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張勇:辦法總比困難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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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張勇還特意投其所好,為韋小寶找來了漂亮的窯姐在一旁陪酒,一頓飯吃得可謂是賓主盡歡。

    一直到韋小寶實在是喝得有點大,臥床睡下了,這河西四將的八隻朦朧睡眼卻是頃刻間便恢複得清明。

    “大哥,咱們今天話裏話外的意思已經都點得透了,可這韋小寶怎麽絲毫不接話茬啊,看來,這劉大炮是肯定不會給咱們封王了。”

    “哎~,也算是意料之中吧。”

    “哥,前些天的時候吳之茂派人來找過我,說是吳三桂承諾,咱們隻要能反戈一擊,待擊敗嶽樂之後,整個西北都歸咱們所有,封王建國,不在話下。”

    張勇聞言苦笑著搖頭“吳三桂的承諾有什麽用,就連王屏藩,那不也上趕著將自己的姑娘嫁給劉大炮了麽?應付應付得了,別把人得罪得太死也就是了,等咱們把王輔臣幹掉,西北哪還用得著他來許呢?”

    “說到底,咱們兵精將勇,哥四個擰成一股繩,手下兵力固然是已經足以左右天下時局,然而咱們的根基在甘肅,在寧夏,兵馬雖壯,但錢糧不濟啊,都是窮地方啊!爭一時之長短我自問不弱於人,但想爭一世之成敗,卻是千難萬難,這,也是咱們必須找人依附的原因所在了,或清或明,咱們總得有個主子,然而再說到底,咱們找主子的目的卻也隻是為了吃糧吃餉。”

    “這方麵,吳三桂和咱們都是一樣的,我聽說四川的糧價現在照比兩年之前已經翻了四倍了,雲貴那邊還不太清楚,但想來也好不到哪去,跟著吳三桂混,怕不是要三天餓九頓的。”

    趙良棟聞言忍不住歎息道“如此一來,咱們豈不是隻能接受清廷的王爵了麽,安親王這幾日幾乎是一日一催,讓咱們與他合兵一處共取平涼,那吳之茂和王屏藩現在看來也是不行事的,這麽長時間了,愣是依然沒能和王輔臣匯師。”

    “這王輔臣,名義上畢竟投得是劉大炮,況且定下平涼之後,嶽樂必然讓咱們陪著他南下川蜀,進而直搗吳三桂的雲貴腹心之地,如此行事,豈不是把路給走得絕了?”

    “我聽說劉大炮和吳三桂的關係並不好,眼下清廷在南邊的攻勢停滯,說不定倆人直接就反目了呢?”

    “你那是扯淡,劉大炮與吳三桂反目與否,和咱們有什麽相幹,這裏麵不止有個成王敗寇,群雄逐鹿的問題,還牽扯到了民族大義,這個節骨眼上仍然死抱著清廷的大腿,一個漢奸的帽子是怎麽也摘不下去的,那隻怕是真的就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咱們不是還有韋兄弟麽,他在南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萬一這最終清廷敗了,憑咱們今日之安排,還不能讓他給咱們說說情麽?”

    “韋兄弟?你難道直到現在還以為他是邀寵幸進的小無賴麽?人家在清廷能做到從一品,在明廷能做到正一品,清廷時康熙拿他當知己,到了明廷搖身一變,又成了劉大炮的師兄,劉大炮最信任的人,聽說還是明皇的關門弟子,這難道是單純的運氣麽?翻遍史書,又有幾人能有咱們這位結義兄弟的本事?整個清廷,他結拜弟兄多了去了,連傑書和索額圖都是他的結拜哥哥,他能為咱們說哪門子的情?”

    張勇見狀,索性道“三位弟兄,自打起事以來,咱們四個其實也是借著今天迎韋兄弟的由頭難得一聚,時局若此,咱們四個擰成一塊,說出來的話還能響,誰都不可能不給咱們麵子,但若是各行其是,到哪兒,也都是做奴才的命。”

    “所以今日,既是邀韋小寶過來聽聽南明那邊的條件,更是為了同進同退,想問問你們的意思,咱們到底是不是要鐵了心的做清廷的漢奸王爺,亦或者是幹脆聯合王輔臣和王屏藩,反了他娘的,活捉嶽樂,全占陝西,或東進京師,或南下荊襄,別再猶猶豫豫了,再猶豫,就兩邊都不討好了。”

    孫思克道“投誰,都得自身強大,若是咱們真的隻滿足於甘肅寧夏邊陲小地,自然是要擔心清廷卸磨殺驢的,我的意見,不管他清廷還是明廷,他們打他們的咱們打咱們的,無論如何,先把王輔臣打了再說,如果可以的話,拿下川蜀也沒什麽不好,三國時諸葛亮和薑維前前後後十幾次北伐,不也就是為了這隴右和關中之地麽?現在這大肥肉送咱們嘴裏來了,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吃下去再說,到時候嶽樂不管是要南下雲貴,還是東下荊襄,跟不跟他走,那不還是咱們說了算?”

    趙良棟聞言忍不住道“可這西北王若是做了,就真是大漢奸了,咱們本都是明廷的將領,當年降清,還勉強可以說一句時局如此,身不由己,天下人都剃了頭,也沒人會究著這事兒不放,但再做漢奸,天下人怎麽罵他吳三桂,必然就會怎麽罵咱們,我的意思是,就算要做西北王,也要先跟劉大炮說好,起碼借著韋兄弟與劉大炮偷偷達成什麽協議,待天下時局明晰了,咱們再去擇主。”

    王進寶也道“藩王不藩王的,說實話我還真不稀罕,明廷雖然不給咱們封王,可是天下人都知道,劉大炮自己也沒稱王,整個明廷,別說異姓王,姓朱的姓劉的,不都沒有什麽王麽?韋兄弟若是真敢誇下海口要給咱們個王爺來做,我卻反倒是不敢答應他了,隻怕是拿咱們當二傻子在忽悠了。”

    “清廷雖說是答應給咱們封王,可這前前後後清廷都分封出去多少個王爺了?滿族的,漢族的,蒙族的,加一塊怕不是有三四十個了吧?這王爺還有什麽好稀罕的?也特麽就是叫著好聽罷了,頂著個漢奸的名頭,真的就光宗耀祖麽?待明天韋兄弟酒醒,咱們不妨問問劉大炮打算給咱們多少股票,那玩意不比王爺實惠?”

    張勇道“你們二位的意思,還是想投明是麽?”

    “這……”

    趙良棟和王進寶聞言又特麽猶豫了,苦笑道“太遠了啊,咱們若是舉旗造反,暫時割據關中問題倒是不大,但明廷的槍炮軍械錢糧支援,要怎麽才能送得過來?通過吳三桂從大西南轉運麽?到時候清廷的眼中釘可就不是他王輔臣,而是咱們了。”

    “是啊,再說咱們也別把話說得那麽滿,那嶽樂是清廷老將,是滿清愛新覺羅中最能打的親王,說活捉就能活捉得了麽?說句長他人誌氣的話,萬一等他拖來了援軍,被活捉得可指不定是誰,劉大炮遠在東南根本指望不上。”

    “何止啊,王輔臣反複無常,是個十足的小人,他反清本就不是出於真心,他兒子直到現在還在康熙的手裏做人質,一直就沒殺他,仗打成現在這個德行,說不定他早就已經後悔了,咱們這時候反叛,豈不正給了他將功贖罪的機會?說不得背後捅咱們一刀,這事兒,他不是幹不出來,這老貨哪還有什麽人品。”

    張勇聞言道“我聽明白了,說白了大家既不想當漢奸跟著滿清一條道走到黑,也不想舉兵造反當滿清的眼中釘肉中刺,如果可以的話還是想待價而沽左右逢源,卻也還是想把西北打下來當西北王,對吧。”

    “這是自然,隻是,這世上哪裏會有這麽好的事呢?”

    “其實……未必沒有,我有一策,可以身在清廷心在明,而且讓清廷和明廷都挑不出咱們的毛病,甚至都得領我們的情,更甚至於連漢奸的帽子也能摘掉。”

    “計將安出?”

    “調轉槍頭,向西,打噶爾丹!”

    “…………”

    “…………”

    “…………”

    “…………”

    “怎麽,你們覺得此策不好?”

    “無緣無故的去招惹噶爾丹……”

    “當然不能是無緣無故,必須得先辦法讓噶爾丹的蒙古騎兵從玉門關進來,最好能燒殺搶掠一番,多幹一些天怒人怨的事兒。”

    “如此,咱們再回頭打他,就是保境安民,誰又能說咱們是漢奸?如今劉大炮與察哈爾蒙古、喀爾喀蒙古結盟,尤其是喀爾喀蒙古,噶爾丹想吞並整個喀爾喀蒙古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咱們在此拖住噶爾丹,不但變相減輕了王輔臣和王屏藩的壓力,還能捎帶手的和車臣汗、土謝圖汗等人暗中結盟,劉大炮怎能不喜?我聽說蒙古結盟的這個事兒本來就是韋小寶在負責,大家兄弟一場,讓他從蒙古給咱們提供一些支援,他總不能拒絕吧?”

    “至於清廷,老實說到了現在這個地步,誰都知道清廷與準噶爾汗國早晚結盟,但是,和碩特汗國畢竟為清廷所庇,與清廷世代聯姻,屁事兒沒幹就被噶爾丹給滅了,如果這噶爾丹再來騷擾甘肅省內牧民,我打他,誰能說我做的不對,又誰敢說我做得不對,這,就叫做大義。”

    “我委身清廷,打噶爾丹,於清廷來說我是為了保境安民,庇護與滿人世代結盟的和碩特貴族,是為大義,於明廷來說,是為忍辱負重,保護我漢人百姓不受厄魯特蒙古豺狼的侵犯,這,叫做民族大義。”

    “而這個過程中,我們又可以真的收編那些和碩特殘部,拉攏藏民,還可以與回人通商,可以和喀爾喀蒙古諸部暗通曲款,接受劉大炮的援助,借此機會壯大己身,那這陝西拿不拿,豈不都不耽誤咱們做西北王?況且待嶽樂與王輔臣分出了勝負,咱們也未必就沒機會再尋機拿下陝西。”

    王進寶忍不住疑惑道“兩個問題,第一,噶爾丹非是等閑之輩,其人悍勇,現如今已經徹底一統厄魯特蒙古,若非劉大炮的支援,隻怕喀爾喀蒙古三大部都將成為他的囊中之物,頗有三分當年成吉思汗之勢,咱們打得過他麽?手裏的這點兵馬若是打光了,還做什麽西北王?”

    “第二,噶爾丹又不傻,他既然想做成吉思汗,肯定是要趁咱們中原大亂的天賜良機來一統蒙古的,劉大炮既已扶持拉攏喀爾喀蒙古,那就肯定與他是敵非友,他能找的隻有清廷,就算沒有盟書,也會暗中與清廷默契配合,又怎麽可能派兵來咱們甘肅境燒殺搶掠呢?”

    聞言,張勇卻是哈哈大笑,道“噶爾丹不會派兵來入寇,咱們就不能想辦法激他麽?實在不行,還不能派遣心腹,假扮蒙古人,藏人,回人麽?大家都是黃皮膚黑頭發,稍微化化妝,誰能分得出來?”

    “你是說,咱們自己屠戮境內百姓,然後嫁禍給噶爾丹?”

    “對,準噶爾剛吞下和碩特,內部最是不穩的時候,何況蒙古人本來各部首領自主權就大,亂七八糟的部族就多,他麾下除了蒙古族之外還有藏、回、哈薩克人,偶爾有人來甘肅打草穀,我估摸著噶爾丹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不是他手下,黃泥落他褲襠裏,不是屎也是屎。”

    “至於兵力不足,這是當然,然而他噶爾丹隻要還想征服喀爾喀蒙古,就必然要暗中聯合滿清,至少,他不敢將滿清得罪得太死,咱們可是滿清的王爺啊,又不是要進攻他的王庭,他難道還真的能大舉進攻甘肅?普通的邊境衝突而已,無非是死幾個漢人的邊地百姓,死一些牧民,這種事兒不上稱沒有二兩重,上了稱,千斤都壓不住。”

    “清廷和準噶爾如今的立場,那是萬萬不能讓此事上稱的,噶爾丹,如何能夠跟咱們大動幹戈?”

    “說到底這事兒到底放不放秤上,那還不是咱們兄弟說了算麽?若是長江一線的戰場上清勝明敗,這事兒自然也就不用上稱,反正咱們已經是清廷的王爺了,他還能把王位收回去,再削一次藩?”

    “若是最終明勝而清敗,那這事兒自然就要大書特書,咱們漢人百姓的性命自然是比天都大,咱哥四個自然也不妨喊一喊什麽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之類的口號,給自己樹立一個民族英雄的金身牌坊,說不得,劉大炮還得大大的重用咱們呢。”

    “說到底準噶爾汗國真正的頭號大敵還是喀爾喀蒙古三大部,無論他想怎麽對付咱們,都得先滅了喀爾喀三部再說,到時候,估摸著長江一線的仗,也該打完了,無論是投清還是投明,咱們的援軍自然也就該到了。”

    “再者我退一萬步說,默契的這個事兒,難道咱們和噶爾丹就沒有麽?說到底準噶爾汗國,本質上還不是厄魯特蒙古對回、藏兩族的壓迫統治,藏人不喜歡和碩特汗國,難道就會喜歡準噶爾汗國麽。”

    “咱們出關的時候,盡量多殺一些回、藏兩族,逼得兩族愈發的依靠蒙人,激化漢回、漢藏的矛盾,自然也就有利於回、藏兩族對厄魯特蒙古的依附,噶爾丹謝咱們還來不及呢,又怎麽可能會著急把咱們滅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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