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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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陰風習習。
灰衣小廝的死仿佛打破了某種平衡,一時間眾人腦袋全部詭異地轉向二人。
腮下生鰓,尖牙利齒,魚鰭狀的森森白骨撐破皮囊。
恰如一幅百鬼晝行的畫卷。
“打攪……讀書……該,該死……”
高明瀚兀地鬆開手中浸滿水漬的《雍文通解》,嘴裏發出呢喃咕噥的嘶吼,背脊也彎曲好似一張大弓,&sp;四肢著地,踉踉蹌蹌地朝著二人衝來。
與方才那名灰衣小廝不同,他的異化似乎更加徹底,眼球隆起以致於眼皮無法閉闔,猙獰的五官讓李晏無論如何也無法繼續用人來形容。
“化倀?”
李晏眉頭一皺,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這樣一個詞——倀鬼。
天地生清濁,雜然賦流形。
下則為河嶽,&sp;上則為日星。
於人曰人氣,&sp;在妖言妖氣。
凡夫俗子,山野猛獸,不得養生固本之法,每時每刻都在不斷地逸散命氣,是故不得長生果。
人受妖氣即為倀,妖受人氣即為魔。
人妖殊途,即便無心之舉,但人與妖長久相處,也會被妖物身上溢散的妖氣汙穢了本源。
積累到一定程度,神智就會徹底地被妖氣侵襲,自身墮化成為見之不祥的倀鬼。
眼前的高明瀚似乎就是這樣的境況。
李晏捏握符劍的右手蓄勢待發,卻被清源老道莫名奇妙伸手攔住。
“哎,老夫與高居士好歹相識一場,便讓老夫來送他最後一程吧,&sp;剩下的那些倀物,就要勞煩參玄道友了。”
許修遠歎息一聲,從袖中又抽出三道符籙。
老道也是怕李晏初下山門,&sp;一不留神陰溝裏翻了船,遂主動請纓。
“那在下便恭敬不如從命。”
李晏聞言一愣,&sp;很快就應承下來。
高家不過是鄉下土紳,既非詩書耕讀傳家,亦不是什麽高門大戶。
哪怕此人近日新發一筆橫財,雇買五六個仆傭,已經足夠應付家中的雜務。
自己需要對付的,也就僅僅隻是三四個異化較淺的倀鬼。
麵對衝來的倀鬼,李晏一振衣袖,登時宛如鞭子般被衝擊氣勁拉扯得筆直,一蓬藏著真炁的銀針化作數十星芒,如奪命飛蝗,嗚嗚激射向一眾雜魚。
趁著漫天飛花阻住來勢,李晏手頭挽了個劍花,兔起鶻落,一切仿佛發生在電光火石間,哧啦聲遊走不絕,劍氣映漫天青光。
手中傳來似利刃刺入鈍物的質感,勁氣吞吐間,竟是直接將其中二人梟首。
李晏又不是什麽初出江湖的雛兒,劍劍直指倀物身上的要害之處。
不過三息,麵前已經再無站立的人影。
另外一邊,老道的戰鬥同樣也已經接近了尾聲。
叱吒一聲將人定住,許修遠大手一揚,三道神霄之下,高明瀚連點骨頭渣子都沒有剩下,就步了自家小廝後塵。
從地上撿起幾兩明晃晃的碎銀子,許修遠頗有些感慨地遞給李晏。
“這就是害了高居士一家的罪魁禍首。”
即便不用望氣之術,許修遠都能感受到上麵附著的濃濃妖氣。
似乎一切的真相都水落石出,高明瀚的貪婪引來了妖物注目,隨後便是高家的下人,如果不是發現的及時,恐怕整個高家村的人都要遭殃。
但李晏總覺得有哪裏不對的地方。
“罷了,你我將那淫祠毀去,也省的再有後來人遭受其荼毒。”
許修遠卻是不容他多想,用火符將院中的屍骨銷毀,便要縱步向著來時的祠堂走去。
李晏也隻能暫時壓下心中的諸多思緒,匆匆跟上對方的腳步。
還沒有走進祠堂,許修遠莫名發出了一聲輕咦。
“老居士怎會在此處?”
蒲團上,一道衰老的身影正虔誠地向河伯祭拜,嘴裏還在含糊不清地念念有詞。
隻看看身形,許修遠一眼就認出這位有過一麵之緣的老太太,除了高明瀚寡居多年的老母親,還能有誰。
“道兄,情況似乎有些不對。”
伸手按住正要上前的許修遠,李晏突然出聲道。
許修遠心中咯噔一下,驟然停住腳步,自己朗聲高呼對方都不作回應,不用李晏說他也意識到不對勁。
“道兄可還記得高居士家是何時擺上的河伯像?”
靈光一現,李晏突然問許修遠道。
“若是老夫未記錯的話,應是寄出信函前一日,也是老夫二次造訪高家的日子。”
老道聞言有些一頭霧水,但還是很實誠地回答。
“那就奇怪了,魚妖若是想要廣泛要人的信仰,又怎會止於一家一姓,這高家村上百口人在下也仔細觀過,除了高家就再無異樣。”
“再者,若是高明瀚為始作俑者,所圖無非是金銀珠寶,如今既得了財貨,又怎會困於家中日夜讀書,況且他那讀書也隻是裝裝樣子。”
終於似乎是李晏的話將蒲團上的老婦打動。
高老太緩緩轉過身。
哪怕李晏二人早已做好心理準備,還是被眼前駭人的一幕驚得說不出話來。
隻是高老太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副魚臉,巨大凸出的眼球不斷轉動,幹瘦枯老的手臂上,一雙利爪尤為醒目。
這還不是最駭人的地方,隻見由腰間往上,對方的腰上已經再找不出一塊好肉,慘白的骨架上密密麻麻的刀痕曆曆可見,幹癟黝黑的內髒如今也被老太抓在手中。
“後生真是好眼力,可既然都知道我那苦命的孩兒是無辜的,你們為何還要將他殺死?”
老太僅剩一隻的眼球透出憎恨的光芒,咬牙切齒向著二人質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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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太緩緩轉過身。
哪怕李晏二人早已做好心理準備,還是被眼前駭人的一幕驚得說不出話來。
隻是高老太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副魚臉,巨大凸出的眼球不斷轉動,幹瘦枯老的手臂上,一雙利爪尤為醒目。
這還不是最駭人的地方,隻見由腰間往上,對方的腰上已經再找不出一塊好肉,慘白的骨架上密密麻麻的刀痕曆曆可見,幹癟黝黑的內髒如今也被老太抓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