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1 迷途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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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軟都,城主府。

    在這座全軟都最高聳的建築中,在建築的最頂層的房間中。

    細細塗抹著灰白色顏料的牆壁,帶著高級的質感。

    華貴的紅木家具,優美的金色塑像,淡銀色的皮質地毯

    黑色的桌子上,擺放著一瓶瓶艾爾特的紅酒,一個個刻畫著複雜浮雕的玻璃杯。

    淡白色的光線,由最頂層的複式吊燈擴散,再與壁燈中的淡黃,交織渲染。

    烏黑油亮的沙發上,有著一個穿著棕色製服,硬質布料上沒有一絲褶皺,帶著白色皮質手套,微微翹著腿,靜坐於此的男人。

    男人的頭發不長,帶著些許隨意的搭在頭頂,他的臉上戴著半張銀色的麵具,裸露出的臉上,露出平靜的神情。

    “閏土,迎都處理好了?”

    陳權的聲音平靜而低沉。

    在他的對麵,一個三米寬,兩米高,整個人身軀都被籠罩在黑色鬥篷中的男人,靜靜地坐在那裏。

    他屁股下麵的沙發被壓得很癟,再高級的沙發也難以承受他的體重。

    閏土清了清嗓子,那比陳權大上一倍的手掌,緩緩“捏”起桌上的紅酒,一飲而盡。

    “我出手你還不放心麽?”閏土嘶啞的笑道“怎麽樣,權,你找到他了麽?”

    陳權微微點頭,他的嘴角微微上揚。

    “計劃在有序進行著,一切都和我預料中的一樣。”陳權的十指交錯,他微微低下頭,看著自己淡白色的皮質手套。

    “隻差一個棋子沒有就位了。”陳權露出的那一隻眸子,有些陰沉,他低沉的說著“這個棋子,我頭疼的很。”

    閏土發出幹咳,他拍了拍胸脯,那露出的小眼睛中閃爍著些許激動。

    “權,你說便是了,我這人腦子不機靈,你挺少跟我說你的計劃的,但你說,我做,就行了!”

    陳權不可否置的點了點頭,他站起身來,走到那落地窗的邊緣,俯視著這座月夜下的都市。

    “我在恐懼級[黑律師]階段,已經停滯了許多年。”陳權的聲音平靜“我常常在想,如何理解好黑律師三個字。”

    他歎了口氣。

    “這曾經困擾了我許久。”陳權似乎打開了話匣子“當我成為怪誕級[破壞者]的時候,我需要做的,僅僅是破壞平衡與和平,在伏農鬧鬧事兒,惹惱一下老師和長輩,源質消化也挺快。

    後來我成為了驚悚級[詭辯人],我嚐試了字麵的意義,卻感受到了我知識的貧乏,我用三年的時間住在圖書館中,學習著這個時代,上個時代,乃至於暗界出現之前存在的書籍。

    後來,我懂得了何為詭辯。

    詭辯,並非狡辯,更不是無理取鬧,而是達到通識,再以一種詭異與狡詐的方式,將正確的觀點以錯誤的角度講述。”

    陳權的嘴角微微上揚“這很詭異,不是麽?就像是原罪路徑的根源,是瘋狂與扭曲。”

    閏土撓了撓頭,他有些不明所以。

    “前些年,我成為了恐懼級[黑律師],這些年來,我逐漸明白,如果律師的出現意味著規則的公正,黑律師要做的,則是扭曲這種規則,這也是[黑皇帝]路徑最根源的法則。

    規則從何而來?

    規則為何出現?

    規則又是誰規定的?”

    陳權一連串的問了三個問題,他似乎並沒有在問閏土,而是自言自語。

    “後來,我知道了,製定規則的,從來都不是神靈,而是人民,是人心。

    真正的規則,不存在於人為的製定,而存在於每一件事情合理的運轉,人心的變化,與這大勢所趨。”

    陳權話鋒一轉,道

    “恐懼級的詭異源質,常規消化吸收,需要至少三十年,而儀式的存在,又成為了成為主教最大的難關。

    黑律師成為[覆局主教]的儀式要求中,三個副儀式,我都布好局了,主儀式的需求,是困難的很啊”

    閏土還是不明白陳權想說什麽。

    他用憨癟的聲音道“權,你就說讓我幹啥吧,我腦子不好使兒,你別跟我說這些。你趕緊完事兒,我都好久沒回伏農了,俺媽還等著俺回家吃餃子呢。”

    陳權的眸子閃爍著晦暗的光澤,他沉默了片刻,道

    “是人心呐,覆局,覆局,不掌握人心,如何覆局?那不是破壞,而是顛覆。

    有的時候我在想,什麽是人心?

    你看這些外城人,他們不敢去參加第三場遊戲,寧願在外城苟延殘喘,可他們卻不互相為食,對新人也僅僅是勒索,鮮少殺害,這多和平,多美好,形成的循環,多奇妙。

    為什麽呢?”

    陳權的手撫摸著落地窗的玻璃,他的倒影被燈光映照在落地窗上,隱約而模糊。

    “為什麽呢?”閏土憨癟的重複了一句,隨後他搖了搖頭“我哪知道,他們還有飯吃,不至於死唄。”

    陳權拍了拍手,道“你說的很對,是希望。”

    閏土眨巴了下小眼睛。

    自己說希望倆字了麽?

    陳權道“隱秘組織之所以令人畏懼,因為加入等於將靈魂獻給邪神,從此自己不再是自己,那是比死亡更恐怖的絕望。

    而他們能多活一天,就多一天的希望,這也是他們寧可苟延殘喘,也要苟且偷生的原因。

    不到真正的絕境,人心,永遠會是人心。

    但,在整體的環境下,對未來的絕望會侵蝕他們的心靈。

    如果這個時候,邪神可以留給他們一條生路,他們會義無反顧的選擇黑暗。”

    閏土的眉頭挑了挑,道“權,不是我說,你找那人歸找那人,咱可不能和邪神扯上關係,隱秘組織是禍端,是我們必須要清除的。”

    陳權不可否置的點了點頭,他的聲音溫和“那如果,邪神不再是邪神呢?”

    閏土還是不明白,他開玩笑似的說道“邪神永遠是邪神,嗬,你不會要將這座城獻給邪神吧,哈哈哈。”

    陳權轉過身,眸子凝視著閏土。

    閏土的嗓子有些幹啞的咳了一下,他猛的意識到了什麽。

    “你是認真的?權?”他幹癟的聲音難以置信道。

    陳權揮舞了下手掌,這一刻,一股奇異的靈性波動於空中擴散開來。

    “你的名字是閏土,是我最好的朋友。”陳權溫和的聲音出現在閏土的腦海中,似乎帶著奇特的魔力,讓閏土的目光有些呆滯。

    可隨後,閏土的身軀發出“哢哢”的聲響,下一刻,他那龐大的身軀頓時消失,原地出現了一個黑紅色的,帶著尖角與猙獰麵龐的小鬼。

    他的身軀在另一邊家具的陰影中緩緩浮現,虛幻而模糊。

    “權!你想做什麽!你瘋了!”閏土的聲音從扭曲的陰影中傳出“你在改變我的認知與記憶,為什麽!”

    他的聲音幹癟而嘶啞,激動且難以置信。

    陳權則是溫和道“我更改此地規則,禁止[行走陰影],我更改此地規則,禁止出現[替死鬼]。”

    砰!

    陳權龐大的身軀猶如從陰影中被擠了出來,他猛的跌在地上,目光剛剛看向陳權,還沒等他說些什麽,就聽到耳畔傳來溫和的聲音。

    “你該完全聽命與我,成為有思想的傀儡。”

    下一刻,閏土的眸子,失去了光彩,瞳孔,變成了灰色。

    陳權的身子猛地頓了頓,他的臉色變得蒼白,身子搖搖欲墜,額頭處,青筋若隱若現。

    “呼埋了這麽多年的心理暗示,但要實現這種程度的記憶更改,還是太勉強了麽?”陳權的聲音有些有氣無力,他扶著桌子,嘴角緩緩勾勒出一個弧度“閏土,沒就位的,讓我頭疼的棋子,是傻乎乎的你呀。”

    “去伏農,看著我的老師,關鍵時刻讓他迷失,我可不想這場戲,被人搞砸了。”

    閏土的身影,悄無聲息的在陰影中,緩緩下沉。

    陳權搖搖晃晃的坐到了椅子上,他半眯著眼,雙手於椅把上,低沉而嘶啞道

    “古往今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無非,得人心者得天下。”

    緊接著,他又輕笑道

    “我做不到。

    但,懂人心者,亦可順水推舟。”

    “本我教派!”王紫嫣發出一聲驚呼。

    疤哥和自己說過在軟都,有著兩個隱秘組織,自己一定要小心,那些都人都是精神扭曲而偏執的瘋子!其中之一便是本我教派!

    林希攤了攤手,目光中露出一些無辜,他溫和道“美麗的女士,你似乎對我們本我教派有什麽誤解。”

    王紫嫣的手,略微緊握,她幾乎現在,就想要捏碎那枚“麵壁符文”!

    “紫嫣姐。”

    就在這時,甜美動人的聲音響起,隨著推開門發出的“哢哢”聲,一個穿著深藍色袍子,麵帶乳白色麵具,右眼的窟窿處有一枚粉色小愛心圖案的女人走了出來。

    她笑吟吟的關上內屋的門,摘掉了麵具。

    “艾米!”王紫嫣低聲,帶著些許驚恐,些許慍怒的道。

    艾米·莫雷蒂攤了攤手,在桌旁坐了下來,他脫掉藍色鬥篷,露出那畫著卡通圖案,貼身的展現出婀娜身姿的體恤。

    “紫嫣姐,我隻是給了你邀請函,來,可是你自己來的。”艾米露出無辜的眼神,道“我們教派不會強迫人的,更不是什麽邪神教派,我們信仰的是正神。”

    “正神會隨便給人化成水?”王紫嫣忍不住道。

    艾米輕哼一聲,道“你不看看這是什麽世界?這個世界的本質就是詭異!”

    就在這個時候,林希站起身來,從背後的櫃子裏拿出了一瓶藥劑似的東西。

    緊接著,又從衣櫃裏拿出了一件白色的,毛茸茸的,像是連體式睡衣一樣的衣服。

    他將這兩個東西放在桌上,溫和的看向王紫嫣,道

    “你的小姐妹知道你要去第二場遊戲了,於心不忍,怕你被你家疤哥坑了,粘著我求了我好久,給了你這個機會。

    呢,黑薔薇路徑-怪誕級[迷途羔羊]的詭異物質與媒介。”

    王紫嫣難以置信的看著桌上的東西,口罩下的小嘴微微開合“黑薔薇路徑毒素能力疤哥跟我說過”她看向艾米,道“你已經成為[迷途羔羊]了?之前在酒吧,你就是靠毒素殺的人?”

    艾米眨巴了下眼睛,笑道“對呀,對呀,你看看,紫嫣姐,你的好妹妹我對你,是不是比你家的大豬蹄子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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