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談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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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鑒卻聽的十分明白,也大抵推演出當年聖祖為何會與冰雪蓮分道揚鑣,隻是事實太過荒唐,超出他對荒唐這個概念的容納,故而一時無比震驚,眼睛睜的大大的,眉宇緊皺。

    冰雪蓮分別盯了二人一眼, 反問姬羌“人族繁衍,難道不是靠男女合作?”

    此言仿若一道雷電瞬息霹靂入心海,炸起一個驚天大漩渦。

    姬羌整個人都快被炸懵了。

    自古天地生陰陽,陰陽生萬物,多麽自然而然的事情,難道會有什麽問題?

    冰雪蓮冷冷一笑,道“孤隻是從大量的數據中分析出此種延續方式最短命,也最多餘。”

    姬羌“怎樣才能不算短命, 不算多餘?”

    冰雪蓮“你知道的,話說到這份兒上,若大梁國君仍猜不出,孤以上那些話也算廢話了。”

    姬羌愣住,開始回想方才冰雪蓮講的那些,什麽大多數物種都是自己繁衍後代,什麽合作隻能讓矛盾叢生,最短命,雲雲……由此推測出一道極為荒謬的結論,簡直違背天道人倫!

    “所以,當年您與聖祖所謂政見不合,症結便在於此了?”

    “是。”冰雪蓮大大方方的承認“孤向她進獻一道人族延續計劃,改變人族現有的延續方式,隻留女,不留男,直至那多餘的物種從世界徹底消失。”

    姬羌“……”

    薑鑒“……”

    這是個瘋子!

    非我族類!

    是的,她本來就不是人!

    “天地生陰陽,陰陽演男女,天道如此。”姬羌斬釘截鐵回道“心懷天下蒼生, 視每一位百姓為子民的聖祖,又豈會同意你這等荒謬的提議!”

    冰雪蓮認真的盯著姬羌的眼睛,許久才道“當年,阿憲就是用這種眼神看著我,用這種語氣反駁我。你的確是後人之中,最像阿憲的那個。”

    “可是,我可以毫不猶豫地告訴你,以我活了幾十萬年的經曆告訴你,唯有此計劃,才能讓人族獲得永生。”

    “因為雄性這個物種,是演化中生出的殘次品,變異品,廢物,渣滓,最該摒棄的垃圾……”

    冰雪蓮簡直用了世上最惡毒的詞匯來描述雄性物種,這讓大殿內唯一的“雄性物種”麵紅耳赤。盡管他是萬民眼中如謫仙一般的國師,被心愛之人放在心尖尖上的男人。

    薑鑒仍免不了臉紅,一方麵為其荒謬言論堵到無話可說之地。另一方麵,他絞盡腦汁想要反駁,卻不知從何駁起。

    然而冰雪蓮還未說完, “縱觀人族史,戰爭、掠奪、殺戮、殘害等等罄竹難書的罪行,皆因雄性物種挑起,這些東西從一出生就攜帶了貪婪、肮髒、卑鄙、殘忍的因子,明明由雌性物種所創,到頭來反而淩駕到雌性物種之上。這一點,不用孤詳細解釋,大梁國君該最有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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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明明是孤與阿憲九死一生開國,可是之後呢?建國時,大家都推陳王,嗬嗬……陳王臉皮薄,不敢爭功,推阿憲上位,反而落得個以國為聘的美名……真真笑掉人的大牙!天下,本就是阿憲打下來的,那些肮髒的臭男人憑什麽要用禪讓一詞,令阿憲背負一生?大梁建國七十餘年,每一朝女君在位期間,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生子,這一點,大梁國君更比孤清楚。至此,大梁國君還不明白嗎?雌性物種就像人體,雄性物種就像病毒,你不奮力滅了他,將來就要被他所滅!”

    冰雪蓮亦步亦趨走到姬羌跟前,伸出手來。

    姬羌獲悉她意,定了定神,也伸出手來。

    兩手相握,冰雪蓮竟激動的落淚,“我從未恨過阿憲,也從未怪過她,畢竟,她做過女奴,做過女匪,曾為天下道貌岸然的男人所不齒,登上大寶,她已覺得萬幸。可是你不同,你出身高貴,手握生殺大權,隻要你願意,我豁出性命也要助你,助人族獲得永生。”

    “這就是聖蓮太後引國師與朕來巫月的目的?”

    冰雪蓮點點頭。

    “阿憲駕崩後,我重啟一世,以望回到我二人相識之初,可惜,中間出了岔子,竟恍然闖入大梁第四世,你母君在位二十四年,掙紮了二十四年,與那群狗東西鬥智鬥勇,實屬不易,我很心疼她。”

    姬羌“……”

    冰雪蓮大抵是天底下唯一一個稱讚她母君的人了。

    “可是,當時我執念很深,一心想要回到阿憲所在的時代,便又重啟一世,結果,仍回到這裏。令我意外的是,你並未像上一世那般,剛繼位便嗚呼哀哉,我便留了心,想看一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麽,直至今日,我的你的所作所為非常滿意。你比阿憲更有魄力,如果你答應與我合作……”

    姬羌慢慢抽出手,質疑道“你所謂的合作,是指?”

    冰雪蓮“我以為,我說的已經足夠明白。”

    姬羌看向薑鑒,搖頭道“我心疼他們還來不及,又豈會動殺念,殺害無辜。”

    冰雪蓮“莫要被一時的情感衝昏了頭腦,男女歡愛這玩意兒,存活期短又浪費精力,還摧殘人的意誌,最是要不得。”

    “當然,如果你真的不舍,可以留下摯愛,所謂的摯愛。”冰雪蓮輕蔑的道出“摯愛”一詞,仿佛說了什麽髒了她的口的話。

    薑鑒可以留下,那她的父親呢?她的亞父呢?她那些雖然聒噪但是各有千秋的朝臣們呢?她那英勇無比的玄甲兵呢?

    還有她的羽林衛,騎兵營,神機營,邊疆無數拋頭顱、灑熱血,保家衛國的男兒,黃土背朝天農人,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各行各業的人?

    他們又都犯了什麽錯什麽罪,憑什麽就要被滅掉?

    隨著姬羌的回想,一個接一個鮮活的,可親可敬的麵孔閃現在腦海,兄長,馬駒,茁葭,扶蘇,江有汜,湯崇儉,宋甘棠……這些大梁肱骨之臣,與大梁同甘共苦,曆經千辛萬苦才開創大梁如今的局麵,她感激他們還來不及,又豈會無緣無故的對他們動殺心?

    是,他們中,不乏有私者。

    可是,隻要是人,誰無私心?

    縱然她這個被冰雪蓮捧的高高的女君,亦有諸般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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