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蓄謀的變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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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於汴看著空蕩蕩的大堂,又瞥了眼外麵人影匆匆,道:“走吧。”

    畢自嚴一臉肅容的點頭,兩人出了正堂,走向後衙。

    正堂站不下那麽多人,山東清吏司的人,則聚集在後衙。

    在都察院、戶部這邊接連動作的時候,其他各部門也沒閑著。

    吏部對鹽政相關的官員,在京的全數叫到了吏部。

    刑部在大肆抓人,凡是涉及郭允厚一案的,寧可抓錯不放過。倪文煥趴在刑部後衙的床上,指揮著刑部緝捕司滿京城的飛奔。

    魏忠賢的西廠更是奔突滿京城,並沒有按照與七卿的約定,他不斷擴大抓捕範圍,京城裏的鹽商、大小官吏,凡稍稍沾邊,一個個被他抓進了西廠大牢。

    六部九寺幾乎都遭到了波及,宮裏也一樣沒有例外。

    內閣。

    王承恩帶著東廠番子,抓走了十多個大小官吏,一個個被押解出宮。

    剛剛被處罰的閣臣們,除了崔呈秀的班房,一個個敞開班房的門,沒有一點聲音。

    次輔班房。

    張瑞圖麵無表情,自顧的翻閱著奏本。

    這些,是通政使司篩檢之後送來的,都不那麽重要,但他依舊神情認真,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認真翻閱,批注。

    不知道過了多久,曹化淳笑嗬嗬的邁步進來。

    張瑞圖聽到腳步聲,抬起頭,見是曹化淳,比以往更加‘激動’,連忙起來,笑容滿麵的迎著道:“曹公公。”

    曹化淳笑眯眯的道:“張閣老,可還好?”

    張瑞圖笑容收斂,搖頭輕歎道:“誰能想到,這郭允厚這樣膽大包天,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做得出來,身為次輔,我也是難辭其咎。”

    曹化淳抱著手在身前,道:“郭允厚是自作孽,與張閣老沒有什麽關係。”

    張瑞圖一直不動聲色的觀察著曹化淳,心裏揣度著他的來意,猶自自責的歎道:“郭允厚確實是自作孽不可活,陛下震怒,隻是罰俸,已經是法外開恩了……”

    曹化淳聽著外麵有喊叫聲,知道又有人被帶走了,神色不動的笑嗬嗬的道:“皇爺,終究是寬厚。”

    短短不足兩個月,就有三個閣臣下獄,一個侍郎斬立決,算不上寬厚吧?

    這話張瑞圖自然不敢說出口,也笑著道:“是是,曹公公今天來是……”

    曹化淳啊哦一聲,從懷裏拿出一道奏本,道:“這是戶部上奏的,需要張閣老批一下。”

    曹化淳親自送來,張瑞圖哪敢大意,連忙接過來,打開看去。

    隻見是‘鹽政改革方略’,粗略看去,大意就是:對鹽政進行合並同權,歸於戶部,並對鹽政進行大力整頓與改革。同時,戶部設立單獨的稅務司,審計司,商務司等等。

    張瑞圖看了眼,忍不住的抬頭看向曹化淳。

    曹化淳保持著微笑,並不言語。

    張瑞圖又低頭看去,神色暗凝。

    這種官麵上的話,隻是一種草綱,真正的措施,隱藏在這些看似平淡的字字句句後麵。

    ‘戶部,這是要幹什麽?’

    好像變動不大,可張瑞圖莫名的有些擔心。

    “張閣老?”見張瑞圖不動,曹化淳麵露疑惑的道。

    “啊哦……”

    張瑞圖故作驚醒的模樣,連忙笑著道:“我這就署名,蓋印。”

    這是曹化淳親自送來的,明顯是崇禎的意思,張瑞圖哪敢推脫,縱然心裏有諸多疑問。

    曹化淳微笑著,看著張瑞圖走回去,坐到椅子上,署名,蓋印。

    張瑞圖在上麵清晰的寫明了‘同意’二字,蓋好印章,這才遞給曹化淳,笑著道:“曹公公,好了。”

    “有勞張閣老。”曹化淳接過來。

    “不敢不敢。”張瑞圖看著曹化淳,有心探聽一下事件的走向,就見曹化淳已經開始轉身了。

    張瑞圖連忙送他到門口,目送他的背影。

    ‘我怎麽感覺要出大事情了……’張瑞圖麵色凝重,心頭自語。戶部的改革,好像動作不大,但在這種時候,由曹化淳親自送過來,本身意義就不一樣。

    其他閣臣的班房,都知道曹化淳來過,卻沒人走出來。

    郭允厚一案,看似是孤立個案,但朝廷大臣出事,從來就沒有孤立的,誰都怕這個時候被牽累進去。

    郭允厚已經被處決了,被牽累的人,絕對好不了!

    在曹化淳返回司禮監的時候,嘉定伯周奎出了宮。

    太康伯張國紀已經在馬車裏等著了,見他進來,連忙問道:“陛下給銀子了嗎?”

    周奎麵無表情,道:“陛下盛怒,我沒見到,曹公公也沒見到。”

    張國紀輕輕點頭,目中有警惕,低聲道:“戶部侍郎郭允厚已經被斬立決了,我聽說,現在被抓的,軟禁的,東廠,西廠,刑部,都察院,大大小小超過三百人了。”

    周奎根本不關心這些,道:“我們已經墊進去二十萬兩了,總不能一直墊下去吧?”

    張國紀倒是一點都不擔心,笑著道:“無非是墊些銀子,過幾日,陛下氣消了,我們一同進宮就是。”

    周奎倒也不擔心,隻是讓他一直出銀子,他心裏有些不舒服,忽然間,他猛的想起了什麽,急聲道:“停下。太康伯,我還有別的事。”

    張國紀一怔,倒也沒有多說,叫停馬車,目送周奎走了下去。

    周奎下了馬車,看了眼方向,穿過一條街,就來到了天一錢鋪。

    他站在鋪子前,神情淡漠,雙眼冷意,暗自道:我倒是要看看,是誰欠我銀子敢不還!

    而在這錢鋪後院。

    崔呈秀神色淡定的坐著喝茶,袁一溪站在不遠處,不時的擦一擦頭上的冷汗。

    按照規矩,是不能讓放水者與借貸者見麵的,但崔呈秀現在還不上銀子,兩邊都是狠人,他一個得罪不起,隻能讓他們見麵解決了。

    崔呈秀餘光看著他的表情,沒有說話,心裏也好奇,這放水的人到底是誰,令這賤商膽敢威逼他。

    不多久,周奎就被引著進來了。

    崔呈秀看到周奎,先是愣了下,而後看向袁一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