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瓦剌滅亡倒計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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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
清晨。
黑水城行營之中。
陝蒲都督府署衙臨時值房。
宋瑛今日當值坐班,剛走進值房,就看見了江陰侯吳高、平陽伯瞿能起身往外走。
他趕緊上前躬身拱手行禮道:“見過吳總督、瞿總督。”
吳高招呼道:“添材,你來得正是時候,一起迎接瓦剌二王吧!”
瞿能點頭道:“走。”
“瓦剌二王?”
宋瑛不禁麵露疑惑道:“莫非是陛下新冊封的?”
瞿能撫須道:“不錯,陛下昨夜剛頒布了旨意,冊命原賢義王太平之子捏烈忽為新的賢義王,繼續統領土爾扈特部落,冊命原安樂王把禿孛羅之弟把禿錄巴為新的安樂王,繼續統領斡亦剌部落。”
“可是按行程算,他們來黑水城行營,不是還得七八天嗎?”
宋瑛跟著吳高、瞿能一邊往外走,一邊說出了心中的不解。
“瓦剌順寧王脫歡兵強馬壯,把土爾扈特部、斡亦剌部打的是四散而逃,並俘虜了大量牛羊馬匹,捏烈忽、把禿錄巴早就在漠西待不下去了,他們又不想死,這才拚了命的南逃,來此行營找陛下伸冤來了。”
瞿能解釋道:“半途中遇到瓦剌三都司的指揮使,也就跟著一道來了。”
宋瑛尋思著言道:“若依瞿總督所言,那漠西豈不是盡數落入了脫歡之手?”
“此人野心太大,陛下絕不會饒了他,所謂盛極必衰,遲早要亡。”
吳高沉吟道。
三人行至半途中,忽然來了一位書辦吏,向著瞿能躬身拱手行禮道:“瞿總督,下官有事稟告。”
“兩位先行,瞿某稍後就來。”
瞿能向吳高、宋瑛打了個招呼,然後跟著書辦吏去了值房。
片刻後。
署衙長廊下。
吳高一邊走,一邊用隻有他與宋瑛才能聽見的聲音,意味深長的說道:“添材老弟,咱交給你的文書辦得怎樣了?”
宋瑛明知故問道:“侯爺是問隨駕北征的部隊番號名單?”
“正是。”吳高點頭道。
“侯爺,在下現在是左右為難啊!”
宋瑛連忙拱手道:“瞿總督似乎另有人選了。”
“你聽好了,瞿能此人暗中結黨營私,已非一日,早晚身敗名裂。”
吳高忽然停下腳步,壓低聲音道:“你我定要秉公辦事,不得徇私。”
宋瑛當然明白吳高這是另有所指,微微躬身道:“總督教訓的是。”
他雖不是總督屬官,卻是都督府司指揮使,同時受到軍參、軍政總督領導與節製,故而麵對吳高、瞿能時自稱“下官”並非諂媚,且吳、瞿二人皆可給他指派職務內的差事。
“你就照咱的名單呈報陛下。”
吳高想了想,決定還是直言囑咐一下才好,於是又接著說道:“記住,在廷議時,務必與咱保持一致。其他事你不要過慮,有咱負責周旋。”
“下官明白。”
宋瑛欠身拱手道。
就在這時,風塵仆仆的瓦剌二王、三位都指揮使以及出城迎接這些人的兵部侍郎楊榮等文官,恰好行至署衙大門前,看見了身穿從一品大明武官常服的吳、宋二人。
“吳侯!”
捏烈忽、把禿錄巴異口同聲高呼道。
“兩位大王,一路辛苦。”
吳高舉手招呼道。
很快,雙方會麵,皆各自鞠躬作揖行見麵禮。
此時,辦完公事的瞿能也趕到了門口,與吳高、宋瑛一起迎接瓦剌二王及三位都指揮使。
“陛下等候你們多時了。”
“請,請,請!”
吳高躬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一會兒之後。
就在文武眾官員入客廳之前,瞿能拉住宋瑛,走到了旁邊。
“添材老弟,本督交給你的文書看了沒有?”
宋瑛明知故問道:“總督是問隨駕北征的部隊番號名單?”
“是!”瞿能焦急的點頭道。
“稟總督,下官是左右為難啊!”
宋瑛連忙拱手道:“江陰侯吳總督似乎另有人選了。”
“添材啊,老哥跟你說句肺腑之言,江陰侯吳高任人唯親,結黨營私,陛下早就派人盯著他了。”
瞿能悄聲道:“你與他走的太近,不是什麽好事。你呀,得早作打算。”
“下官隻願秉公辦差,不想牽扯太多。”
宋瑛微微拱手道。
“如此甚好!”
瞿能麵露微笑道:“隨駕北征的部隊番號名單不變,你我聯名呈報陛下。”
“廷議時會不會有變?”
宋瑛擔憂道。
“我的添材老弟,這都什麽時候,還能有啥變化?”
瞿能急道:“廷議時,隻要你我一致,陛下必定準奏。”
“若江陰侯挑起什麽是非?”
宋瑛是擔心他丁憂期間幹的醜事被江陰侯吳高抖摟出來,故而猶豫不定道。
“有本督在,他能把你怎樣?”
瞿能人老成精,見宋瑛臉色不太好看,試探著道:“莫非你有把柄落在江陰侯手中?”
“總督過慮了,宋某家訓極嚴,自然不存在把柄一說。”
宋瑛連忙擺手道。
瞿能撫須道:“那就好。”
他頓了頓,接著道:“本督估計,陛下接見瓦剌二王及三位都指揮使之後,極可能會審議隨駕北上的部隊名單,那份隨駕北征的部隊番號名單在不在你身上?”
“仍在都督府臨時署衙司務廳待詔處封存。”
宋瑛答道。
“速去取來,以備陛下垂詢。”
瞿能吩咐道。
“是。”
宋瑛拱手道。
半刻鍾後。
都督府臨時司務廳之中。
宋瑛背負著雙手,正來回踱步繞圈圈,內心既焦急又糾結。
他若是拿出江陰侯吳高的那一份名單,必然會得罪平陽伯瞿能。
反之,他把瞿能擬的名單呈上去,又必定會惹怒吳高。
倘若江陰侯吳高一怒之下,在禦前把他之前幹的“勾當”都抖摟出來,到時候他就徹底完蛋了。
若要左右兩邊都不得罪,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辭官!
宋瑛想到這裏,咬了咬牙,決定寫一份辭呈交給朱高煦。
於是,他伏桉提筆開始寫奏疏。
“罪臣宋瑛,叩稟陛下:臣蒙朝廷恩典,賜衛指揮使之職,卻不堪犬馬之用,自調入陝蒲都督府以來,既難以為臣,又難以做人,整日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寫到這裏,宋瑛忽然發現他絕不能做逃兵,當即撕掉了剛寫的奏疏。
“算了,坦白從寬,還是向陛下坦白一切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