”

    本已生死相隔,此刻卻再次重聚,共同對敵並戰而勝之,實乃無上之大幸事也!

    紀安和周通麵麵相覷,隨後激動地抱在一處。

    “贏了!徐大哥帶我們打贏的第三十一場架!”

    “不對,算上泗水鎮抓飛賊那次,是三十四場,你死的早錯過了好幾次。”

    “周通你嘚瑟啥,死得比我還醜……不過這麽帥氣的武功,大哥你上哪淘換來的?”

    “咋不說話呢?別光動眼睛啊。”

    “可能是扭到嘴了。”

    “啊?王寡婦不是遠嫁他鄉了嗎?怎麽大哥還能扭到嘴?”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把徐業氣得直翻白眼。

    心裏罵道:要不是你倆已經死了,我非得砍死你倆。

    可平靜不過半刻,邪屍創造的界域驟生波瀾。

    一時間山崩地裂,天地翻覆。

    一聲怒吼響徹天際——

    “竟敢毀我軀殼,我定要將你們的三魂抽出來製成燈芯,受萬年烈火焚身之痛!”

    “不好,那詭物還沒死。”

    “那怎麽辦?咱們扛著徐大哥趕緊逃命吧。”

    “逃個球,有大哥在,不過是再打一架罷了。”

    徐業傻眼:這還打個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