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與這幫蟲豸為伍如何成就大業!(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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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件事,都不容易,聽完之後劉大炮臉上的假笑都有點僵硬了,卻是也終於明白,為啥陳氏寧可去廣州龍潭虎穴繼續潛伏,都不願意和這鄭氏進行實質性接觸了。
跟人有關的事兒這幫王八蛋是一點都不幹啊。
丫在給出這兩個任務的時候怕是壓根就沒想過他這個臥底的處境,甚至於是生命安全。
別的不說,那黃挺與周全斌兩人現在都在福建,是那耿精忠的部將,甚至前些時日他在潮州城下“殺亂黨”,恐怕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他們的人,甚至他們有可能就在那潰敗的敵軍當中。
此時讓劉大炮來牽線搭橋去勸降,萬一這周、黃二人幹脆砍了他的腦袋送給耿精忠怎麽辦?
至於施琅,這正陽樓天外飛仙的事兒可一難道還可以可二?清廷是缺心眼麽?何況那施琅本人也是一名武藝不俗的高手,身邊的護衛力量必然不少,當真遇到了變生肘腋的情況的話,弄不死馮錫範還弄不死他劉大炮麽?
怕死,來不了。
更更何況,劉大炮本能的就覺得,這鄭克爽和馮錫範作為自己師父陳近南的政敵,所安排的這兩個任務恐怕是看毛著片喝涼水,沒憋什麽正經屁。
但是直接拒絕的話,這倆人肯定就有機會借此事去找鄭經說自己的壞話了啊,且不說會不會給師父陳近南造成困擾,就說他自己本人這邊,心裏也是打定了主意想去抱那鄭經的大腿的啊。
何況就這樣拒絕的話豈不是要讓他們看破自己貪生怕死的本質麽?雖然劉大炮本人一直都覺得貪生怕死乃人之常情,但奈何天地會以及這延平王府的這幫玩意不這麽想啊。
所以這劉大炮在沉吟了半響之後,卻是也隻得道“這兩件事……哎呀,都有一些難度啊,一定要做好周密的策劃,所謂事緩則圓,還請容我從長計議,不如,兩位且在我這府衙之中暫時住下,待我想好了妥當的辦法,再與二位商議?”
“不必了”馮錫範冷冷地道“我與二公子在潮州也是有地方住的,七天,給你七天的時間,七天之後我們來尋你,相信你陳近南的弟子定然不會是個貪生怕死之徒,軟弱無能之輩吧?”
隻是走到門口的時候,卻是突然回頭,又惡狠狠地撂下一句狠話道“小子,本將與二公子親身犯險來做此大事,你若是辦得不好,咱們新賬老賬一塊算,別怪我刨你祖墳,殺你全族!”
劉大炮聞言,卻是眼中微微眯起,沒有說話,隻死死地盯著馮錫範,而後笑著,又抽了一口煙。
待人都已經走遠了,才問雷震天道“師叔,這馮錫範與我師父到底是怎樣的關係?眼下複明大業明明都幾乎已經困頓到了如此地步,卻還是要內鬥不休?此次這兩人前來,下達的這兩個任務,師父又是否知道?”
“師兄應該是並不知道此事,但……哎,師兄他是個正人君子,對延平郡王忠心耿耿,近年來他化名為陳近南活躍於江湖,創建這天地會,隱隱已有了自立門戶之勢,馮錫範抓住這一機會,經常詆毀師兄,但師兄本著大局為重之念處處都在隱忍,恐怕他就算是知道了此事,也隻會讓你配合行事吧。”
“那敢問,這馮錫範與二公子又為何非得要排擠師父呢?就因為師父是大公子的嶽父麽?這兩位公子今年才都是十多歲而已,延平郡王本人也是春秋鼎盛,這麽早就開始奪嫡之爭了麽?”
“奪嫡之爭隻是表象,實際上,還是這廈門派與灣灣派之間的理念之爭,隻是恰好師兄與這馮錫範分別作了這大小兩公子的嶽父罷了,說來,這兩位公子反倒是被卷進來的。”
“怎麽說?”
“早在國姓爺收複灣灣的時候,軍中就有大量的反對意見,從而分裂成了兩派,一派以國姓爺本人為首,認為應該收複灣灣作為根基徐徐圖之,但當時軍中大多數將領並不認可國姓爺的戰略,認為應該要死守廈門,與清狗拚個玉石俱焚,寧死也要轟轟烈烈。”
“後來的事,天下人就都知道了,表麵上看,是因為延平郡王私通幼弟乳母並誕下一子,壞了禮法綱常,導致他們父子二人決裂,甚至國姓爺本人也因此而被氣死。”
劉大炮道“此事我確實也是聽說過的,延平郡王私通的是弟弟的乳母,又不是自己的乳母,這等事其實本是豪門常有之事,若非說這就是大罪,不免都有些牽強附會。
然而國姓爺的反應實在是不免過於激烈,不但殺死了那個女人和剛出生的孩子,就連正在前線統兵的延平郡王本人也要殺,逼得延平郡王不得不率眾將抗命,竟而又導致國姓爺被活活氣死。
每每想到此事,總覺得不可思議,殺子殺孫殺兒媳,就因為這倆人是私通?國姓爺頂天立地的大英雄,竟然如此迂腐,且說氣死就死死了?說書的編故事怕是都不敢這麽編,偏偏,這又是事實。”
“是事實,但也隻是一部分事實而已,當年國姓爺從荷蘭人手中收複灣灣之後,下令廈門前線的將士將親眷家人全部遷移至灣灣居住。
然而前線將士們大多本就都是廈門派,死戰派,本就不讚成國姓爺收複灣灣之舉,更關鍵是灣灣當時開發不久,就連基本的糧食供應都成問題,生活都成問題,前線將士們大多都不想移居灣灣。
就在這個時候,當時還是公子的延平郡王出了這樣一樁醜聞,當時,延平郡王為平息國姓爺的怒火,已將那女人和剛出生的孩子都給殺了,然而軍中卻不知怎麽傳出了流言,說國姓爺不止要殺女人和孩子,還要把延平郡王也給殺死,甚至於軍中有包庇者全軍上下皆要斬首。”
劉大炮這才恍然大悟,道“換言之,當年的延平郡王已經被廈門諸將領給裹挾了,他們不想遷移家眷,不想移居灣灣,所以擁立了延平郡王,實同造反!所謂乳母之事,不過是個借口?”
“是啊,當時國姓爺手裏隻有一萬多一點的部隊,廈門前線則足有四萬大軍,他若是不恰好被氣死,隻怕是要父子相殘,打這樣一場內戰了。可笑,國姓爺死後清廷發動第四次廈門戰爭,延平郡王大敗虧輸,卻是又反而全軍退到灣灣去了。”
“原來如此,那麽想來,這次這馮錫範要我招降的黃、周二人當年必定也是這廈門死戰派的人物了?”
“準確的說,應該算是死戰派之首吧,當年鄭家過半的軍隊都是掌握在他們兩人手中,延平郡王能在國姓爺死後坐穩位置,也多虧此二人保全。”
劉大炮忍不住譏諷道“兩個所謂的死戰派之首,因為不肯追隨國姓爺去灣灣徐圖大業,不惜裹挾延平郡王造反,結果,現在這倆人成了福建水師,耿精忠的部將?不是說不惜在廈門決一死戰,玉石俱焚麽?那現在又為什麽要招降兩人?”
雷震天聞言也是沉默了片刻,良久,竟跟劉大炮要了一根雪茄,點著後抽了一會兒後才道“隻怕是,又要起爭端了啊。”
“我師父是徐圖派?”
“當年師兄是國姓爺的侍衛長,就是國姓爺派去廈門接前線將士家眷赴台的將領,國姓爺死後,他在灣灣就成了國姓爺留下的這一脈徐圖派之黨魁,自延平郡王繼位之後就一直都深受排擠,這才不得不化名為陳近南,在內地建立天地會,以示,他們徐圖派並非貪生怕死,反清複明之決心,這,就是咱們天地會的曆史。”
劉大炮不由得由衷地感歎一聲“可惜了國姓爺的一世英名啊!”
“此前島內鬥爭鬥而不破,那也是因為反攻無望,所有人不管是什麽派係都不得不暫在這灣灣容身,可是眼下福建水師遭受重創,反攻廈門的時機已至,隻怕是,又要起妖風了。”
“廟小妖風大,水淺王八多,恐怕他們不止是想要反攻廈門,說不得還有人打著放棄灣灣的主意吧,延平郡王本人呢?當年之事他應該也算半推半就,頗有些強迫他起兵的意思,事到如今,他到底是徐圖派,還是玉石俱焚派?”
“不知道,不過延平郡王威望上畢竟不比國姓爺啊,有的時候,他是什麽派也並不完全取決於他自己本人如何作想,更要看下麵的弟兄們是什麽派,哪一派人多,哪一派勢眾。”
“所以說此時這馮錫範想要讓周黃二人叛而複降,也是為了借助這兩人的威望整合死戰派,以此來壓住師父一頭嘍?而既然我師父在內地創建了這天地會,不用想,這刺殺施琅的任務其實一直就在我師父的身上對吧,我師父這麽多年都沒做成之事,若是被這馮錫範輕而易舉的做成,想來,我師父的臉上也未必有光吧。”
“恐怕……還真是如此,不過這兩件事本來也對大局有利,若是當真能成的話,以師兄的人品,想來定然也不會阻攔於你。”
劉大炮聞言不由惱火地道“這算是哪門子的大局啊!康熙眼看著就要撤藩了,三藩必然齊反,到時候廈門哪裏還用得著打?耿精忠他得畢恭畢敬的把咱們請到廈門去!現在搞這麽多的事情,這不是上趕著要把養寇自重的借口送給那耿精忠和尚可喜麽?”
雷震天聞言,自然又是一陣皺眉。
“韃子皇帝雖說是有撤藩之意,但什麽時候撤藩,怎麽撤藩目前來看尚是未知之數,況且如何就能認定撤藩之後這三藩必反呢?要說吳三桂可能會反,我倒是信的,但這尚可喜和耿精忠,隻怕是未必就會有這樣的膽子,眼下這千載難逢的機會,難道就要因為這未知之事兒錯過麽?”
“師叔,你信我,三藩必反。”
“師叔當然信你,可你要延平郡王與島上無數的弟兄憑什麽信你呢?”
“劉秉權和金光祖都開始聯名舉薦我了,我聽說那金光祖此次沒來潮州是因為他去廣西找孫延齡去了,這分明就是在給自己留後路了,這說明連他們倆都相信三藩必反了啊。”
雷震天皺眉半天,問出了一個與前些時日康熙麵對孝莊時一模一樣的問題“他倆一個廣東巡撫一個兩廣總督,你立功,他們舉薦你,有什麽問題?這和三藩造反又有什麽關係?”
劉大炮自然是也隻得和孝莊一樣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豬隊友帶不動啊。
不止是雷震天,此時聽他這麽一說,與馮錫範這麽一見,他對這天地會背後的延平王府都已經是失望透頂了。
既然,現在這灣灣鄭氏中占據主流的,已經不再是當年追隨鄭成功的那一幫仁人誌士,而是一幫嘴上說得好聽,但實際上卻全都是一幫蟲豸的家夥,這所謂反清複明的大業,恐怕注定已是鏡花水月。
三藩亂與不亂,跟這幫鼠目寸光之輩一起,恐怕都沒有成事的機會。
哎~
要不然……還是算了吧。
劉大炮想了一下,想去海外隱居生活,其實也不一定就要揍鄭家的路子麽,那個何鐵手與他的師父不也是在海外生活著麽?
自己完全可以去投奔何鐵手啊。
沒錯,這裏太危險了,那馮錫範與鄭克爽來潮州搞事,搞不好會把自己給暴露了也說不定,甚至於這幫所謂的死硬派搞不好會為了打擊師父所代表的徐圖派,故意暴露自己也說不定。
那個馮錫範居然還敢威脅說要殺自己全家?刨自己祖墳?
雖然他是一個穿越者,自己的全家自己絕大部分都不認識,自家的祖墳在哪更是不知道,但是,他還是想弄死這個馮錫範。
就當是……自己送給陳近南這個便宜師父的臨別禮物吧。
這麽一想,劉大炮的心裏舒服多了。
隻是,自己如何在確保自己安全的前提之下撂挑子,順手在坑死這馮錫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