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曾氏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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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竹山地方三百裏,山川毓秀,鬱鬱蒼蒼,好一派瀚林竹海之勝景。

    此中地脈薈聚之處,即是巽風觀山門所在。

    朔方城尤在苦竹山的西南,此去七百八十餘裏,便是李晏踏入煉炁境界,兼懷高明輕功,也要徹日連夜的趕路四日。

    這也讓李晏學習遁術的心思越發迫切。

    少年打定主意,此次解決掉朔方城疑似的妖禍,便回來拿道功換一門上乘遁法。

    無論器院道徒的剪紙成馬,還是清源道徒的甲馬術法,都讓他垂涎不已。

    至於現在,隻能湊合著先借用獸院飼養的凡馬。

    說是凡馬,但也腳力非凡,輕輕鬆鬆就跑出百二十裏,隻因獸院飼養凡馬的糧草中,也摻了一些異獸吃剩下的靈果佳泉。

    李晏此番下山的任務,是調查清楚朔方城的魚妖災禍。

    調查而不是解決,這也是為何一個涉及到妖魔蹤跡的任務,初入煉炁的道徒也能接下來。

    當然,李晏此行也不單單是為了任務背後的高額道功。

    他更在意的,還是去往朔方的半路上,會經過的一座雍國府城——安陽。

    那是他第一世生活的地方,也是曾氏紮根生長的土壤。

    李晏很想知道,自己過去經曆種種究竟隻是南柯一夢,還是真真切切在歲月中留下痕跡。

    ……

    行至途中,天上忽然淅淅瀝瀝飄起了春雨。

    見雨勢有越來越大的趨勢,同時還伴著陣陣春雷,顯然一時半會兒消停不住。

    李晏自己有真炁護體,雨水不得近身,冒雨趕路也是無妨,可駿馬卻是不能。

    獸院飼養的凡馬,租賃一匹足足值五道功,若是出甚意外,更要多繳一份道功賠償,李晏可沒有那麽多道功賠給獸院。

    故而隻能臨時去找處遮風避雨的地方。

    所幸天無絕人之路,又走了一盞茶的功夫,還真讓他在路旁不遠處叢林中找到一間避雨的道觀。

    天色漸暗,隱約還能見到其中搖曳的燭光。

    李晏自詡藝高人膽大,倒也不懼怕遇上剪徑的強人,隨即調轉馬頭,徑直向著那處道觀走過去。

    ……

    說是道觀,其實也就是兩三間破磚爛瓦湊起來的小屋子,裏麵值錢的物什件這些年下來早就一件不剩,也就門匾上依稀還剩下清觀二字,勉強能讓人識出是間道觀。

    安頓好了坐騎,李晏走進觀中,眉頭一皺。

    並非因為經年結起的厚實蛛網,恰恰相反,觀中的地麵被打掃的幹幹淨淨,就連玄君腳下積灰的香爐,也被重新插上了三支線香作為供養。

    而做這一切的,正是篝火旁就著熱水用幹糧的一對父女。

    二人麵色仿徨地看向門口,方才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已經讓他們如驚弓之鳥,直到發現入門的隻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小道長,方才鬆一口氣。

    李晏皺起眉頭,不是因為父女二人有什麽問題,而是對方這副警惕的模樣,顯然就差沒在臉上寫著我是大麻煩。

    可再怎麽說也是人家先找到的地方,總不能鳩占鵲巢了,還嫌棄人家累贅,把這對父女從道觀中趕出去吧!

    “福生無量天尊,貧道參玄,途經寶地適逢上了雷雨夜,還望二位施主行個方便,借貧道暫借住一宿,明日雨停便動身離去。”

    歎了口氣,李晏稽首做個道揖,先向二人自我介紹一番。

    雍國重道,一聽李晏是個在山門修行的道士,父女倆忙不迭起身回了一禮。

    “道長自便即可,此處道觀本來就是供路人休憩,非我父女獨有,何來行個方便一說呢。”

    那中年男子連忙擺了擺手說道。

    還主動上前要替李晏拿過行李,被辭拒也不顯得尷尬,隻是餘光有意無意瞥過李晏幹爽的道袍。

    放下行囊,李晏也不靠近篝火去用幹糧。

    畢竟踏入煉炁境界的道徒,已不食人間煙火,吃也隻吃些山間的仙露靈果。

    李晏就地打坐,內審入定,很快就進入兩忘之境。

    見到此狀,還想好意問李晏要不要一起用幹糧的女童,頓時被父親攔下來。

    指指李晏身上幹爽的衣物,男人搖搖頭,無聲否決了女童的好意。

    能夠冒著這麽大的雨,還不淋濕身上衣物的,想來定是有大本事傍身。

    這般人物,可不是家道中落的父女二人可以招惹,互不相幹,忘於江湖才是最好的結果。

    ……

    夜越發顯得深邃。

    就在女童瞌睡著靠入父親懷中昏昏欲睡,突然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登時驚擾觀中孱弱搖曳的燭火。

    彭的一聲!

    道觀正門驀被踹開,闖進來的是一隊勁裝持械的蒙麵人。

    為首一人提著樸刀,看向角落裏瑟瑟發抖的父女,終忍不住發出桀桀怪笑。

    “逃啊,怎麽不逃了?”

    “你們父女倆還挺能跑的,彼其娘之,害得哥幾個大半夜的還要冒著雨追你們。”

    “曾學喆那個老匹夫好大膽子,居然敢公然上書譏諷九千歲,簡直是活的不耐煩了,他死了倒不要緊,就是可惜你們曾家滿門都得給他陪葬。”

    “安陽曾氏啊,大名鼎鼎的一門三進士,如今也要落得破家滅門的結局咯!”

    “不過你放心,去殺你大哥二哥的人馬都已經在路上,用不了多久,你們一家上百口人,就要在地府重聚!”

    首領的一番話,說的曾遠卿血氣直衝上頭腦。

    想著耄耋白發,依舊被押赴刑場砍頭的老父,想著淳樸敦厚的兄長,還有自己懸梁自盡的妻子,曾遠卿目眥盡裂。

    “你們殘骸忠良,不得好死,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閹黨!”

    “誒唷,我好怕!”

    嘴裏發出戲謔的怪叫,首領也不與他多囉嗦,抬起手中樸刀便要取下曾遠卿項上頭顱,去和九千歲交差。

    曾遠卿絕望地閉上眼。

    然而等了許久,預想中的刀鋒並未落在身上。

    曾遠卿壯著膽子睜開眼,隻見方才還不可一世的蒙麵人,雙目充血,一動不動依舊還保持著舉刀劈下的動作。

    不僅如此,剩下六七個蒙麵人也俱是一動不動。

    仿佛正在上演一處荒誕而戲謔的鬧劇。

    許久,才有一個聲音從身旁徐徐傳了出來。

    “我且問你,你們曾的先祖究竟是為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