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盛淩然卻低下頭不敢看她。

    這樣的反應卻像是一盆冷水澆下來，熄滅了她內心僅存的一點點希望的火苗。

    蘇晚機械地回頭看著躺在地上閉著眼睛沉沉睡著般的孩子，頓感心痛如絞。

    終於，被迫接受了這個事實。

    她顫抖著伸出雙手，輕輕抱起孩子的身體擁入懷中，想要最後再給這孩子一絲溫暖。

    可突然，幼小的身軀在她懷中傾斜，脖子上的頭就斷了。

    圓滾滾的小腦袋滾落在地上，最終停在了海棠樹底下。

    蘇晚猶遭雷擊，僵硬地跪在地上，仿佛是被石化了，連呼吸都忘了該怎麽做。

    眾人看到這一幕，都移開了視線，不忍看下去。

    到底是誰，竟然對一個六歲孩子使用如此殘忍的手段！

    景鶴驍見狀，擔心不已，忙上前捧起孩子的腦袋送到了蘇晚懷裏，幫她按在小小的的屍體上，不敢鬆開。

    “晚兒，有哥哥在呢，別怕！”

    蘇晚的身體開始顫抖，恨意、怒火、悲痛無數的情緒從她眼底湧出來，化為了淚水順著臉頰落在蘇瑤的屍體上。

    她好後悔，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哥，你放開。”蘇晚突然開口，然後慢慢地將蘇瑤的屍體放下。

    景鶴驍猶豫了一下，將頭放好，這才收回了手。

    蘇晚模糊了視線，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她胡亂擦了擦眼睛，然後再次試圖將蘇瑤的屍體抱進懷裏。

    可是她一碰身軀，頭就會掉下來。

    蘇晚一手按著她的頭一手按著她的身體，可是怎麽脖頸處那一條血肉模糊的切口怎麽都無法愈合。

    她害怕極了，抬頭望著景鶴驍，突然就崩潰地大哭起來。

    “哥，怎麽辦啊？瑤瑤的頭掉下來了，我按不好，你幫我按上，她是不是還可以醒過來？”

    景鶴驍一時間不知該回答什麽，隻能無言地摸摸她的頭，算是安慰。

    蘇晚終於也才明白，人死不能複生了。

    “是我的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她陷入無盡的自責，難過到窒息。

    芷棉泣不成聲地跪下來，哽咽著說道：“小姐，這不是你的錯，這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疏忽了，奴婢該死……”

    蘇晚搖頭：“不是你的錯，是我害了她，如果我沒有把她買回來，她也許還活的好好的，能夠熬過苦日子長大成人，未來可以嫁一個好人家相夫教子，順遂一生。”

    “這一切都是我錯了，明知道自身難保，還要拖累她一個孩子，是我太自大了，以為終於可以保護好身邊的人，到頭來，卻連一個孩子都保不住。”

    “是我沒用，是我蠢！對不起……瑤瑤對不起，都是娘親不好，是娘親的錯，是娘親害了你……該死的人是我……”

    眼淚滑落臉頰，一滴一滴落在了蘇瑤蒼白的小臉上，她纖長濃密的睫毛再也不會顫抖，那雙明媚的狐狸眼再也不會睜開，那一聲聲稚嫩的娘親，再也聽不到了。

    蘇晚抬手狠狠扇在自己的臉上，那火辣辣的疼痛卻不及她內心痛苦的萬分之一。

    景鶴驍不忍看她如此折磨自己，於是直接將她抱在懷中。

    “晚兒，這不是你的錯，這是凶手的錯，你放心，我就算是翻遍整個天盛，也一定會找到這個畜牲幫瑤瑤報仇。”

    聽到這話，蘇晚才仰頭看向他，一雙淚目楚楚可憐。

    她虛弱地問：“哥，報了仇，瑤瑤能回來嗎？”

    “……”景鶴驍無言以對。

    不管做什麽，蘇瑤都不能活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