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回複章五同
    這一天，原林拜訪了好幾位當年和孫三交情不錯的賭客。
    “他喝多了一般就吹兩件事。”
    “一件就是他有前朝皇室血統。”
    “一件就是當年和帝師在一個村子。”
    “喝多了，啥都說。”
    “不過，他好像知道一點兒什麽，嗯……確實記不起了，反正和帝師有關，說得好像很神秘的樣子。”
    “那次發酒瘋啊，差點從茶館二樓摔下去那次！”
    “以前和他們裹得最緊的啊……除了趙錢孫李他們四個，還有小吳，小鄭他們……”
    “早死啦。好像是去貓縣走親戚，回來路上遇到山匪吧，結果小吳家裏的仆役跑回來湊錢，錢沒湊夠，人就沒了。屍體都沒收著，聽說被山匪折磨的，不成人形，最後扔山裏喂狼了。”
    “什麽時候？好像是三年多快四年了吧，後來他們一家都搬走了。”
    “小鄭，誒，那小子什麽時候走的，沒啥印象了呢？”
    “哦，對對對，在悅來輸光了，老婆孩子家底兒，啥都輸得精光，我記得好像還早趙錢孫李借錢來著，人家根本不理他，就成了個吃百家飯的，要門也不收他，誒，好像在鎮上流浪過一段日子，後來慢慢的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也差不多有兩年多了，這年月，估計人早都沒了。”
    “還有一個，那個是最扯的。”
    “哪個？”
    “王家那個啊，騎驢摔死的。”
    “啊，想起來了，那會兒王家小子和小吳最鐵，湊不出錢來救小吳嘛，喝酒，大醉，借著酒勁兒要訓驢，硬騎，不知道摔了多少次，還被驢踢，最後可能倒栽蔥，腦袋磕在石頭上，死了。第二天被人發現時哦，身上沒一個地方是好的，骨頭都被踩斷了好幾根。”
    收集了最後一輪訊息，原林離開雲鎮返回鶴縣，麵見了章五同。
    小昭也想聽個熱鬧，被原林趕了出去：“小昭出去，周圍警戒，不要讓人靠近。”
    小昭嘟著嘴：“什麽嘛，人家才不想聽。哼——”
    “這麽說，你探聽到什麽不得了的消息，怕你妹妹涉險？”
    看著章五同帶有戲謔的表情，原林與他對坐下來，整理了一番思路，開始複述。
    “雲鎮孫三曾是京州須鄉後亭二裏人，當年丁十斤未起勢前，與其妹，也就是當今皇後，也住在那裏。孫三當年稚子孩童，與丁十斤，丁小妹，同裏之人，稚童亂跑，偶爾遇見，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
    “後厲王之亂，孫三舉家逃荒來到雲鎮，在此安家。孫三好賭好喝好吹牛，當是酒後失言，訴說自己曾與帝師皇後同鄉同裏，為了標榜自己，可能說了什麽孩童時所見所聞，或有誹謗誣陷之嫌疑，酒後吹牛說大話，這事很多人都幹過。”
    “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孫三當年的好友吳六去貓縣探親時，無意間提起此事，不知為何傳入了監察司耳中，這就導致了其後一係列的悲劇。”
    章五同淡定的舉茶細飲，略帶歎息道：“我是讓你去查周五殺妻奇案，你卻查什麽孫三帝師同鄉同裏？這，不是一回事吧？”
    原林道：“這是周五殺妻案的起因，孫三酒後失言，說自己以前與帝師有關，或許還說了知道帝師隱秘之類。監察司得知此事之後，覺得奇貨可居，所以先從孫三周邊的人下手。”
    “他們很快掌握了和孫三走得近的人，第一個受害者就是吳六，其後是小王，他們兩個在市井傳聞中一個被山匪綁架，一個喝醉了被驢踢死，實際情況可能都是受盡酷刑而死，在發現這樣並不能得到什麽有用情報後他們改變了策略。”
    “監察司轉運使偶然路過雲鎮，在齙牙張的賭檔裏發現賭檔出千，齙牙張想讓他當鎮卒統領的小舅子幫忙出頭，結果正好撞在槍口上，於是悅來賭檔此後被監察司控製，賭檔的主人也換成了監察司扶持的人。”
    “但監察司此時還沒有真正入局，隻是小心的躲在背後，暗中操控。在那之後，孫三和他熟悉的朋友，都在賭檔輸光了家產，估計監察司是想試試，一個賭徒，輸到要當老婆，會不會出賣一些秘密來交換。”
    “但孫三老婆的娘家人出現，讓這條路暫時無法順利實施，不過監察司做事向來考慮周全，他們還安排了一條暗線，就是搬到孫三家旁邊的老王一家。憨厚老實的老王，在其老娘的陪伴和嘮嗑介紹中，走進了孫連氏的心裏。”
    “監察司應該是想通過對孫連氏的滲透，接近並掌握孫三是否知道有關帝師的秘密，他們很有耐心，這個計劃實施進兩年，沒人知道，孫三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被監察司暗中監視著，甚至連不為人知的室內吃穿睡等隱私，也通過他的枕邊人而被監察司掌握著。”
    “但是不知道兩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監察司的人明顯急了，他們等不到慢慢小心挖掘孫三腦子裏的秘密，所以他們設了個局，也就是周五殺妻案，我將這種案件稱之為傳說隱殺案。”
    “何為隱殺，就是將自己真正想殺的對象隱藏起來，比如有人想殺丙，明麵上卻挑撥甲和乙的仇恨，當乙和丙乘坐同一條船或同一輛車時，甲以複仇者的身份出現，將一船一車人全部殺死。”
    “這樣，不管怎麽調查，都不會有人知道這個布局的真正目的，是殺死丙。大家隻會覺得，丙是無辜被波及的，運氣不好。這種隱藏最終目的的殺局，就稱之為隱殺。”
    “周五殺妻案也是如此，監察司真正想對付的是孫三，卻用孫三的朋友周五做局，周五毆打妻子時，失手將其推倒令其失去意識，以為妻子已死，埋葬妻子後假說妻子回了娘家。”
    “監察司令人易容成周五妻子的模樣，宛若忘記了被殺的事實，反複回到周五家中，第二次扼殺，第三次溺斃，其妻子都能安然無恙的忘記被殺而返回家中，都是這個原因。監察司的高手可以隨意閉氣假死，蒙騙一個周五還不容易。”
    “當周五將一直埋在坑裏的妻子挖出來分屍的時候，嚇壞了的孫三逃回家裏，卻撞破了孫連氏和老王的奸情，連金盼情急之下將其砸暈，而老王說他死了，並為連金盼設計了一番說辭。”
    “接下來就是話本裏提到的，孫三午夜報官未返，被人發現時已經被大卸八塊，而最具標誌性的頭，手，腳各自缺了一部分，隻有其妻子連金盼能確認這是她的丈夫。”
    “而實際上，真正的孫三已經被監察司的人擄走了，廢了這麽大功夫製造的周五殺妻奇案，最終目的不過是為了移花接木的將孫三擄走。”
    章五同全程沉默，這時候忍不住問道：“聽你說了這麽多，我有一個問題。監察司，想要讓一個人消失，還需要費這麽大功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