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拯救齊王劉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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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馬從齊國都城出發,朝著長安而去。
    劉肥坐在馬車上,搖搖晃晃的,這讓他更加的不適,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哪怕渾身都被厚厚的衣裳給包裹了起來,可在狂風下趕路,劉肥還是能感受到那種刺骨的寒意。
    當他的近侍幾番哀求之後,使者方才仁慈的允許他們停下來休息。
    坐在篝火前,劉肥坐的很近,幾乎將自己都要點燃,奈何,那刺骨的寒意並沒有因此而緩解多少,劉肥伸出手來,看著麵前這燃燒著的篝火,眼神呆滯,仿佛是要從火焰裏看出了什麽東西似的。
    劉肥這一生,是極其不幸的。
    他是高皇帝的長子,奈何,卻是一個沒有名分的兒子,他的阿母,連個妾都算不上,未與高皇帝成婚而生下了他,高皇帝大概也覺得成家這件事太麻煩,愣是拖到劉肥長大,都不曾給曹夫人補上一次婚禮。
    而嫁給高皇帝的呂後進門後發現了一個半大的孩子之後,她的憤怒,也是可以理解的。呂後並不曾對曹夫人出手,或許,她覺得跟一個整日在外廝混的“外婦”動手會丟了自己的臉,可即使如此,曹夫人也沒有能活太久,在被項羽釋放後沒多久,便病逝了。
    隨著劉盈,魯元公主等人出生,劉肥的處境也就愈發的尷尬,高皇帝雖然會將劉盈踹下馬車,可劉盈身後卻有呂後,有他的舅父劉肥,則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在這樣的環境裏長大,劉肥卻並沒有養成憤世嫉俗,殘酷冷血的性格,作為兄弟們的老大,在高皇帝和呂後都不能將太多的心思放在孩子們身上的時候,劉肥將弟弟們帶在身邊,既為父,又為母。
    幾乎所有的弟弟,都是他看著長大的。
    高皇帝封他為齊王,又讓曹參去輔佐他,可這樣的好日子並沒有持續太久,阿父離開的太早當呂後開始執政的時候,劉肥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時期,可這一次,卻沒有阿父來保護著他。
    先前在長安,若不是劉盈阻攔,他險些就要被毒殺。
    劉肥沒有什麽野心,也沒有什麽太大的追求。
    因此,當他在篝火裏回顧自己這一生的時候,他驚訝的發現,自己似乎從來沒有一件值得回味的故事,就跟他的出身那樣,默默無名,不受矚目,劉肥笑了起來,或許自己能被記在史上的兩件事,也就是高皇帝的兒子,和險些被毒殺的事情吧。
    對比那些誌向遠大,盡情施展才能的幾個弟弟,自己這個大哥還真是失敗啊。
    “大王,該趕路了!”
    使者大聲的提醒道。
    自從在長安險些飲酒之後,劉肥心裏便格外的害怕,夜裏總是做噩夢,麵對一個使者,他都不敢反駁,隻是在近侍的扶持下緩緩起身,近侍卻有些看不下去了,“請天使稍緩之您也是受過高皇帝恩賜的,怎麽能這樣對待高皇帝的兒子呢?”
    使者抿了抿嘴,欲言又止,轉過身來,“再休息片刻吧。”
    劉肥坐了很久,風卻越來越大。
    他艱難的呼吸著,看著篝火在風中不斷的搖曳。
    遠處忽然傳來了馬蹄聲。
    地麵微微的抖動了起來,依稀夾雜著幾聲喧嘩,使者猛地站起身來,拔出了腰間的長劍,周圍的甲士們也紛紛起身,使者眯著雙眼,“賊寇??”
    “賊寇哪裏來的馬?難道是齊人?”
    使者滿不在意,即刻列陣,臉上甚至是出現了笑容,若是能逼得齊人動手,那簡直是天大的功勞啊。
    遠處的人影漸漸靠近,使者大聲質問道“來者何人?!”
    夜色下,一支騎兵逐漸露出身子來,駿馬搖晃著頭,不斷的靠近,高大的騎士全身武裝,越來越多的騎士浮現出了身影,使者並不懼怕,就在他準備再次質問的時候,他看到了那騎士所露出的旗幟。
    “唐。”
    那一刻,使者臉色大變,持劍的手都顫抖了起來。
    他趕忙收起了劍,笑著問道“可是大王親臨??”
    沒有人回答,騎士們不斷的出現,從各個方向包圍了他們,騎士們都隻是冷冷的盯著他們,也不回答,在夜色下,隱約能看到遠處的火把,騎兵的數量還在不斷的增加。
    此刻的漢使,額頭不斷的滾落著汗水,唐人的壓迫感太強,什麽都沒說,而那股肅殺的氛圍,就嚇得這些甲士們有些不敢再對峙劉肥驚訝的看著這些人,“長?”
    就在這個時候,終於,有個將領模樣的人下了馬,帶著幾個猛士,快步走到了齊王的身邊。
    “我乃濟北郡郡守董赤誰是齊王?!”
    “董郡守?您怎麽來了”
    使者笑嗬嗬的上前,這副態度,與剛才對齊王的態度截然不同,董赤壓根就沒有理會他,劉肥在近侍的扶持下,看著這位將軍,“寡人就是齊王郡守有何指教?”
    董赤皺著眉頭,“聽聞您對我家大王頗為不敬!”
    “屢次辱罵他為豎子!!”
    “來人啊,將齊王帶走,讓他親自給大王謝罪!!”
    董赤下令,即刻就有虎狼一樣的士卒上前,扶著齊王就上了車,使者目瞪口呆,急忙擋在了董赤的麵前,看到劉長沒有來,使者的膽氣也恢複了不少,他大聲的叫道“我奉天子之詔,前來迎接齊王回朝!誰敢阻攔?!”
    “我奉王令,帶齊王回濟北,你敢阻攔?!”
    董赤的態度更加蠻橫。
    使者憤怒的叫道“王令與天子詔令,孰輕孰重?你不奉天子詔令,公然要挾持諸侯王,是要謀反嗎?!”
    董赤忽然咧嘴笑了起來,他拿下了腰間的劍,看著擋在麵前氣勢洶洶的使者,一個劍柄砸在了對方的腹部,使者痛呼,頓時捂著肚子跪在地上,痛苦的說不出話來,董赤又一腳踹在他的胸口,使者直接倒地。
    看著這一幕,周圍的甲士們都驚呆了。
    地方郡守毆打天子使臣啊?!
    唐王終於反了嗎?!
    董赤不屑的看著那使者,“乃公跟著高皇帝打項籍的時候,你這鳥毛還在吃矢呢!還敢在乃公麵前高呼天子之令?!”
    他抬起頭來,看著麵前的甲士們,罵道“還有你們這些鳥毛,再敢攔著,乃公就把你們的頭砍下來烹食!”
    甲士們嚇得臉色大變,紛紛丟下了武器,不敢上前。
    董赤抬起頭來,傲然的轉身離開,一旁的副將有些擔憂的問道“將軍,我們是不是做到有些太太過了?”
    董赤卻不理會,他深吸了一口氣,叫道“當初打項籍,我們都敢衝上去如今,做什麽事卻都是畏畏縮縮的,連一個來傳話的近侍都敢騎在我們頭上管他呢,我是奉大王之令行事的,若是要開戰,那就跟隨大王作戰便是了,當初能跟隨高皇帝平定天下,今日難道就做不到了嗎?!”
    “我已經許久沒有如此暢快了,縱然戰敗,也不過一死,何懼之有?!”
    此刻的齊王,尚且沒能走出驚詫之中,他聽著董赤的這番言論,心裏更是驚懼。
    “長這是要做什麽?他要謀反嗎?!”
    齊王大叫著。
    董赤笑了笑,看了一眼劉肥,“齊王就安心跟著我們在濟北郡養著吧,大王派來了醫家聽聞衛尉欒公很快就要趕來了其他的事情,他會自己安排的本來是他來帶走您的,奈何,路途遙遠,怕您被帶走,故而讓臣動手。”
    “哎,諸侯王令人毆打天使,這是重罪啊這是謀反的罪行啊怎麽能如此我還是跟著他們回去吧我不能牽扯到長”
    劉肥急切的說了起來。
    董赤瞥了他一眼,說道“大王還是好好養病吧若是您死在了半路,我家大王動怒,那他能做出來的事情,可比謀反還要嚴重的多”
    而此刻的劉長,正帶著人朝著長安狂奔而去。
    隨行的有馮敬和太仆兩人。
    劉長此刻看起來有些嚴肅,雖然平日裏的劉長很好相處,總是跟大臣們勾肩搭背的,氣死司馬喜。但是當他嚴肅起來的時候,還是挺嚇人的,劉長本就身材高大,那雙眼更是鋒利,盯著他人的時候,總是能給與極大的壓迫感,讓別人都不敢跟他對視。
    眾人也開始休息,同樣是在篝火前,劉長卻不像劉肥那樣感慨人生,他直接拿出了羊腿,在篝火裏烤了起來,太仆坐在一旁,忽然開口說道“去接齊王的事情,應當讓張廷尉來做欒衛尉隻怕不如張廷尉果敢”
    “你懂個屁啊要是讓張不疑去,他大概率是處死使臣,挾持齊王,兼並齊國說不準就帶著齊國的士卒去奇襲長安了!”
    劉長對太仆很是隨意,張口就罵,而這種罵卻並非是侮辱,隻是朋友間的笑罵。
    劉長又說道“這事就得讓欒布去做,你別看欒布平時挺正經的,真動起手來,那廝比誰都狠。”
    “那我們這次到長安,要做什麽呢?”
    “啥也不用做寡人有賢名,隻要據理力爭,一番陳詞,定然能打動廟堂眾人!”
    “豈止是打動啊,大王這拳頭,打飛都可以。”
    “哈哈,你這廝,寡人乃唐王,我唐國上下,都是知書達理,以理服人的,豈能靠拳頭?”
    太仆咧嘴笑了起來,“那可不是當初匈奴人分批來劫掠雲中雁門的時候,當地的百姓們甚至還想去搶匈奴的馬有幾十個匈奴人都被以理服人,不知去向隻知道那邊的鄉野裏又多了幾匹馬”
    兩人大笑了起來,而生性嚴肅,不苟言笑的馮敬在他們兩人之中格格不入。
    “大王,您不該派人去抓齊王的!”
    劉長瞥了他一眼,問道“齊王是你親戚?”
    “這齊王是大王的兄長啊!”
    “對啊,他是我親戚,又不是你的,這管你什麽事?”
    馮敬臉色一黑,大聲說道“君王無家事,家事既國事!”
    “來,來,來,多吃幾塊肉”
    劉長即刻用肉來堵住了他的嘴,又吩咐道“你跟季布一樣,他是太後舍人,你是太後典客你要如何匯報太後,我不管,但是你不許告狀,知道了嗎?為人臣,要忠其君!”
    椒房殿內,太後點上了燭火,正在翻閱著麵前的奏折。
    呂後看起來精神奕奕的樣子,完全不像是重病纏身的模樣,跟劉肥那是截然不同,曹姝坐在她的麵前,正哄著懷裏的小家夥熟睡,太後又批閱了片刻,這才停下手來,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十篇奏表,八篇都是在彈劾那豎子!”
    “說這豎子濫用民力,大修道路城池”
    曹姝笑了笑,說道“阿母,唐國的徭役跟別處不同,是給與糧食的,不需自帶何況,也不會耽誤農忙。”
    “全年下都是休養生息,就這豎子,一刻也不能安穩下來這都快立冠的年紀了,還是不消停!”
    呂後罵了幾句,隨即看向了曹姝,認真的說道“你可要站在我這邊,不能偏向你的良人啊。”
    曹姝低著頭,有些遲疑的說道“我從不曾騙過他。”
    “我又不是讓你去騙他,就不要跟他說太多就好。”
    “阿母,我知道了。”
    兩人的關係很是親近,曹姝的性格很合呂後的胃口,這人聰明,卻沒有太多的野心,是劉長很好的助力,原先呂後還不太喜歡她,可兩人相處的時日久了,呂後對她也愈發的溫和。
    呂後就是這麽一個性格,隻要看對眼了,她是非常寬容的,如女婿張敖,哪怕做過進獻美人的事情,她也願意為他說話,保下他。而呂後最喜歡曹姝的一點,就是曹姝這個人不遮掩,有什麽就說什麽,這個是最讓她開心的。
    而她的大姊,明明一肚子的心事,卻半句都不肯與自己說,完全不把自己當作長輩,自己又何必將她當作兒媳呢?
    曹姝有些疑惑的問道“可阿母為什麽要這樣逼迫大王呢?”
    “因為隻有他可以繼承大統。”
    “盈生性懦弱,體弱又不懂得克製他這才多大,妻妾卻比他阿父還要多!”
    “你看他都瘦成了什麽樣,我原先還想要安排人來輔佐他,可是看到他這個樣子,我都不知道是他先走,還是我先走。”
    曹姝卻不敢多說什麽了,陛下哪裏都好,就是有點寡人有疾。後妃越來越多,兒子越生越多,到現在,曹姝都快認不出他那些兒子們了,除了妃子,陪著他的美近侍也不少,例如某個叫閎孺的,就深受天子的寵愛,整日服侍在他的左右。
    “他的幾個孩子,年齡都還小不足以威壓群臣。”
    太後不悅的說著,她也曾多次勸說劉盈,讓他節製,劉盈每次也都答應,可真要戒掉還是不太容易,久而久之,太後都懶得再勸他了,如今,母子兩人相見,基本上就是呂後訓斥劉盈,劉盈挨完訓斥就走人。
    太後認為,劉盈這樣的舉動,就是在表達自己的不滿,是對自己的反擊,隨著劉長離開,母子兩人的關係愈發的冷淡。
    劉長在長安裏所發揮出的作用,是誰都比不上的。
    曹姝低著頭,無奈的說道“阿母,陛下對您還是很孝順的”
    “嗬嗬有些時候,我都會在想,若是他死了,我是否還會為他流下一滴眼淚”
    太後說了一句,很快又停止了這個危險的話題,她認真的說道“若是我和盈都不在了那所有人都危險了隻要長能繼位,所有的事情都能得到妥善的安排。”
    “目前大漢最大的麻煩,就是長不願意做皇帝。”
    到了如今,太後終於不再遮掩心裏的想法,她對劉盈完全的失望,無論是出於私情,還是出於理智,劉長都是最適合繼位的那一個,他能得到所有人的認可,諸侯,大臣,南北軍,都會服從他。
    就是心有不滿,也得憋著。
    曹姝沒有再開口,隻是低著頭。
    安緩緩睜開了雙眼,打了個哈欠,看著呂後和阿母,叫道“餓!!!”
    呂後笑了起來,“餓了?來,我帶你去吃肉,想不想吃肉啊?”
    “額,阿母,還是不要讓他吃太多已經很晚了,吃點水果”
    “無礙!”
    呂後笑嗬嗬的抱著孫子離開了,曹姝卻苦笑了起來,自己好好一個兒子,都被阿母給養成小豬了。
    當劉長領著人來到長安的時候,灌嬰等大臣們早已出城來等候著他。
    他們也沒有想到,最先來朝見的諸侯居然是唐王,都以為他會來的最晚呢。
    此刻的灌嬰,站在群臣最前,神色滿是無奈。
    自從上次擊敗匈奴,返回廟堂之後,他就很是不安。因為,天子重賞了他這個主將,又是賜予食邑,又是給與布帛寶劍,恩寵到了極點。誰看到他,都要誇讚他幾句,讚歎他擊破匈奴的功勳。
    問題是,真正指揮了這場戰爭的韓信,卻沒有得到什麽賞賜,還是在太學內教學,這讓灌嬰有種搶走了他人功勞的感覺,灌嬰每次聽到這些誇讚,都感覺到一種莫名的羞恥,總感覺這些人是在故意挖苦自己一般。
    灌嬰大出風頭,韓信卻繼續被雪藏。
    天子犒賞大軍,賞賜的人很多,卻唯獨沒有韓信韓信看起來滿不在乎的樣子,灌嬰就很難受了。
    劉長翻身下馬,傲然的走到了群臣的麵前,看著來迎接自己的灌嬰。
    “呦,這不是大破匈奴的灌將軍嗎?”
    “怎麽能讓您來親自迎接寡人啊?”
    “寡人拜見灌大將軍!!”
    灌嬰臉色一黑,別人誇讚他的時候,他的確是聽不出那到底是挖苦還是真心誇讚,可這一次,他聽出來了,這就是在挖苦!!
    p:昨天外出,遇到一個司機師傅,年紀不小,聊了幾句,沒想到,居然還是我的正版讀者,這大叔也挺開心的,還想免了車錢,寫了這麽多年的書,第一次遇到正版讀者,分別的時候,大叔還催更了一波,語重心長的讓我快點回去寫書。
    哈哈哈,我還以為我的讀者年紀都比較小呢,均訂已經四萬八千了,感謝大家的支持!!
    7017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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