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揚名天下(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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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得勝,自然是要銜尾追殺的,在劉大炮的帶領下,潮州軍對這夥亂軍進行了一場馬拉鬆式的追殺,兩軍愣是憑借著一雙肉腳,一追一逃的跑了一整天。
直追得天都黑了,追得這些亂軍逃竄到了粵北群山之中,這才憑借著群山險要,通過化整為零的方式逃回到了福建。
死傷慘重啊!
甚至於到了晚上的時候,劉大炮的追兵與耿精忠的“援軍”都匯合了。
耿精忠都懵了,這特麽什麽情況,劉進忠呢?
而在得知自己花費重金所養的嫡係精銳,跟隨他從遼東到福建,跟著他們耿家幾十年風風雨雨血雨腥風險死還生剩下的那些老兄弟,在潮州城下折戟沉沙,死了怕不是得有將近一半的時候。
哎呀這個心啊,拔涼拔涼的啊。
劉進忠呢?!
哦,死了?
特麽的回頭就找人把他墳給刨了,把屍體挫骨揚灰,以消自己心頭之恨。
再瞅這個這個狗屁知府,居然還得意洋洋地出現在了他的麵前,佝僂著通紅通紅的身體向他邀功。
啊~好氣。
但我好像拿他也沒啥辦法。
忍住,忍住,小不忍則亂大謀,不小心把人弄死的話很難處理得幹淨,處理不幹淨搞不好就真的隻能造反了。
反正此人已經身中凝血神抓也沒幾天命了。
劉大炮也很緊張,就覺得這個耿精忠的身上啊,就嗖嗖的在衝著自己在冒殺氣,人家好歹也是宿將,他一個小小的造反分子,也挺惜命的,誰願意主動刺激他啊。
事實上劉大炮還真不是故意的,他一點也不想見耿精忠這個漢奸,可這不是趕巧碰著了麽?他能有什麽辦法?
他區區一個小小知府,碰上靖南王了那還不主動過來打招呼?既然打招呼,那這今天的戰況是肯定得介紹一下的啊。
所以簡單介紹完戰況和前因後果之後,很是果斷的就閉上了嘴巴。
導致帳內一時有一些冷場,薛薇的有那麽一點尷尬。
一考慮到他們今天殺了那麽多人都是耿精忠的親信手下,都是這帳內其他兵將的袍澤,都是從遼東一路廝殺到現在,甚至有許多很有可能都是以前在皮島毛文龍時代就一塊出生入死,風裏來雨裏去可能還曾經約定好同生共死的骨肉至親,就感覺這耿精忠的軍營猶如龍潭虎穴一般。
所有的目光都在衝著他唰唰唰唰唰。
好尷尬啊。
更尷尬的是,自己身邊還跟著個沒眼力見的,好像叫牛大彪,是原來鄧光明的手下,見場麵尷尬,莫名其妙就開始表現自己。
“那什麽,那個……王爺,我們太守之前中了陳近南那個狗賊的凝血神抓,身體不適,您別看他行動如常,其實,他的身體無時無刻都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啊!冷落失禮之處,還請您多多包涵。”
說著,露出一仗燦爛如花的笑臉就越過劉大炮向前湊去,顯然是打算趁此良機好好地抱一抱這靖南王的大腿了,卻是繪聲繪色地將他們這一仗中的各種細節,以及他們在戰場表現得如何英勇,賊兵是如何落花流水,事無巨細的又給描述了一遍。
“王爺您親自帶兵來支援我們,我們廣東人一定敏感五內,怎麽能讓靖南王您白跑一趟呢?我們這次作戰大獲全勝,這一天下來啊,光是首級就砍了一千多個,咱們,見麵分您一半?”
說著,這副將獻寶一樣的,就拿過來一個大麻袋,一倒,嘰裏咕嚕的滾下來一堆的人頭,肆意滾動。
看得劉大炮直捂臉。
耿精忠的臉都綠了,看著這些熟悉的麵孔,那眼淚唰得就流了下來。
“王爺?您怎麽……哭了?”
耿精忠實在是控製不住了,抬起頭來惡狠狠地瞪了這個牛大彪一眼,卻是把牛大彪給嚇得腿都軟了。
牛大彪也不會了,完全不明白自己剛才說錯什麽話了。
這怎麽靖南王看到敵軍的首級,表現得就跟看到自家袍澤的首級一樣?
“好……好……很好……你們真的很好!!”
耿精忠氣得是咬牙切齒,抬頭看看劉大炮,眼珠子都在冒火。
“潮州知府劉洵是吧,本王記住你了,哈哈哈哈哈。”
說著,不由分說地就握住他的手,並死死地握住了他的脈門。
卻是極不禮貌的將一股至剛至陽的內力打入到了李大炮的體內,探測了一下他的身體狀況,直到確定了他渾身血液確已粘稠,確實是時日無多且正常情況下也沒幾天性命了,這才鬆手。
“本王乏累了,你們退下吧。”
劉大炮這才如釋重負地拉著牛大彪的手一路小跑,逃命似的逃離了這靖南王軍的營地,隻留下這靖南王全軍上上下下,與這滿地的人頭。
不大一會兒,就聽到裏麵傳來十分悲戚的哭嚎之聲了。
牛大彪這還懵著呢,道“不是,太守,這什麽情況啊?我剛剛是不是說錯話了?”
“閉嘴!快走,你特麽不要命了啊!”
牛大彪聞言震撼莫名,卻是又忍不住自己瞎琢磨起來。
越琢磨,就越是覺得這裏頭不太對。
突然恍然大悟道“啊~,難道說,這靖南王與天地會的反賊居然早有勾結?”
“閉嘴!閉嘴!閉嘴!別特麽瞎琢磨了,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知道的越多就死的越快你懂麽?我不管你是怎麽腦補的,總之,把你腦子裏那些瞎想的東西都給我一輩子爛在肚子裏和誰也不要說知不知道?”
“哦~原來是這樣,太守大人您放心,我這人嘴巴最嚴了,保證守口如瓶。”
於是沒幾天的功夫,全軍就都知道了靖南王與天地會暗中有所勾結的這樣一條小道消息。
很快,這消息又傳得街頭巷尾到處都是。
本來這消息也沒多大殺傷力,畢竟真的相信的人真的也不多,隻當是惡意詆毀,畢竟耿精忠做了挺多惡事的,老百姓都恨他這個狗漢奸,隔三差五的總有許多亂七八糟的市井傳聞對他造謠中傷,他自己都已經習慣了。
直到……
幾天之後,從福建那邊傳來消息,耿精忠中了天地會反賊的調虎離山之計,就在他人還在潮州境內的時候,反賊鄭氏麾下大將馮錫範率領水師精銳奇襲福建水師,大獲全勝,繳獲大小船隻近兩百艘,營地裏的一百八十多門大炮也被來了個卷包燴。
可以說一天之內,就將這福建水師給抹沒了。
這還不算,就在這馮錫範攻破這福建水師的同時,天地會總舵主陳近南親自指揮,福建天地會的成員猶如雨後春筍一般的冒將出來,到處鼓動流民鬧事,襲殺富戶無數,甚至殺官造反。
短短兩天時間,就裹挾了足足三十萬的流民,卻是又一股腦的全讓馮錫範給帶走了。
移民灣灣了。
之所以這麽順利也是有前因的,早在鄭經他爺爺鄭芝龍的時代,鄭芝龍就陸陸續續從福建移民到灣灣不下百萬人作為立業之基。
這些移民灣灣的百姓每個人鄭芝龍都給他們發了二十兩白銀,每個五口之家還給配耕牛一頭,可以說待遇是極為優厚的,這明末以來大家交流那麽頻繁,福建人都了解那邊的情況,普通的平民階級羨慕得直流口水。
對鄭家的信譽,起碼這福建的老百姓那是一點疑慮都沒有的,遠非朝廷可比,再加上這遷海令把大家搞得如此的民不聊生,活都快活不下去了,一聽說鄭家來收人了,一個個那是哭天喊地的搶著跟他們走。
就算是去了灣灣那邊也隻能作流民,那也比做這福建的流民要好啊。
而既然要走了,這沿途自然也不可能不大肆的搶劫一番了,這天地會的英雄好漢不搶平民百姓,但對待富商大戶,鄉賢豪紳,那也是絕不手軟的。
而福建的兵馬呢,其中精銳部分又都被耿精忠給帶走了。
想阻攔,也攔不住。
這謠言傳不開才奇怪了呢,畢竟那福建水師雖然不如鄭氏水師精銳,但防守總比進攻容易吧?這是怎麽就全軍覆沒的呢?那一百八十門大炮都是擺設不成?
什麽?聽說耿精忠聽到消息之後吐血了?
誰知道他是不是裝的啊!
他們又不知道這福建水師恰好那天都偽裝成鄭氏水師跑潮州來了,還恰好被劉大炮殺了個落花流水,損失慘重。
這些倒黴蛋事實上在翻山越嶺好不容易逃回福建之後,一個個的全都傻了。
我特麽在潮州打了敗仗也就罷了,怎麽在福建也稀裏糊塗的就打敗仗了呢?還是全軍覆沒,福建水師的編製都沒了啊!
好像……這家也回不去了。
真的隻能在這粵北群山之中落草為寇了。
不行,得管王爺要點錢賠償咱的損失,特麽的鬧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他害的!
反正經此這麽一役吧,這耿精忠的威望在這東南一代一下子就跌倒穀底去了。
平時啊,也就是老百姓恨他,但他的命令在這軍方係統之內還是很好使的,平頭老百姓說什麽又能有個屁用呢?
但這回,他算是在軍隊係統之內徹底光腚推磨,轉著圈的把這臉麵都給丟盡了。
而且這嫡係係統之外的軍隊還隻是鄙夷他,這平日裏他最最仰仗的王府嫡係軍隊,卻是都已經有點恨他了。
要知道,耿精忠頭上這個靖南王的帽子可不是全憑自己打下來的,這帽子傳到他這兒,已經是第三代了,他爺爺耿仲明才是創業一代,以前跟毛文龍混的,第二代靖南王也就是他的父親耿繼茂去年才死。
也就是說他是今年剛剛當上了這麽個靖南王,正是需要他做點什麽大事來樹立自己威望,宣示自己存在的時候。
結果,就這?
他爺爺和父親留給他的那些個舊部的心啊,那是拔涼拔涼的啊。
當然,幾家歡喜幾家憂,福建這邊麵對天地會與鄭氏的慘敗,更是進一步的突顯出了潮州這邊大勝的難能可貴。
反正這從結果上來看吧,大家的對手都是一樣的,你堂堂一個靖南王,手握正規綠營兵馬三萬多,平時不但截留福建本地鹽鐵商稅,圈占前明皇室皇莊數十萬畝良田,且還要花費朝廷公帑每年近百萬兩的白銀養兵,結果這一仗輸的,都沒臉看。
再看看人家劉洵,科舉出身,文官啊,文官!一天戰場都沒上過的新兵蛋子啊!所用的潮州軍剛剛死掉了一個總兵和兩個副總兵,群龍無首,人家怎麽就把仗打得那麽漂亮呢?
又聽說,這劉洵身中陳近南的凝血神抓,已是重傷待死之軀,是憑借巨大的毅力才能行走坐臥。
雖然天下百姓在提起此人的時候總是忍不住拿他與辛棄疾文天祥等人相提並論,到最後卻是又大多鄙夷地吐上一口口水大罵一聲狗漢奸以作結束。
但至少潮州百姓還是很感激他的。
至少,他這也算是踩著耿精忠的臉麵而名動天下了。
然而這一切在劉大炮自己來說,卻是一點也沒覺得這是好事兒。
耿精忠,這次肯定是恨死自己了。
尚可喜那平南王一脈,也不知道因為啥這麽恨自己。
自己這個潮州知府正好夾在這兩個藩王中間,這以後自己的日子還有得好過麽?將來這三藩之亂的時候這倆人還不第一個弄死自己?
甚至於這以後自己的身份要是暴露,怕是對天地會與他們合作的大計都要有所影響了,這在劉大炮看來卻是有點因小失大的了。
再說這次立下這麽大的功勞,實在是與自己原定的庸官計劃相差甚遠,朝廷肯定會派使者來嘉獎自己,搞不好就是這劉洵在京中的舊交,這露餡的概率也太大了啊。
所以。
趁著我現在身中凝血神抓,我還是趕緊做完此事的收尾工作之後,假死脫身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