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今昔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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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尖尖迅速轉頭,將神識擴散到周圍,向後退去的同時,眼前男子的黑影逐漸在空中顯形。
剛剛……她竟然連一點人氣都沒有查到覺到。
果然以她現在的實力來到太初塔,還是太困難了,若是想活著出去,唯有借助如今迷境的背景優勢。
她沉下眼,右瞳閃爍金縷流出,一時間嗅感達到了極致,沒有理會男子挑釁的辱罵聲,她飛身朝著濃霧中走去。
男子皺眉,掃了眼周圍愈加濃重的紫霧,冷哼一聲。
既然這小小結丹修士都不怕,他如何懼的?
雖然這結丹修士對他搶奪三石花沒有任何威脅,但她敢一個人來到這裏,就說明空間袋中的寶貝肯定不少。
誰知一腳踏入霧中,神識一晃大腦中就被插入了其他意識。
男子在無孔不入的紫霧之中,鎖緊眉頭閉上雙眼不動了,而在他不遠處,從地縫中鑽出的人頭那麽大的深綠色花朵,緩緩張開了宛若利牙般的花瓣避向他的身體。
在他不遠處,慕尖尖手持棍子大小的鬆柏根,麵無表情地注視著這一切。
“哢嚓哢嚓——”
咀嚼的聲音落在空氣中,剛剛站立的男子身首異地,已緩緩倒下,了無生機。
慕尖尖凝視著花瓣中凸出來密密麻麻排在一起的尖牙,其中血肉還粘膩在它的牙縫中,血液緩緩滴落染濕土地,散發著陣陣令人嘔吐的鐵鏽氣息。
就像是高品質的恐怖獵奇電影走入了現實一般,視覺上的衝擊感直接令她產生了今夕何夕的恍惚之感。
“哢哢哢——”
正當慕尖尖愣神之際,墨綠色般的花苞扭著纖細的枝葉朝她襲來,她立馬扭身朝反方向走去。
望見她動起來的花苞似乎瞬間失去了追擊能力,整個枝丫如枯萎了般緩緩呈現黃褐色,最終收縮進了土地之中,宛如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慕尖尖經此一事後便將這太初塔中秘境一帶的事物摸清,借著有鬆柏根不會讓她落入心魔,故此反坑過不少修士,令他們說出了太初塔上麵的狀況。
得知了小殿下的消息,她便迅速朝著那方趕去。
心跳跳得太快了……不安的因子在心中增加,似乎能將腦中的千方百緒給思量清楚。
希望一切都來得及。
太初塔據說是上古留下來關押凶獸的場所,不過流傳至今已成為個種植奇花異草培養妖獸的禁忌之地。
雖然太初塔外表看上去是個高而窄的墨塔,但實際上走進去便知道,內部的浩大無邊,黑暗與煞氣彌漫在整個空氣之中,似乎安然走出便已經耗盡了全部的運氣。
據說三石花長在太初塔中高的山崖之巔,如今上界中的所有勢力,都在那裏對峙。
“滴瀝滴瀝——”
天空中先是落入了幾滴小雨,然後小雨逐漸轉大,滴滴敲在山間道路上,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慕尖尖一腳踏在上山的路上,掃過腿上被劃過深裂已經發炎的傷疤,感受到了從天上傳來的寒意。
她緩緩抬頭,不想消耗什麽真氣,任由雨水砸在自己的身上,感受到從山峰上麵傳來令她腿抖的真氣威壓,腳步不停。
聽剛剛威脅的修士說,上麵的情況無人知曉,但三石花已經盛開兩日卻無人下崖,怕還未分出勝負。
那她如今去,便為時不晚。
慕尖尖上輩子母胎solo二十多年,在高中對班中所謂的校草產生過一丁點兒情愫後便發生了類似校園欺淩的事情,便將這少得可憐的感情甩得一幹二淨。
從小無父無母被欺負侮辱,換來的是長大後絕對的理智,清晰地知道什麽時候該做什麽事,很少感情用事,性情永遠樂觀。
但這是她第一次完全的感情用事,竟然是想去做一件對她完全無利的事情——
沒有原書中對未來劇情的預知與劇透,沒有足夠的修為實力,沒有強大保命的秘術丹藥。
但她就是憑著冥冥之中的感覺來了。
“哢嚓——”
慕尖尖走上山崖巔上的一角,從遠處傳來的威壓已經開始擠壓她身體內的骨骼,似乎要將她胸腔中的一切空氣擠壓出去。
她揚起頭望向正在打鬥的一方,僅僅一個動作便能感受到有如千斤壓在頭顱之上。
果然……
這麽遠都難以正常行動,怕是靠近就足以讓她的身子在真氣擠壓中灰飛煙滅。
談何去看一眼小殿下的真實情況?
慕尖尖垂眸,右瞳閃爍出金色的光芒,片片灑落在空中化作幻蝶飛向被真氣裹脅的打鬥處,終於憑借轉瞳術能稍稍看清雙方的出招。
這時她才望見在雙方的打鬥中,似乎有著和她轉瞳術相似的一種幻蝶在翩翩起舞著。
不同於她金縷化作的淡紫色幻蝶,不遠處的幻蝶顏色則更為深厚純粹,?輕盈的翅膀在晃動間,竟還從中散落著金燦燦的塵粉,化作實物飄散在空中。
而觸碰到塵粉的修士,體內的真氣似乎變得雄厚起來,出手也更為淩厲。
幻蝶從來隻有習得轉瞳術的人望見,如今塵粉竟然能……
化實?
隻見在無數的金色靈蝶中,一位長發女子在其中虛空站立,隨手一擲,便將其他欲靠近她的人打飛,烈風鼓鼓,她是幽暗天地間的唯一一道金光。
雖然離得很遠並不將女子的麵容看清,卻能感受到她麵對人數多上五倍修士的無懼與恣意囂張。
慕尖尖不可置信地望著這一幕,哪怕是屈幽曾經同她將轉瞳術的升階秘術,也沒有提到這一點。
她心中立即警覺,想將紫色幻蝶收回,卻為時已晚。
金蝶與紫蝶觸碰,小空間的散發出爆發碰撞,一息呼吸後,慕尖尖就感受到從遠處無數修士間,有一道清冷的目光緊緊將她鎖在了這路。
被發現了!
她還沒有找到小殿下的身影,就被其他人逮住了?
而高山之上,可是沒有秘境中眩人心智的紫霧來迷幻對方的!
慕尖尖立即轉身就走,剛想用轉瞳術從此地移開,整個人就“砰”一下撞到了麵前的透明屏障處。
這是……轉瞳術中的秘術……
她抬頭,隻見一身淡黃色的裙袍在她的身前落下,映入眼簾的是個麵頰帶血的絕色女子,剛剛濺到的鮮血還在淌著血。
女子黑發及腰被分成兩股編製成小辮子落於腰間,三股辮子中則用白色的綢帶裝飾,邊角處還縫著細小的珠子來做點綴,顯得清雅卻不繁複。
“呀呀呀,”她伸出舌頭舔了下嘴唇,“右眼中的轉瞳術……”
慕尖尖呆呆地望著她的麵容,覺得分外眼熟。
這女子便是她第一次穿來後,將轉瞳術映入她眸中的那個人!
隻是……隻是……
“您脖子上的項鏈……”慕尖尖意識到這點後,忽然覺得對方的神態並不是厭惡與反感,倒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重逢——
感歎中帶著狡黠。
“你說這個?”女子將脖子上的項鏈挑出,“這項鏈是我老師曾經給我的,你見過嗎?”
在背景吵嚷的殺伐聲中,兩個麵容如畫卷般的女子像是在日常閑談,將周圍的人聲隔絕。
慕尖尖搖搖頭。
但她撒謊了。
何止是見過,在玄天秘境朱閣之上挖出的盒子內,就放著這條項鏈。
不過如今麵前女子手中的這條顏色更為深厚,充滿著真氣洶湧之感,不像萬年後她手中的那條,雖然好看,卻失去了如今的空靈。
意識到這點後,她心中陡然迷茫起來。
是先有她穿到萬年之前,還是先有她穿書來到這個世界?
就如同雞生蛋蛋生雞一般,是個無循環的死命題。
那她真的有可能性去改變主角團中每個人的既定結局嗎?
“別傻愣著了,”女子身材高挑,一下子伸手攔住了慕尖尖的肩膀,“來,和師傅說說,你到這裏來……是想幹嘛?”
“您不問嗎?”慕尖尖反問,她的眸中思緒萬千,定格在女子的雙目中。
“我問了啊。”女子眨眨眼。
“您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慕尖尖咬唇,聲音中帶著些不易察覺的委屈,胸中無法揮散的情緒鬱鬱成結。
她想問的是,為何在二人第一次相遇的時候,就代表對方已經得知未來她是她的弟子?
無論是相遇傳授轉瞳術,還是秘境之中授業解惑的小冊子,都代表了她知道些什麽。
“發生的事情已經發生,過去是無法改變的。”女子輕歎一口氣,她認真說道。
“可是,什麽算過去,又有什麽算未來?我所認定的未來,在之後的人看來,何嚐不是過去?”慕尖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想要尋找到女子眼中的期盼,可回給她的隻有波瀾無驚的暗湖之色。
她的心漸漸掉入穀底。
“你想要找的人就在最底下,在般若佛陣中,”女子眸中劃過一絲不忍,“我會將你送下去,不過接下來的一切,你必須自己去走,這樣的話,你還願意下去嗎?”
“我願意。”慕尖尖毫不猶豫地點頭。
她可以猶豫無數個選擇,但唯獨這個不可以,也做不到。
——
慕尖尖望著女子召喚出金色幻蝶將二人包裹後,形成一道透明的屏障,輕而易舉地就將周圍洶湧而至的真氣阻隔在外。
女子垂眸朝她輕輕一笑,二人向前踏步的瞬間便早就從剛剛的所在之地,到了萬株豎直飄蕩的水草地之上,此時浮在渾沉水麵之上的,是幾個熟悉的人影。
慕尖尖抬眸掃去,是魔闕中跟著小殿下身後的幾個人,為首的便是牧濱奕,眾人衣衫破舊染血,一見便是剛經曆大戰的模樣。
幾人見這裏有異動,紛紛抬手露出警惕的表情,見到少女已經恢複得差不多的容貌,目光中紛紛劃過驚豔,而落於身後女子麵容上時,神情又轉為複雜。
這是仙宮的……梓羅仙尊!
她為何出現在這裏,又與沐姑娘有什麽關係!
“你們不用對我這麽緊張,”梓羅仙尊揉了揉慕尖尖的頭,“我隻是將這個丫頭送過來。”
她的轉瞳術來去自如,就算來到這裏,也不會去擔心被人留下。
慕尖尖轉頭拉住她的衣角,“師父,您多加小心,以後——”
“你不必擔心我,你現在要擔心的,是你自己。”梓羅仙尊抽開被少女拉住的衣角,金色幻蝶起,她身形正欲消失的時候,有聽到了身後的聲音。
“轉瞳術、我什麽時候才能像您一樣——”
像您一樣能將幻蝶化實,像您一樣強大又無畏,像您一樣看透生死,卻又無畏生死。
明明帶著疑問和期盼,話語中卻帶著無盡的不甘。
今昔一別,不知何年能夠再見。
幻蝶靈起,飛散的金光帶走了女子的身影,以及幽幽的三個字。
她伸手接過一隻想要停在手背上的幻蝶,正想要輕輕觸碰到,便見幻蝶抖了抖翅膀將金粉散落在空中,飄至每個人的身旁。
“這是梓羅仙尊的幻蝶,小心。”霍錦雙眸一眯,剛說話就聽慕尖尖道。
“這粉塵是用來恢複你們真氣的,”她轉頭掃向周圍的環境,隻見幽暗的穀底通向身處的石道被無數綠植纏住,隱隱扭動有著生命的氣息,“小殿下呢?你們怎麽不在他的身邊?”
見他們並不相信自己選擇規避粉塵的模樣,慕尖尖也沒有過多地勸說,隻是見自己提出疑問後竟無一人回話,她神情一狠,暴躁焦鬱的因子在體內聚集。
“我來到這裏找小殿下的,並不是來聽你們打啞謎的。”
莫一莫二神色不平,將先前被仙宮那群人算計受到的氣遷怒到她身上。
一個結丹女修而已,小殿下喜歡她,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二人正欲出聲,就被一旁的牧濱奕用眼神打斷。
牧濱奕擰著眉,努力讓焦躁的自己保持最後一絲耐心,“沐姑娘,無論如何,這裏都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我會派人將你送出穀——”
“牧濱奕,我沒有想要回去,來這裏也從不是做戲,”慕尖尖走到沾著血色的藍袍男子身邊,雙眸含著冷光毫不退讓,“你們要麽將事情告訴我,要麽我自己踏上那條路去找他。”(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