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國水師在被仙神大戰的餘波殃及後，其實力底蘊還是很強，安慶危在旦夕，他們馬上又從後方得到了補充。

    樓船十五艘，戰船三百，船上精於水戰的勁卒仍有三萬餘。

    而楚國方麵，即使李隆一直十分重視水師的打造,  但受限於造船技術和工匠不足，到現在傾巢而出也隻有大型樓船十艘，艨艟鬥艦等各類戰船三百餘。

    其它諸多用來運兵的船隻，完全就隻是運兵，稱不上戰船。

    還有楚國水師的水卒，雖然也能稱得上精通水性，但真正的水戰經驗不足，就算是老兵也隻有雲夢澤剿匪經曆，從未和它國水師有過大型水戰。

    各方因素來看，安慶兩軍的水上戰場，怎麽也是吳國水師占據上風。

    不過雙方的第一次交手，卻是勢均力敵，因為吳國水師剛剛經曆天災，士氣不高，即使取得陣型上交戰的優勢，也沒有乘勝追擊。

    這一戰過後，楚國水師的高層軍官，對雙方實力有了一個比較透徹的了解，對方在戰法上勝過他們，但有破綻。

    第二次交手，楚國水師都督鮑元思命令全軍壓上，並且使用己方的特色戰船。

    楚國的造船技術因為遺失、缺漏,  使得戰船的性能沒有吳國水師高，如鬥艦主力戰船的碰撞之間，往往是吳軍戰船取得優勢。

    但楚國也有自己的優勢，如扒船。

    扒船,  安置投石機的戰船,  吳國水師其實也有扒船，不過因為運載石彈太重、射程不遠、速度慢等原因，吳國水師裝備的扒船並不多。

    而楚國的扒船就裝備了很多，足足有五十艘，位列整個水師陣型的最後麵，他們不擔心射程和威力不足，因為楚國扒船裝備的是經過改造的神威砲。

    改進這一工藝，將巨大的神威砲搬上扒船的匠人，得到了李隆的親自接見。

    其實李隆也很驚訝真能做到，畢竟他隻是提出一個構想，真正的技術難關還要技術人才去實現。

    這個匠人不僅被授予名匠稱號，還是第一個被敕封為終身男爵，開國爵士的匠人，楚國工匠鑽研“科技”的熱情再度拉升。

    當射程遠超吳國水師的扒船登上安慶長江戰場時，吳國水師一度被壓得抬不起頭，再好的作戰陣型也要被打散。

    為此吳國水師隻能采用分散陣型，減小被石彈砸中的概率，隻是這樣一來局部戰場上，吳軍戰船難免會遇到多打少的情況。

    第二次水戰,  吳國水師以被擊沉二十艘戰船的代價,  小敗退場。

    直到這個時候，吳國水師仍然沒有想到自己會大敗，甚至讓出安慶的水麵側翼防禦。

    他們水師縱橫長江數十年，會敗給一支重新組建的新軍？不可能！

    隻要下一戰全軍加速靠上去，那敵軍水師的扒船就不能發揮太大的作用，反之他們能充分調動精銳水卒接舷戰。

    以艨艟小艦冒著矢石撞擊對方的主力鬥艦，撞沉更好，撞不沉，接舷肉搏。

    第三次交手，吳國水師一改之前的作風，不再布置什麽精密的水戰陣型，而是全軍揚帆搖櫓，直衝楚國水師。

    楚國水師旗艦樓船上，水師都督鮑元思正拿著新裝備千裏境觀察戰場形勢，當他看到敵軍眾多艨艟搖櫓衝來時，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笑意。

    “恭喜都督，謀劃已成，敵軍放棄自己的優勢和我們接舷，殊不知這正是我們想要的。”水師副都督孫良材同樣觀察到了敵軍戰船動向，不由得大喜道。

    旁邊的幾個水師校尉雙目使勁眺望，然而即使習武改善了視力，也難看清這麽遠的地方。

    “別羨慕了，馬上就普及到你們校尉一級，你們以為一個大匠打磨一片水晶鏡片不要時間啊。”一直在協調戰船的都虞侯沒好氣地訓斥道。

    “哈哈哈，王上重視匠人也不是沒有道理，我們這麽早發現敵軍戰略，他們還怎麽打。”鮑元思有些興奮和激動，加入楚國這麽久，總算要立一個大功了。

    作為正統的水師將門出身，鮑元思不認為之前平定雲夢澤水匪是多大的功勞，他一直在等“國戰”。

    “都督，此戰和參謀本部的預設戰略相差無幾，兒郎們早就做好準備，請您下令。”一個校尉一臉肅穆地請命。

    “敵軍要衝，我們就和他們對衝，打令旗，艨艟鬥艦噴火船等各船揚帆搖櫓，目標向前。全軍跳蕩隊做好準備，務必多繳獲一些戰船……”鮑元思的命令伴隨著一套套旗語傳達到各箭之上。

    十艘樓船之上養精蓄銳的跳蕩隊，也通過鉤索、小船，快速轉移到其他艨艟鬥艦之上。

    在這個時代的水戰中，樓船真正用於作戰的時候並不多，它行動緩慢，直接參與水戰往往都是最後的防守作戰。

    一艘樓船往往能夠承載一千到三千人不等，防守中它作為一個水上堡壘，在攻擊中它作為艨舯戰艦的兵員補給艦使用。

    因為艨艟使用撞擊型船頭，冒著矢石撞擊敵軍大型戰艦，使之沉沒或喪失行動能力，然後登船接舷作戰，但很顯然這樣的作戰方式兵員損耗是十分巨大的。

    一艘艨艟為了追究速度，最多也就搭載二三十人，如果沒有樓船的兵員補充，在作戰中傷亡稍微多一點，艨艟就將失去戰鬥力。

    是時，一陣東風吹來，楚軍水師全軍進發。

    水師交戰，不僅看實力，也需要一點運氣，此時楚軍迎來東風，順風而下，那自然天然占據優勢。

    這可不是哪個風神刮的風，而是實實在在的天地之風，沒有超凡因素在裏麵。

    說實話，李隆如果想百分之分獲得水戰的勝利，那也是能夠做到的。

    比如已經遷徙到太洪澤的一部分水族，隻要紅襖一聲令下，幫忙鑿個戰船還是不成問題的。

    還有像江麵上的風向，如果來個風神在上麵操控，那不是天大的優勢。

    然而這些都算是直接參與到人道爭霸裏麵去了，隻是因果反噬，那陳堯和李隆還擔得起。

    但這種直接參與的方式，必將損耗李隆和楚國的天命，真龍天命不在，想成真龍簡直難如登天。

    人道意誌仍然眷顧楚國吳國的人主，也是神道和仙道都沒破壞規則，側麵扶持可以，不能親自下場。

    否則還談什麽人道之國，建個神國仙國不好嗎？

    在海陵島的黑蓮仙國，還有十萬大山前的地上妖國，也有一些消息傳到大陸。

    這些異類超凡力量為主導的國家，被人道意誌所拋棄，體製之力不成係統，國家文明不僅沒有發展，反而一直在衰弱。

    人道力量漸漸退去，人口停止增長，黑蓮教的仙修以一國凡人為奴仆，殊不知隻能得到短暫的享樂，而沒有後續的發展潛力。

    修士直接參與事務管轄，不依律法，全憑實力高低或者喜好。

    整個國家都是一團糟，凡人隻能如同豬狗一般活著，沒人種糧，沒人經商。

    黑蓮教內部吸入的修士新血，日益減少，天道也沒垂青他們。

    還有南方妖國，原本在妖皇帝涿保持一定秩序，凡人雖然地位低下，但也有生存空間。

    可隨著天變之後，幾位天妖跨界降臨，妖國脆弱的秩序崩塌了。

    天妖對人類的態度還停留在上古，那就是血食，妖國內的人類都是圈養的血食，餓了隨手抓來吃就是。

    在天妖的帶動下，妖族習性漸漸向上古轉變，妖皇帝涿也不想分裂妖族隻能作罷，妖國內部陷入徹底的混亂狀態，人道意誌早早遠離。

    並且在這種情況下，妖國內部的人類當然不會坐以待斃，大量自救反軍誕生，或是逃出妖國，或是拚死一搏。

    妖國還好說，就算轉化了大量半妖，也不能獲取人道的半點支持，雙方始終是對立狀態。

    但事實證明，地上仙國這種形態，也不能壓服人道，人道意誌不會臣服仙道。

    想要最大獲取人道的利益，就得遵守規則，不能任意妄為。

    仙道如此，神道亦如此，隻是神道和人道利益相符，因此會得到一些偏袒。

    ……

    從兩軍啟動，到正式交戰，時間已然來到了正午時分。

    十月的烈日依舊酷熱，照射在水師士卒的身上，使得額頭冒出層層細密的汗珠。

    可他們不敢哪怕擦拭一下，因為眼前就是敵船，他們已經能看到敵軍將士的猙獰麵目。

    砰！嘣！

    各種悶沉的船隻碰撞聲在江麵上響起，此時的水底哪還有魚蝦，早就被這接天連水的沸騰軍勢給嚇跑了。

    第一批交戰的自然艨艟和艨艟對撞，它們的速度最快，也是全軍至關重要的先鋒。

    “殺！跳過去殺光他們！”短兵相接，己方艨艟要沉那就跳到對麵，雙方的水卒都殺氣十足，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當然，也有很多艨艟躲過了撞擊，猶以楚軍一方為甚，各種小船直衝吳軍水師內部。

    那裏是諸多鬥艦，它們才是水戰的主力，吳軍艨艟見楚軍艨艟直奔主力也不阻攔，你要接舷戰，我們要。

    這一點雙方都達成一致，都想以接舷戰定勝負，大量赤馬舟、先登、遊艇等靈活快速的小船，互相衝入艦隊之中。

    吳國水師認為，兩方糾纏在一起，你們的扒船投石機就不能發揮作用，而他們更多的鬥艦就能力戰克敵。

    “轟”

    不過楚軍的投石機哪有這麽簡單，一顆顆巨石在後方憑借超遠射程，打擊在吳軍的大船上，砸得木屑亂飛，一個個漏洞開始滲水。

    “衝過去，先毀掉他們的扒船。”吳國水師當機立斷，一部分艨艟不再糾纏鬥艦，而是直衝扒船艦隊，要毀掉它們。

    “有敵船要接舷，拍杆！快用拍杆！”隨著小型接舷戰船的接近，雙方水師的鬥艦之上都傳出類似的命令。

    在兵書中有過記載：拍竿者，施於大艦之上。每艦作五層，樓高百尺，置六拍竿，並高五十尺，旗幟加於上。每迎戰，敵船若逼，則發拍竿，當者船舫皆碎。

    簡單來說，拍竿就是一種形如大桅的大型戰具，在竿首置有巨石，竿後連著轆護，敵船靠近後即倒拍竿擊碎之。

    艨艟、先登等小型艦船，會采用逼近接舷的方式擊沉或搶奪大型戰船，那大型戰船自然也也有拍杆這種反製方式。

    一些沒有裝備拍杆的大型戰船，往往就會裝備“長木”阻止拍杆船的靠近，不然木製結構的戰船會很容易損毀沉沒。

    伴隨著劇烈的抨擊轟鳴，靠近的數艘楚軍艨艟都被拍杆擊沉，被打傷打暈的水卒沉入水底，鮮血染紅了水麵。

    不過拍杆終究數量有限，很多艨艟還是很順利的完成了撞擊任務，王天武帶領的一艘艨艟便是其中之一。

    特意打造的尖銳船頭在鬥艦上鑽出一個大洞，將鬥艦牢牢的黏住，緊接著數道鉤鎖從艨艟上拋出，掛在吳軍鬥艦的甲板上。

    “救人！救人！王大你帶人快把周邊的兄弟們拉上來，其餘人跟我先登奪船！”王天武臉色漲紅，大聲對著自己的手下下達命令。

    聽起來他的語氣有些大言不慚，要知道這艘吳軍鬥艦比較靠後，隻有他們一艘艨艟撞上來，二十餘人如何能拿下一艘最少有兩三百水卒的鬥艦。

    但王天武的手下聽到命令卻沒有絲毫膽怯，一個個大聲應諾，充滿了信心。

    因為他們的指揮王天武是楚王之母王氏家族子弟，深受國君信任，而且王天武加入水軍是從一小卒做起，沒有動用特權。

    到如今雖然隻是一艨艟指揮，可其武力卻是全軍聞名，武道宗師，其手下也個個都是後天先天高手。

    被艨艟撞擊的吳軍鬥艦，船體搖晃，很多人去修補船體漏洞，這時堪堪組織人員要攔截楚軍接舷水卒。

    然而他們萬萬沒想到，這艘艨艟上的楚軍身手這麽好，左騰右挪，一波箭雨下來隻有兩人中箭，其餘人都在王天武的帶領下衝上了甲板。

    二十名熟悉戰陣懂配合的武者，在狹小地形會發揮多麽強大的威力，接下來，這艘鬥艦上的吳軍遭遇就將展示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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