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先登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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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漸深,上穀城城頭卻時不時有士卒巡邏,提防車陀人故技重施夜襲城關。

    燈火映照的亮如白晝。

    “稟將軍,車陀人從外頭射進來不少勸降信,上麵說……”

    派去巡視的副將去而複返,手裏似乎還拿著什麽東西,欲言又止。

    鄭信並沒有在將軍府休息,而是與手下士卒同甘共苦,披著全副甲胃大馬金刀地坐鎮城門樓,時刻提防著車陀人夜襲。

    “說什麽?”

    鄭信瞪著一雙通紅的牛眼。

    白日裏的廝殺早已經令他困頓不堪,隻可惜對手是那位威名赫赫的車陀王,這讓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安心回府中去歇息。

    “信上說,說隻要將軍您歸降,車陀王願以高官俸祿,香車美人為贈,還要保舉將軍您作車陀國的大將軍……”

    沒等他把話說完,鄭信已經一把將勸降信搶過去撕得粉碎。

    “這不過是敵人動搖我軍軍心的小把戲,傳我令下去,若軍中再有人私下妄議此事,皆依照軍法處置。”

    鄭信對車陀王的惜才之心嗤之以鼻。

    鄭家三代人身負皇恩,自己若為了榮華富貴背叛故主,百年之後,又有何麵目麵對列祖列宗。

    如今,他的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無論如何也要把獅俞王托付給自己的上穀城牢牢守住。

    然而鄭信可以對此事熟視無睹,城中軍民卻不會當做沒發生一樣對待。

    隻是一來如今這上穀城中尚未到山窮水盡的時候,二來獅俞國與大食國多年來就此地反複拉鋸式作戰,也養成了此地人彪悍的民風。

    這群還沒有丟失驕傲的獅俞人依舊堅信,自己能夠堅持到從其他地方調來援軍,屆時上穀城之圍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翌日清晨,守夜的將士正準備和換防的兄弟交接手頭的任務。

    突然大地顫抖了起來,聲音由遠及近傳入到耳中,轉瞬間就已經化作千軍萬馬奔騰似的咆孝。

    “敵,是敵襲啊——”

    發出聲音的守卒還沒從城頭上下來,就被遠遠一箭射穿右眼,身體撲通一聲從城頭墜了下來,再不複一絲生機。

    誰都不會想到車陀人居然選擇挑在獅俞人換防這個最鬆懈的時候攻城。

    緊接著的便是鋪天蓋地的落石。

    “少卿啊,朕這一箭射的可準?”

    車陀王放下手中寶弓,得意朝身邊的副帥炫耀道。

    “陛下乃是真命天子,自然是神勇不減當年,末將莫能及也!”

    表字少卿的副帥心悅誠服。

    六裏外一箭洞穿守卒眼眶,車陀王固然占了神兵利器的優勢,但更令人佩服的還是驚人眼力。

    尋常的天意宗師,一雙眼睛可以洞悉百米內微毫芥子,此中操弓好手,更是可以在二裏地內事無巨細麵麵俱到,可是隔著六裏地還能夠保證準星,顯然這位車陀王的功夫頗為了得。

    當真是盛名之下無虛士啊!

    車陀王受用的點點頭,提起馬鞭指向上穀城城門,不無遺憾地歎息道。

    “那廝終究是拒絕了朕的好意,獅俞王荒淫無道,怎值他如此舍生忘死地效忠,我觀此人必定是心誌堅定之輩,屆時即便是破城也無投降的可能,給他留一個全屍好生去安葬了吧。”

    “唯!”

    衢少卿雙手合作一禮,將此事牢牢記在心上。

    “昨日攻城結束,大食那四萬降卒還剩多少?”

    車陀王將目光從城頭挪開,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語氣隨意問道。

    “稟陛下,先登營的士卒,如今還剩三萬兩千餘,今日可還要繼續讓他們先上?”

    副帥恭恭敬敬將昨夜清點的人數報上去。

    “免了吧,一而再再而三的做炮灰,便是一群綿羊也會起反抗的心思。”

    “且傳我令下去,今日攻城之一戰,先登營皆可自願報名,朕隻要絕對的銳士,凡是今日一戰不死者,國人進爵兩級,賜田畝,降卒亦可晉升為國人。”

    “朕隻要三千人!”

    昨日的攻城隻不過是車陀王的試探,今日方才拉開了序幕。

    等大軍調撥得當,三千先登營也被副帥挑選出來。

    都是軍中的精銳,其中整整有兩千三百餘人是跟隨車陀王南征北戰的老車陀人,剩餘的大食人也都是軍中銳士。

    “寡人親自斟酒,且與諸位壯士飲!”

    “屆時誰第一個登上城頭,這杯酒連同這隻寡人禦用的酒樽都是他的!”

    車陀王舉起酒壺將琥珀色的酒液緩緩住入酒樽中,黃金打製的酒樽在陽光下散發耀眼的光彩。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況且還是當今王上親自斟的酒。

    等獅俞人再交手之時,頓時感覺到壓力。

    ……

    “他娘的,這幫車陀人跟吃了春藥似的,怎麽一個個連命都不要。”

    陳老八是上穀城老卒,這樣的攻防戰打過沒有十場也有七七八八,隻是他卻從未見過如此悍不畏死的士卒。

    手指斷了,用牙齒咬,被金汁潑了,依舊強忍著燙傷往城頭上爬。

    “頭,再這樣打下去,兄弟們快要堅持不住了啊!”

    隻是身後卻沒有傳來回應。

    陳老八疑惑地轉過頭,映入眼中卻是老伍長死不瞑目的雙眼,還有那掛在他脖子上車陀人醒目的腦袋。

    即便是被一槍刺穿了腰腹,對方還是拚盡全力和老伍長同歸於盡。

    這份悍勇,讓陳老八不禁有些膽寒。

    但是很快他也來不及多想,又有兩個車陀人登上了城頭,陳老八咬緊牙關,正要挺槊刺過去,冷不防卻被什麽東西絆倒了,身子也是不由自主地踉蹌了一下。

    不好!

    腦海中最後閃過一個念頭,下一刻陳老八便被兩根長矛抵死在城牆上。

    至於那絆住他腿腳的,居然是之前一個還沒死絕的車陀老卒。

    這場攻城戰一直從清晨打到了晌午,上穀城的城頭幾次三番險些淪陷,又被鄭信及時帶人打退了回去。

    眼看無論是攻城的還是守城的都有些饑腸轆轆,車陀人的攻勢終於緩和了一些。

    “頭,今兒車陀人的砲車怎麽跟啞火似的,還沒昨天一半來的響,莫不是石砲不夠了?”

    趁啃幹糧的功夫,一個副將苦中作樂笑道。

    “昨日車陀人不過是試探,上陣的都是些新兵蛋子,今日可不同,依我看至少有半數以上是軍中老卒,車陀人的砲車今日如此溫馴,恐怕就是他們覺得光靠這些人就足以攻破城關。”

    鄭信卻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照這樣下去,恐怕自己未必能等到援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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