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7 主動被侵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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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安看著其他人,他忽然分不清楚自己腦海中的思緒了,如果所謂的“第七個人”原本就不存在,那,難道真的是自己等人數錯了?

    不,不

    恐懼感,從心底最細微的角落,緩緩繞上心頭如果,如果連自己的記憶都無法相信

    陳安猛地驚醒,他咬了咬舌尖,以劇痛讓自己從這種狀態中脫離出來。

    “第七個人一定存在,並且他具有混淆我們思想的能力”

    陳安用力的吸著涼氣,他低著腦袋,緩緩環顧四周,這些人神情各異,臉上卻無一例外,都寫滿了一種名為“恐懼”的情緒。

    “或者說,一開始的玩家中,就有怪物假扮的”

    不?

    不對?

    陳安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我們拋開現實不談,假如,是說假如,有一個玩家,名為x,那麽長著他的容貌怪物被稱之為x1與x2

    而x死了,x1或x2的某一人,在x死後,取代了他來到了這裏

    而殺死x的怪物,一定不會是x1,或是x2。

    如果存在一種可能性,這個x1或x2知曉了殺死x的怪物是誰

    陳安越想越害怕,他偷瞄著這些人,他們每一個人在陳安眼中,都有可能是那假扮成人的“怪物”!

    想到這裏,陳安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劉能,這個平凡的上班族,他在來到廟堂後的一舉一動,都完完全全的代表著他不具有獨身一人殺死兩個怪物的能力。

    懦弱,無能,像是個慫包。

    不不對,越是這種人,在經曆社會的壓迫後,越可能存在著恐怖扭曲的心理,在道德倫理都被解放的遊戲世界,幹出什麽事情都有可能!

    疤哥呢?他是剛剛提出建議的但也可能是知道,這個建議根本沒用,所以借此提出,來混淆其他人的精神,也對應著怪物具有“精神混淆”的能力

    但這個人的行為舉止,完全不像是怪物偽裝的。

    咀嚼葉子,說明存在抽煙或吃檳榔的習慣,也符合之前的身份猜測,或許曾經是雇傭兵,刀尖舔血的。

    哭泣女人紫皮衣女憨厚老實的和事兒佬

    陳安一個個看過去,覺得他們每個人都有嫌疑,又沒有!

    甚至於

    陰巧仙

    她,會不會是那個怪物?

    等等

    另一個遇到陰巧仙的是疤哥,他口中的陰巧仙模樣的怪物應該死了才對。

    這是疤哥剛來的時候說的。

    忽然陳安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悖論,不論怎麽推演,除非玩家中有人撒謊。

    不然這個理論都無法實施!

    但有人撒謊是為了證明另一個人的詭異。

    可玩家撒謊又證明玩家自身的詭異。

    亂了,全都亂了!

    “你們到底誰是怪物啊你們就說吧,說吧,大不了打一架啊!”

    那哭泣的女人忽然瞪大了通紅的眼睛,披頭散發的咧著嘴,表情扭曲又猙獰的嘶吼著。

    隨後,她又無力的蹲了下去,雙手抱著頭,抽泣著

    哭聲,風吹過瓦片的隆隆聲,人們沉重的呼吸聲,在此刻奏響了一曲黑暗交響樂。

    環境和氛圍越來越壓抑,像是一個惡魔張開了血盆大口,再陰影中獰笑著準備吞吃眾人的靈魂。

    “別特麽哭了,都想想有什麽辦法啊。”那疤哥有些著急了,他罵了那女人一嘴,散亂如海草的頭發下,烏黑的濃眉下,一對眼睛不斷的打量著其他人。

    “大夥兒我們你們能找到方法的對麽?”

    劉能氣若遊絲,他怯生生的問道。

    另一邊,那紫皮衣女踹了劉能一腳,罵道“老娘看你這樣兒就來氣,大男人別跟這兒慫不垃圾的,不如我個女人。”

    “要我說,現在一個個都滾出去,手中不拿著能抵抗侵蝕的紅色物品,其他人觀察情況,誰沒有被侵蝕的跡象,那誰就是,怪物!”

    紫皮衣女歪了歪嘴,冷笑道“我這方法不錯吧。”

    聽到這裏,陳安不禁多看了這女人一眼。

    這確實是個方法。

    但問題是,和陳安想的一樣,在她提出方法後,場麵再次陷入了沉默。

    被侵蝕,會迷失,會變的不再是自己,結果和死了沒區別。

    讓玩家放棄以紅抵抗,踏出廟堂去主動迎接侵蝕。

    這簡直是玩命兒。

    太危險了。

    再說了,這裏的誰都不認識誰

    許多夫妻的信任都能在危急關頭分崩離析,大難臨頭各自飛,更何況這種陌生人呢?

    誰敢真的將自己的性命,交給陌生人?交給詭異的未知?

    陳安搖了搖頭。

    沒有人會回應的。

    “你的名字是什麽?”

    一片哭泣與嘈雜外的寂靜之中,一個有氣無力的男音忽然響起。

    陳安驚訝的看去,說話的人居然是劉能,那個平凡的上班族。

    “王紫嫣。”紫皮衣女的嘴角勾起一個弧度,道“你讚同我的方法?”

    劉能紅著眼點了點頭,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又摘下眼鏡擦了擦眼淚,哽咽著“恩,我我願意去試一試但是如果我出了意外,如果,如果你們之中有人能活下來,請為我女兒帶一句話。”

    “她在北中市,在楊樹莊幼兒園上學,她叫劉娟娟。”

    劉能看著眾人,哭喪著臉。

    “她很可愛,小小的個子,喜歡紮著雙馬尾臉蛋圓圓的”

    陳安看著劉能,他不理解,這個懦弱的男人怎麽會是這個時候第一個站出來的。

    像是知道陳安在想什麽一樣,劉能看了眼陳安,苦笑道“我老劉一輩子就是個工人,所幸娶了個賢惠的妻,她啊要是知道我沒了,不知道得多傷心家裏女兒也在等我回家”

    “我啊,沒什麽本事,平常工作早六晚九的,也顧不上陪家人,娟娟總是抱怨,說爸爸不愛她”

    “廠子裏老板壓榨我,我也知道,我窩囊了一輩子了,也就罷了,我不能丟了工作,我沒辦法。”

    “但這個時候,既然這種方法可行”

    劉能帶上了眼鏡,胡子拉碴的臉上,雙眼緩緩看向廟堂的那扇塗了紅漆的破舊木門。

    “希望諸位能在我被侵蝕前,拉我回來。”

    誰也不知道,被侵蝕到迷失的邊緣時會發生什麽。

    會不會吸引怪物?

    還是有什麽異變?

    如果發生了意外,其他人第一時間想的,一定是自保。

    “如果我出了意外,有幸活下來的人,如果可以,請替我告訴娟娟,爸爸愛他,一直都很愛。”

    說完,劉能便是將兜裏的深紅色繡球扔在了地上。

    “劉哥,我敬你是條漢子!”

    忽然,那疤哥擤了下鼻子,擦了擦泛紅的眼睛,拍了拍劉能的肩。

    這壯漢沉聲道“如果你要被侵蝕,我老疤拚了命也會救你回來。”

    “誰攔著,我先殺誰。”

    他語氣低沉,目露凶芒,看向眾人。

    “劉哥,放心,不會有事兒的。”

    陳安也安慰道。

    “你確定沒問題後,我第二個去證明自己。”王紫嫣,也就是那紫皮衣女也是說道。

    “我第三個。”那憨厚老實的中年人點了點頭。

    半響後,在眾人的目視下,劉能顫顫巍巍的推開了那扇破舊木門。

    這一刻,門外陰冷的山風呼嘯而來,席卷著眾人的肌膚,卷走了那剛剛攢起的暖意。

    兩團燭火,被吹的搖搖欲墜。

    劉能回頭望了眼眾人,露出個微笑。

    隨後,大步踏出了廟堂。

    緊接著,靜悄悄的走出了山神廟的院子。

    站在了,廟外。

    冷風還在刮著,冷意在積攢,又在燭火的溫暖下被驅散

    陳安的眼睛一眨不眨,他和其他人一樣,悄無聲息的在廟堂內,看著劉能的背影。

    時間,無聲無息的緩緩流逝

    一秒,兩秒

    十秒,十五秒

    眾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發出一絲雜音。

    生怕打擾到了門外的人兒。

    半分鍾過去了

    劉能的背影,在寒風中一動不動。

    周圍的樹幹在月光的照射下,映出陰影,印在地麵上,爬到劉能的肩上,周圍的荒草隨風飄蕩,在光與影的照耀下,劉能像是一尊守山的雕像。

    一分鍾了。

    陳安默默瞄了一眼手機。

    一分鍾,是陳安之前測試的臨界點。

    也是在被侵蝕邊緣的極限時間!

    忽然。

    劉能轉過了身。

    他的麵容本是頹廢的,眼睛是無神的。

    可

    這一刻,

    劉能轉身之後的麵龐上。

    帶著森然的笑意。

    他的眼睛瞪得滾圓,微微凸起。

    嘴巴的兩側幾乎要咧到耳根,一口參差不齊的淡黃色牙齒上下都露出了粉紅色的牙齦!

    “哈”

    兩排露著牙齦的牙齒,微微開合,艱澀難聽的聲音響起。

    “哈”

    在眾人的目光中。

    劉能的頭歪了下去。

    他的四肢開始扭曲,雙臂和雙腿變成了肉鋸齒,像是裏麵的骨頭都折斷了一樣!

    隨著骨骼的散架,他的身影晃晃悠悠的倒在了地上,像是一灘被劈碎的木頭。

    那唯一還有人樣的軀幹與頭顱,就那樣豎直的杵在折碎的雙腿與胳膊之中!

    他臉上的笑容滲人,幽幽的目光淒慘,他看著陳安等人,就那樣看著。

    吱吱

    吱吱吱

    與此同時,山林中,忽然響起了陳安熟悉的聲音。

    好像是兔子的叫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