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老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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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認還年輕,卻時不時、動不動的就耳力不行的徐二根出了隊院,他還真就轉轉,轉呀的轉到了打麥場。

    周圍老兄弟是不少,可惜就是咋瞅也瞅見自個親大哥。這麽早就回去了?不能,大嫂還在家照顧坐月子的兒媳婦。

    “二哥,你找誰啊?”

    謔,差點要嚇死個人,這聲大的。徐二根沒好氣地朝老弟翻了個白眼,“說啥了,光瞅見你大嘴動,欺負我聽不到呢。”

    徐老根“……”他還沒見過誰耳力不行,眼力居然還能摸黑就瞅見他嘴在動。“我問你咋沒係褲腰帶。”

    你才沒係褲腰帶!徐二根果斷轉頭四下張望,“老幺你有瞅見老大沒?他讓我來找他,他自個人去哪了?”

    “大哥啥時跟你說了?”

    “你讓我去死?”徐二根立馬雙眼一瞪就抽出長煙鬥,“好呀,可算是聽到你真心話,往哪躲,還不站住!”

    徐老根差點要哭。他都快要當太爺爺的人了,咋還老揪著他欺負?“行了行了,算我錯了,我帶你去找大哥。”

    “帶我去找大哥?”

    “沒錯,你這會兒沒耳背!”要命了,二嫂咋又放他出來了?“你找大哥幹啥,如今有些事也不敢幹呀。”

    “偷幹。”

    瞅瞅,他剛剛最後一句故意說得很小聲,又聽到了!走到徐二根身側的徐老根搖頭笑了,“咱不等孩子滿百日?”

    徐二根瞅了瞅路過的四周,見無人,他壓低了聲音,“不是這事,是我看三柱子這回隻怕動要真格的了。”

    “咱家三柱子?”

    不然呢?徐二根這張看起來和徐大根有著六七分相似的臉上皺起了眉頭,“我就瞅了一天,沒見他往大閨女家多瞟半眼。”

    “興許是今兒顧不上。”

    徐二根嗤笑出聲,“你不懂。”

    “你又懂了也不耳背了?”

    這傻小子,年紀一大把了,還連不癡不聾,不為家翁這個道理都不懂。正好四下無人,徐二根不介意多說一句,“大嫂壓不住了。”

    “啥意思?”

    “……就是你傻的意思。”徐二根罵了一句老弟,實在懶得浪費口舌解釋。是,隻要是個人都誇大嫂是個好的。

    可這好呀,虧的又是誰?他當二叔的沒法子昧良心怪大嫂寧願虧了親骨肉也要善待三個侄子侄女,那仨也是親的。

    隻能怪當初自個私心重,還尋思侄子早點成家也好,就算孩子往後出息蹦出去了還有侄媳婦陪大嫂多少是個念頭。

    再說大嫂要不虧親骨肉,難不成讓她去虧待繼子。這比,他就又尋思著孩子隻要有出息在哪都有出息。

    沒準呀,這世道還是待在家裏安穩,左右有白家,有自家,憑孩子能力不求大富大貴,粗茶淡飯總沒問題。

    結果,一步錯、步步錯。當年他就不該不攔住,後來更是不該不敢直言,好好的一個孩子瞅被糟蹋成啥樣子。

    那孩子心裏頭苦著呢,多要強的孩子,如今大閨女不成個人樣兒,那孩子能笑著麵對人還不如哭著好看。

    “二哥。”徐老根百思不得其解,想了想唯有一個結論,他忍不住問出聲,“你是說咱大嫂一直壓著三柱子?”

    “不知道。”

    那你的意思就是了。“為啥?大柱子哥倆和三柱子走的路子又不一樣,大嫂壓三柱子幹啥?”

    “誰知道。”

    “不可能,說不過去。”

    “是不可能。”

    徐二根越是敷衍附和,徐老根愈發心裏沒底。看了看加快腳步的徐二根,他快走一步拉住他胳膊,“那你倒說說這回大嫂是想要壓三柱子啥事?甭回我不知道,我知道你就是知道。”

    “放開。”

    “不放。”

    “開族譜。”

    “啥?”

    “劃了大的名兒。”

    “啥?”

    “斷絕關係。”徐二根拽了拽自個胳膊,嗨!還欺負他老了沒力氣了?“不是嘴上說說的斷絕關係。”

    “三柱子?”

    “廢話!快放手,咱不答應,我估摸他還會學城裏人登報斷絕關係。這一下子全明白了吧?”

    “不能吧?”

    “為啥不能?就這麽一個敗祖宗名聲的玩意兒,不要有啥好可惜。反正嫁出去了,還死活非嫁不可,留著幹啥。”

    “你讚同?”

    “你反對?”

    “這不是我反對不反對就能行。大嫂……”徐老根撓頭,“大嫂估摸不會答應,白家也不會應。”

    “嗬,關他白家皮事!”徐二根剜了眼老弟,“他白家不幹,遷到他白家名下就行,沒人攔他們。”

    “……”

    “行了,三柱子還沒發話,全是我自個琢磨的。你可得要先給我把住門,瞎嚷嚷出去小心我捶死你。”

    “我都快當太爺爺的人了。”

    “當祖宗都沒用。”

    “我是沒點分寸的人?”

    “還行,不然我都不稀得和你說老多廢話。”徐二根突然腳步一停,“你快聽聽,那頭是不是大哥在說話?”

    徐老根跟著他停下腳步,認真一聽?“還真是咱大哥,聽聽,你聽他笑得多樂嗬。”說完,他打趣道,“你不聾了?”

    “快走,少廢話。”

    “我還以為你又來一句‘你讓我去死?’”徐老根嘖嘖嘖出聲,學起了徐二根之前的腔調,“好啊,可算是聽到你真心話。”

    聽不到!

    “二哥,你這招從哪兒學來的?”

    沒聽到!

    “你又耳背了,真巧。”

    吵死了!

    “哎,那不是三柱子家的倆孩子?壞了,咋又對上了?”

    “在哪?”

    又不耳背了?

    徐老根樂得哈哈大笑,“錯了,錯了,我人老眼花。不是那倆孩子,是咱大哥和長青那孩子在那頭,瞅見了沒?”

    “你是眼瞎!”

    白小了他十三歲,五十剛到的人,還不如他老眼昏花。哪有啥孩子在大哥邊上,就大哥和倆堂弟在一塊不知嘮嗑啥。

    “喲,齊了。老二!……老幺!……快來這頭,快拉你二哥來這頭,咱們哥幾個正說你們哥幾個……”

    這嗓門大的,又是一個被他二哥騙得團團轉的憨老頭。趁那邊的吆喝聲還沒停止,徐老根趕緊用他的胳膊肘拐了一下徐二根,邊捉狹地提醒他,“聽不到,聽不到。罵呀,你倒快罵呀。”

    徐二根“……”這貨有年過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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