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我摸了一下,它就張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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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中使用的火折子配有碎油布等燃燒物,不僅火光比之尋常的要明亮數倍,持續時間也久上許多。
但終究有個限度。
此刻火折子的光亮已然漸漸黯淡。
寧玉武語帶擔憂道:“這裏空氣逐漸渾濁,撐不了多久,張校尉可知如何離開石窟?”
張漢臣眉頭緊皺。
“我曾在《四方記》一書中見過類似的記載,有詭物寄身於山岩,以血肉為食,常在體內豢養邪物助其狩獵,兩者共生共存。”
“此地怕是山岩之詭的腹中,自成界域,我等若停留得太久,早晚成為它的食物。”
寧玉武已顯出幾分焦急。
“那該如何是好?”
張漢臣望向徐業。
“徐捕頭可有主意?”
徐業搖搖頭。
“卑職也不知如何施為。”
或許可以用蠻力破開石窟,但個中風險難以預料,實在是下下之策。
張漢臣沉吟片刻,一咬牙關。
“行軍打仗少不得遇山開路逢水搭橋,既然無計可施,那笨辦法就是好辦法,我們把岩壁給鑿開!”
言罷,當即安排將士們開始挖山。
守備營的準備著實充分。
行囊中藏著行伍常用的工具。
稍一組裝,便形成一個個菱形的鑿子。
十人挖掘,十人搬運。
雖然效率不高,但勝在穩定。
張漢臣並不滿意,目光在捕役們身上停留片刻,而後又轉向寧齊二人。
“還請寧兄弟和齊兄弟出手,幫將士們破開較為堅硬的石塊,以便早些將岩壁鑿穿。”
寧玉武和齊義方顯然沒料到這樣的情況。
齊義方板著臉問道:“為何不讓那群捕役一同出力?”
“他們和詭物大戰一場,屢屢建功,合該稍作休息。”
張漢臣坦然回答。
言下之意,你兩一路上寸功未建,就別閑著了。
寧齊二人哪能聽不出話中含意。
頓時氣的臉色發青。
竟然讓本就該幹雜活的捕役們閑著,卻支使我等青玄劍宗的弟子跑去挖山,簡直沒有天理。
可惜張漢臣的軍令不能不尊。
隻得硬著頭皮,一劍又一劍朝著山岩使勁,似要將憤懣盡數宣泄其上。
捕役們見兩人苦大仇深的模樣,差點憋不住笑出聲,又擔心惹來徐業責備,忙將目光轉向別處。
有了兩位八品高手加入,開鑿進度大幅度提升。
很快挖出一個半尺深,可容一人鑽過的隧洞。
可惜好景不長。
石窟如胃腸般詭異蠕動起來,內部空間開始漸漸收縮。
緊接著,岩壁似有生命一般不斷生長,原本挖出的凹洞不一會兒又恢複原狀。
“該死!”
一番苦功盡數化為烏有,令張漢臣又憤怒又沮喪。
火光越來越暗,空氣越來越渾濁,更糟糕的是石窟內部也越發狹窄。
再不趕緊逃脫,不久之後要麽窒息而死,要麽被岩石生生擠死。
“大哥,咱們怎麽辦?要不要上去幫忙挖山?”
衛定遠坐不住了,湊過來小聲問道。
徐業擺了擺手。
石窟會自動愈合,靠堆疊人力想把它挖通,基本上沒指望了。
一念及此,徐業便打算出手。
一直寡言少語的陳禦卻搶先一步。
冷聲道:“我來把它破開,你們離遠一些。”
陳禦雖在守備營中,但張漢臣其實無權調動他做事。
因為七品修為的武者,已經有資格被玄天鑒的書記官記錄在冊,享有爵位,地位尊貴。
若能再進一步,成就六品,就更是了不得。
隻要身份來曆無礙,可以追隨玄天鑒二十四位令主其中之一繼續修行,那可是武道修行者夢寐以求的機緣。
至於傳說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司鑒大人,凡人已經無緣得見。
而陳禦在七品境苦修多年,如今距離中三境已然不遠。
一旦踏出那一步,張漢臣別說指使調動,巴結都還來不及。
因此,聽到陳禦願意主動出手,張漢臣心中大喜。
忙應道:“那就有勞了。”
陳禦望向岩壁。
輕輕一彈白玉般的劍鞘,七尺長劍自行飛出。
伸手握住劍柄,銀白色的內氣源源不斷灌注劍身。
頓時寒光大盛。
信手一揮。
一道狀似弦月的劍氣悄然出現。
雖無聲無息,卻刹那間將石窟內抹上一層銀霜似的冷芒,當真仿若月華傾瀉一般驚豔。
“咚——”
一聲悶響。
弦月劍氣輕而易舉將岩壁穿透,形成一個手腕粗細的孔洞。
久違的陽光從中透射過來,渾濁的空氣也隨之一新。
寧玉武發自內心讚歎道:“陳師兄的月華劍訣已然大成,距離凝念聚意怕是隻有一步之遙了。”
齊義方更是激動得渾身發抖。
“陳師兄這樣的人,才是我輩武者的榜樣啊。”
張漢臣曾見過寥寥幾次陳禦出手,但此刻再見,依然大受震撼。
心中敬佩不已。
喃喃道:“也隻有這等人物,才有資格入玄天鑒。”
衛定遠亦是驚得大張著嘴。
“大哥,這人的劍氣太帥了,若論英俊他已經可以排第二了。”
毛宜春納悶,問道:“隻能排第二?那第一是誰?”
“廢話,當然是徐大哥永遠第一。”
徐業也很納悶,隻不過是因為另一件事。
他前幾天殺過一個怒浪宗的七品武者。
因為那人早被詭物寄生,徐業當時一度以為自己遇到了個假貨。
現在與陳禦一對比,兩人的劍氣強度似乎差不了多少。
七品高手都是這麽弱的嗎?
可惜這個問題無人回答。
岩壁上被劍氣刺出的孔洞隻過了數息就完全消失。
石窟蠕動和收縮的速度顯然在進一步加快。
幾乎所有人心裏頭都壓了一塊大石。
張漢臣額頭已經密布汗珠。
低聲喃喃:“這莫非是天要亡我等?”
“哼!看是你快,還是我快!”
陳禦冷哼一聲。
神情已現怒容。
含怒出手,內氣運轉到極致,劍身綻放銀色光芒。
刹那間,整整六十四道弦月劍氣如曇花一般盛開,光彩明麗,美不勝收。
同時,也蘊含著凜冽的殺機。
“咚咚咚——”
曇花凋謝,悶響不絕。
再看岩壁,徹底貫通一個可容單人鑽過的隧洞。
陳禦內氣耗盡,劇烈喘息,不得不盤膝坐下,靜心回氣。
張漢臣又驚又喜。
急忙下令守備營將士,用刀盾鐵槍等物去撐住隧洞,延緩彌合的速度。
但終究徒勞無功。
陳禦竭力破開的隧洞再次消失,連守備營將士的兵刃也被盡數吞噬。
絕望與黑暗一同來臨。
石窟似是受到刺激,收攏的速度加快數倍。
眾人不得不摩肩接踵,才得以堪堪站住。
張漢臣虎目含淚。
一字一頓道:“此番是我張某對不起諸位,害的你們陷入這等絕地,等到了地下,我再跟各位請罪。”
守備營眾人皆動容落淚。
就連陳禦,死亡將至時,冷峻的麵容也現出幾分扭曲。
一個聲音驀地響起。
“我試試吧,應該問題不大。”
眾人艱難的扭過身。
就見徐業靠近岩壁,五指合靠,以手作刀。
一縷極為幽深的藍色雷霆在他手上若隱若現。
陳禦見狀,神情一僵。
忽地雙目驚駭欲裂。
“當真是你!與方才一模一樣的念,不是我的錯覺!”
眾人不解。
陳禦卻並未解釋,隻死死盯著徐業。
他苦練數年才勉強摸到門檻的、無比渴望的凝念聚意,此刻卻被一名捕役信手拈來,在指尖隨意流轉躍動。
內心的震撼已經無以言表。
徐業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九陽內氣承載著雷霆之力自然而然的湧向手掌,“切斷”的念附著其上。
估摸著差不多到火候了。
徐業將手朝岩壁伸去。
古怪的事情發生了。
還未觸及,石窟忽然一陣詭異的扭動,似是在畏懼徐業。
隨後,岩壁竟當著徐業的麵,自動張開一條大裂縫。
裂縫足夠讓人直立穿行,陽光透過裂縫灑下,將石窟內部照亮。
所有人目瞪口呆望著徐業,半晌無言。
徐業有些尷尬地撓撓頭。
道:“說出來你們不信,我隻是摸了一下,還沒摸著,它就自己張開了……”
眾人嘴唇顫抖,依舊無語。
心中想法雖各有不同,但歸納起來大致就一個意思:我信你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