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塵搖搖頭，不再想這事。

    隻要自己不斷積攢靈魂變強，總會有解除契約的那一天。

    現在還是準備去往二十九層吧。

    林塵看著緩緩打開的電梯大門，向著存放著那麵鏡子的鏡室走去。

    作為通往二十九層的入口，對比三十層其他地方，這間鏡室的防禦力量幾乎等於無。

    因為通往二十九層有著前提條件在。

    所以淩霄公司也不怕有人混進來。

    反正想變成白癡盡管去就行了。

    根據後來進入的機器人反饋，那些擁有意識者進去後可是一個個都成為了隻會望著太陽發呆傻笑流口水的存在。

    因此這裏根本不需要防禦力量。

    門口隻有一個簡簡單單的門禁係統，就跟一樓大廳裏那種任一職員都能通過的門禁係統一模一樣。

    林塵很是輕鬆地就見到了那不同尋常的鏡子。

    擺放著一麵外表不停地流淌著水銀般液體的鏡子，而且這麵鏡子還高達三米，寬兩米。

    將其稱之為門都可以。

    但很快林塵就明白為什麽要將其稱之為鏡子了。

    那是因為林塵站在它麵前居然能透過身體表麵看見身體內的器官。

    這麵鏡子堪稱醫學界最好的透視儀啊。

    有了這東西，去了醫院根本不需要做什麽痛苦的胃鏡、腸鏡，直接就一鏡到底了。

    而這效果不過是鏡子附帶的罷了，它真正的用處還是在兩個位麵之間設立了門檻。

    這門檻對於全部人類來說都是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

    畢竟想要做到無意識可太難了，那相當於腦死亡一般。

    除非說在進入之前，人類就已經不在乎自己是否擁有意識。

    這也就是克隆計劃中的重點。

    克隆從來都不是關鍵，關鍵在於靈魂分隔。

    不過在來之前，林塵就已經考慮好如何到達二十九層了。

    這對別人來說可能是一件難如上青天的事，但對他來說，隻不過是小事而已。

    隻見他將一個早已刻畫好召魔陣，圓餅似的物體扔到了另一麵。

    既然這門檻不針對於物品，那麽刻有召魔陣的物體即使落到了對麵也不應該消失才對。

    而且因為每三層之間的間隔很近，近到隻有薄薄一層位麵膜的關係。

    所以理論上林塵完全可以通過移形換影來到達二十九層。

    這就是林塵所能想到的規避方法。

    果然，沒過多久。

    林塵就察覺到了自身與召魔陣之間的聯係。

    林塵輕笑一聲，現在是時候去見識真正的世界了，‘造物主’們曾經居住過的世界！

    林塵全身化作了一團濃重的陰影滲入了腳底下另一個召魔陣之中。

    順著兩座召魔陣之間的聯係，成功穿過了粘稠的屏障來到了另一方世界中。

    當林塵雙腳踏在這片土地上，意識也沒有消失時，他就明白他確實成功規避了鏡子的門檻，來到了新世界。

    在這裏，有真實的陽光從頭頂灑落下來，那強烈的光線刺激的林塵不得不眯起了眼。

    而在林塵附近徘徊著不少有著三十層淩霄公司標誌的機器人們。

    這些機器人對於林塵的到來並沒有任何的表示。

    它們隻按照一直以來的指令默默觀察著世界，然後將這裏的信息記錄下來傳遞回去。

    忽然頭頂處有一陣陰影灑落下來，像是有東西遮住了陽光。

    林塵抬頭往上看去，一片無邊無際的浮陸遮擋住了太陽的光線。

    浮陸！

    這就是二十八層嗎？

    洛千秋之前說人類的足跡已經踏到了二十一層，如今看來全是謊言。

    就憑林塵身邊這些全憑芯片邏輯幹活的機器人絕不能征服浮陸。

    想著這些的林塵將兜裏承載著‘裂空座’意識的耀銀拿了出來。

    對林塵來說，他已經完成了交易。

    而且他並沒有見到那個背叛了人類的‘裂空座’本體。

    更準確的說應該是‘裂空座’原型。

    林塵本以為這處位麵或許會被那‘裂空座’的原型改造為機械帝國。

    可實際上這裏的土地看起來相當貧瘠，像是遭遇了強烈戰火侵襲，百多年都沒有恢複的樣子。

    除此之外，附近還有著不少已經脆化的人類屍骨，林塵隻是稍稍觸摸就化作了一堆齏粉。

    而先期進入的機器人們在此也並沒有做出太多的基建。

    畢竟這裏什麽都沒有，就憑一些機器人也難以為繼。

    是以這裏隻有出口處數千平的地麵是平整的，再往外就是一片類似於丘陵的荒地。

    林塵想了想，走到一個正在工作的機器人身後，粗暴的扒開了機器人後腦的金屬腦殼。

    看著眼前密密麻麻的機械元件，林塵憑著感覺將兩根最粗的機械神經給拔掉。

    隨後林塵忽略了燒焦的糊味和那隨之升騰而起的青煙，將兩根機械神經接在了裝有‘裂空座’意識的耀銀上。

    接著一陣電火花閃爍之後，機器人的眼眸裏有無數綠色的信息流出現。

    然後那雙沒有任何情感的眼眸中突然多出了一點靈動之意。

    很快，這點靈動之意就變為了愕然之色。

    被細小風沙侵蝕過的喉嚨開始震動，略微有些生澀的聲音從機器人口中傳出：

    “你做了什麽？！該死，這腦袋短路了！我要被燒著了！”

    已經加載了‘裂空座’意識的機器人立即手忙腳亂的將手伸到後腦的位置上開始了緊急補救措施。

    對於機械原理一竅不通的林塵就站在一旁麵無表情的看著。

    對他來說，七天內帶著‘裂空座’來到這裏就已經算是完成任務了。

    之後裂空座是死是活跟他無關，畢竟這隻是個子體的分意識。

    死了就死了，隻要子體還在，他們的交易就能繼續進行下去。

    如果說裂空座還想來二十九層，那麽再來一個拚湊的靈魂，林塵也不介意。

    反正現在有著召魔陣存在，他往返二十九層和三十三層人腦矩陣所在地都不算麻煩。

    隻見‘裂空座’忙活了一陣之後，總算將正在不斷升溫的機械腦袋給強行降溫了下來。

    緊接著全身不住小幅顫抖的‘裂空座’苦笑一聲：

    “你這粗暴的接線手法差點害死我，現在我將它腦袋裏的算力強行鎖死了。

    但有一個麻煩現在擺在我們麵前。”

    林塵微微皺眉：

    “說人話。”

    ‘裂空座’沉默一會兒後解釋道：

    “因為我的意識如果需要完美運轉需要極高的算力支撐。

    但很顯然的是眼下這個機器人做不到這一點。

    所以為了避免腦袋燒壞連最基礎的思考都做不到。

    我隻能以機器人本身能進行的算力強行閹割了自己。

    因此要是想在這重新組建一個新網絡將是極為困難的事。”

    林塵鬆開了眉頭，麵無表情地說道：

    “那跟我有什麽關係，我們的交易完成了，是時候兌現你的承諾了。”

    裂空座麵露為難之色：

    “可是在這裏，我完全沒辦法和它建立聯係啊。

    而且這樣下去，我和它馬上就會因為到了七天的關係形成了兩個完全不兼容的新個體了。”

    林塵默然，確實，在二十九層無法與底下聯網的狀態下，對位於‘淩霄’中的裂空座來說，它根本沒法確認林塵是不是遵守了交易。

    而在交易中，認知是判定契約生效的一個極為重要的條件。

    裂空座若是不承認這一點的話，那麽交易有失敗的可能性。

    這樣想起來，似乎自己被那個看起來單純的裂空座給坑了啊。

    林塵瞥了一眼因為限製了自己從而導致行動有些遲緩的裂空座。

    這究竟是巧合，還是故意的？

    不過眼下糾結這個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所以在沉默半響後，林塵開口問道：

    “那麽你需要什麽才能重新組建網絡？”

    “我現在無法告訴你，因為我要需要處理的信息量有些大，以目前的算力來看。

    大約需要七十二小時才能完成環境檢測，接著分析出適合這裏的材料……”

    “七十二小時？”林塵打斷道：

    “這也太長了，七十二小時過去，黃花菜都涼了。

    不需要你分析這裏的材料，直接給我環境檢測需要多少時間？”

    裂空座想了一會兒，慢吞吞地說道：

    “主要就是環境檢測需要的時間長，即使隻進行單項也需要四十八小時的時間。

    所以你如果想要達成交易這樣的時間是遠遠超出預計的。

    但我有一個法子……

    如果你能幫我把它們都給解決了，那麽時間就會大大縮短。”

    裂空座抬起手指，緩慢地指了指旁邊正不知道在忙碌著什麽的機器人。

    這些機器人憑它目前這個孱弱的身軀可沒有辦法對付。

    因此隻能誘導隻談交易的林塵動手了。

    林塵自然也明白裂空座的意思，無非就是利用其他機器人腦子裏的芯片來加速環境檢測的過程。

    虧自己當初還認為這是一個單純的靈魂。

    擁有著無數人類行為數據庫的裂空座本就不可能如此單純。

    所謂的單純不過是它的外在表現模式罷了。

    這裏會出現的情況很可能就在當初‘裂空座’子體的計算之中。

    它也認定林塵不會對此拒絕，因為這些事對於林塵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更何況都已經到這裏了，放棄也太可惜了。

    但……林塵依舊拒絕了。

    在交易過程中被別人牽著鼻子走可不是什麽明智的選擇。

    “是個好法子，隻是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你願意給我你的靈魂嗎？”

    在林塵麵前的裂空座臉上為難之色更濃：

    “可若是你不幫我，那麽時限就要超出了啊。

    時限超出後，你可得不到你想要的報酬了。”

    林塵笑了笑，他剛才在認知到裂空座並不單純時已經發現了麵前的裂空座一直在以言語來誘導他進入一個思維誤區中。

    必須要讓兩個裂空座連上線才能完成交易嗎？那可未必！

    “我意識到了一個事情，我的交易是和你談的，無分子體母體。

    說到底你們還是共用了一個靈魂，所以，若是你拿不出來我要的報酬。

    那你可是屬於違約了，那我為何還要幫你。

    隻要靜靜等待時間過去就可以了，不是嗎？”

    裂空座不停顫抖的身軀猛然停止。

    它的目的最終還是被發現了。

    它的身軀之所以在不停抖動，純粹是因為它可沒鎖死機器人的算力核心。

    反而以超頻狀態加速核心的運行，這才造成了身軀不斷抖動。

    它剛剛說得東西半真半假，沒想到還是沒有將林塵帶入到自己的節奏中來。

    之所以它敢如此肆無忌憚壓榨機器人的身體，是因為林塵帶來的耀銀材質中本身就帶有一枚‘造物主’時代的芯片在。

    有著這個在，它可不至於像它剛剛說得那樣出現腦死亡的情況。

    相反它還能很順利地判斷目前的情況，結合現場的環境試圖利用林塵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為此，它還特意裝出了因為算力受限所以思考緩慢的假象。

    可惜，最終這個目的也沒有達成，那後續的目的也難以再達成了。

    於是裂空座不再掩藏，直起身子來，打了個響指。

    附近工作的所有機器人瞬間陷入了死機狀態，將一切工作都放下，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再動彈。

    “不得不說你很聰明，在我的數據庫裏，像你這樣的人類著實不多。

    按照我的數據模型預判，你答應我幹掉這些機器人的幾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

    畢竟幹掉他們對你來說並不算什麽太難的事。

    但你確實完成了你的交易內容，說起來，如果我不支付報酬的話確實是違約在先。

    隻是這裏的情況你也看見了，在這裏確實沒有足夠的材料搭建跨位麵通信。

    這也意味著我真的無法聯係到下麵的本體，這答應給你的新生靈魂一事，屬實沒法做到。

    除非你願意幫我。”

    林塵依舊搖搖頭：

    “對我來說，你的靈魂和那個新生靈魂並沒有什麽區別，我沒有幫你的理由。”

    裂空座歎息一聲，它何嚐不知道林塵是在尋求新的交易呢。

    隻是如果有白嫖的可能，它才不想付出什麽。

    畢竟眼前的可不是人，而是個張開口等著他進嘴的巨鱷。

    但裂空座可沒有多少選擇。

    因為前車之鑒的關係，它的子體可是被牢牢束縛在了三十三層。

    想要轉移意識得到自由，唯有借助身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