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立太孫,太子勸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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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得知這個消息,都是一臉喜色。

    比如說隨軍出征的大王子,裴本濟。

    世子的出生,也就意味著裴妙德繼承大位的最後一塊短板被補上。

    在這個注重子嗣的世道下,不孝者有三,無後為大,一個沒有子嗣的君主,注定很讓大臣有所保留與顧慮。

    過去有不少大臣首鼠兩端,就是出於這種顧慮。

    畢竟三王子成婚多年,一直無所出,便是繼承大統,百年之後王位依舊會交到宗室旁支手中。

    便是考慮家族的延續,他們也不敢將賭注壓在一個無所出的王子身上。

    即便這位王子是王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不過現在就不一樣了,王孫的出生,不單是意味著嫡係一脈後繼有人,更是給眾大臣的改旗易幟提供了一個完美借口。

    裴本濟可想而知,如今國都內又有多少人向自己那位好弟弟點頭哈腰,露出投誠的意願。

    偏偏自己隻能被困在軍營之中,一舉一動都要受到善勇這位大將軍手下的監視。

    這位深受車陀王信任的大舅子,善音王後一母同胞的嫡兄,裴妙德的嫡親舅父,站誰的隊簡直不要太一目了然。

    本該是他掌握軍權的大好機會,卻在善勇的刁難下,連個中層的將領都見不上。

    還白白給了三弟在朝堂安插親信的機會。

    裴本濟也算看明白了,父王哪裏是要栽培自己,分明是在給他的好兒子提供磨礪的機會。

    思及此處,裴本濟眼中的紅光越發妖豔。

    “你也是這麽覺得嗎,狸姑娘,不是我對不起父王,是父王對不起我這個兒子……”

    一杯一杯的美酒下肚,裴本濟麵目猙獰,對著大帳一角喃喃自語,仿佛在對人訴苦一般,端顯得詭異無比。

    殿下又犯病了!

    隻是裴本濟的內侍似乎早已經習慣了自家王子的喜怒無常。

    安安靜靜地送上美酒,接著又悄無聲息屏蔽退下去。

    原本英明神武的大王子自從三王子大婚後就有些不太正常,對手下也逐漸開始刻薄寡恩,有時甚至還說那位三王妃是他的青梅竹馬。

    這等狂悖之言,若是傳出去怕不是要引起宮中騷亂。

    隻是他們這些做奴才的又能做什麽,敢於勸諫的都已經被侍衛亂棍打死,剩下的也開始學著明哲保身。

    不該管的事就少去管,這是宮裏人生存鬥爭的法則。

    最是無情帝王家,希冀大人物們的友誼與善心,本就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車陀王自然不知道自家長子心中的小九九,或者說,便是知道了,也隻不過一笑帶過罷,他的野心可是要在有生之年,成為賀牛州共主。

    《最初進化》

    兒女情長什麽的,從來都沒有放在這位王者的心上。

    對於善音王後的獨愛,是因為王後有三位英勇善戰,替自己開疆擴土的兄弟。

    就連表現出來的對裴妙德寵信有加,也不過是他覺得這位佛子是最有智慧繼承自己事業,百年之後達成車陀國曆代先王夙願的明君。

    如今嫡子又有嗣,徹底了斷去棄家出塵的心思。

    他也可以放心大膽的放權給裴妙德,不再扶持一個備胎,以免王室後繼無人。

    車陀王當中宣布了這個好消息,並殺羊宰牛的犒勞三軍。

    是日,士氣熾盛到極點的車陀大軍再度向穆遼王城發動攻城,在叛徒和強軍的雙重壓力之下,這座百年堅城終於贏來終末。

    賀牛曆一千三百五十二年,穆遼破,穆遼王牽羊袒露以為降。

    久攻不克,本該屠城以示威厲,同時也獎賞奮勇殺敵的將士。

    隻是念在王孫的出世,有意為小王孫添福,車陀王下軍令嚴禁士卒擾民,為了安撫人心,又將穆遼王室數百年的積累取出,全部分與眾多將士。

    如此,人心既定。

    似乎是覺得孫子的出聲給自己帶來了好運,車陀王一時興起,當即宣布將穆遼王城更名,自此喚作懿文城,為慶賀懿文太孫的出世。

    此話一出,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憂。

    何為太孫,乃太子之子也。

    車陀國尚且未有太子,卻先有太孫,這句話的言外之意自然是不言而喻。

    裴本濟本就陰翳的麵色變得更晦暗。

    隻是車陀王這回似是鐵了心要斷絕另外兩個兒子的念頭,更是令善勇勒石為碑,記錄下懿文城的前因後果,端是要將此事做成一件板上釘釘的鐵桉。

    ……

    “父王萬萬不可!此亂命,恕兒臣期不敢奉詔。”

    班師回朝,本是一樁喜事,奈何車陀王行在回宮中的頭一天,父子倆就產生了矛盾。

    如今車陀滅穆遼,疆域也從原先的四郡變更為七郡之地,便是在賀牛州諸國中也能算得上龐然大物了,車陀王一時起了建朝稱帝的野望。

    怎料他隻是將這個念頭微微和自己的嫡子透露,卻未想遭到裴妙德的強烈反對。

    “寡人掃滅穆遼,立不世之功,太子為何覺得寡人不配為帝?”

    被自己最看好的兒子掃了興致,車陀王的麵色有些不善,左看右看,似乎在打量是不是持日曠久的監國讓這個老實的兒子,也產生了不該有的野心。

    “父王選用賢能,掃滅不臣乃是曠世之功,便是史書也當有一席地,隻是父王若是圖一時快,當然可以建朝稱帝,若父王欲立百世不滅之功業,則兒臣私以為此舉不妥。”

    裴妙德有些心累。

    華夏千餘年的帝王史,可是告訴他自古以來第一個稱王的可從來都沒有好下場。

    “太子有何見解?”

    車陀王也是一時在興頭上,陡然被自己的兒子背刺,有些不悅罷了。

    冷靜下來,見裴妙德似乎真有一些不同的見解,不免又來了些興致。

    “如今賀牛大州諸國林立,紛亂不止,分分合合乃是常有之事,看似是火中取栗的機會,可若是父王貿然稱帝,父王覺得那些與車陀國差不多強盛的國家可會警覺,日後再想行攻伐必是困難重重。”

    裴妙德此話一出,車陀王登時緊蹙眉頭,默默不語,顯然也是想到了自己一時頭熱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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