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8章 囚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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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侍收起聖旨,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晏臨樓,語氣帶著幾分催促“世子既已接旨,便該知曉聖意不可違。”
    “安王殿下早已在府中備好酒宴,特意等候世子大駕,還請世子即刻收拾行裝啟程,莫要讓殿下久等,也免得耽誤了平亂大事。”
    晏臨樓緩緩起身,抬手拍了拍衣袍上的塵土,動作不急不緩,目光卻直視著內侍,語氣平靜地問道“公公稍候。我尚有一事不明,想向公公請教。不知京中近日究竟出了何事,竟要勞動安王殿下親自過問平亂之事?又不知那‘作亂奸人’是何來曆,竟需我與安王殿下共同商議應對?”
    內侍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世子有所不知,昨夜有亂黨暗藏兵器,意圖突襲皇宮,幸得安王殿下早有察覺,連夜調兵護駕,才保住皇上龍體安康。如今皇上龍體違和,已下旨讓安王殿下監國,正忙著清查亂黨餘孽,穩定京師秩序呢。”
    “安王監國?”晏臨樓眉梢微挑,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驚訝,“那皇伯父……身體當真無礙?”
    “皇上隻是有些老毛病,需靜養些時日,才將監國重任托付給安王殿下。”內侍搶在他說完前開口,“世子身為皇室宗親,當以社稷為重,自該全力輔佐安王殿下,共守朝綱才是。”
    晏臨樓心中已然明了。
    田佟的政變顯然是迫在眉睫了,安王想借“平亂”之名掌控了朝政,如今要將自己移去安王府,不過是想把他當成牽製燕王的籌碼,既斷了他與外界的聯係,又能隨時拿捏,防止他在京中攪局。
    可他麵上依舊平靜,點頭道“既然是皇伯父和安王皇叔的意思,我自當遵從。”
    說著,他作勢要轉身回房“不過我在驛站中還有些隨身的書籍與衣物,可否容我收拾一二,再隨公公啟程?”
    內侍卻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語氣帶著幾分催促“世子何必拘泥這些身外之物?安王府中金銀珠寶、綾羅綢緞應有盡有,哪裏還需用驛站的舊物?快些啟程吧,莫要讓安王殿下久等,耽誤了監國大事。”
    晏臨樓見對方態度強硬,心知再多說也是徒勞,隻得壓下心中的盤算,頷首道“既如此,那便走吧。”
    內侍滿意地笑了笑,轉身對身後的禁軍吩咐“護送燕王世子前往安王府,路上務必打起精神,確保世子安全,不得有半分差池!”
    “是!”禁軍齊聲應和,隨即上前兩步,隱隱將晏臨樓圍在中間——這哪裏是護送,分明是明晃晃的監押。
    晏臨樓沒有反抗,任由禁軍簇擁著,踏出了驛站大門。
    夜色中的街道格外冷清,往日裏熱鬧的商鋪都緊閉著門窗,門板上甚至能看到匆忙上鎖的痕跡,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山雨欲來的壓抑。
    晏臨樓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四周,發現沿路每隔數十步就有一隊巡邏兵卒,手持長刀,神色警惕,數量比平日多了數倍。
    內侍騎著馬走在晏臨樓身旁,似是閑聊般開口“世子,說起來,安王殿下對燕王殿下是仰慕已久呢。常跟身邊人說,燕王父子皆是沙場英雄,如今能與世子共事,一同維護京師安定,實在是朝廷之幸。”
    晏臨樓淡淡一笑,語氣帶著幾分敷衍“公公過獎了。我不過是個尋常人,哪當得起‘英雄’二字?倒是安王皇叔如今臨危受命監國,才是真正的國之棟梁。”
    內侍聽出他話裏的疏離,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卻還是維持著表麵的和氣“世子太過謙虛了。不過您說得也對,安王殿下確實有勇有謀。這次若不是殿下當機立斷,調兵圍剿亂黨,京師隻怕早已陷入動亂,百姓也要遭難了。”
    “哦?”晏臨樓裝作好奇的樣子,追問了一句,“不知是何方亂黨如此大膽,竟敢在天子腳下謀反?”
    內侍立刻壓低聲音,語氣帶著幾分神秘“世子有所不知,這次的亂黨來頭可不小,聽說暗中勾結了外藩勢力,想裏應外合顛覆朝綱,奪取皇位呢!幸好安王殿下英明神武,提前截獲了他們的密信,才沒讓他們的陰謀得逞。”
    晏臨樓心中冷笑——這分明是把“勾結外藩”的罪名扣給別人,好讓安王的“平亂”名正言順。
    可他嘴上卻配合著讚歎“安王皇叔當真是忠君愛國,在下聽了都忍不住佩服。”
    “那是自然!”內侍得意地揚了揚下巴,“安王殿下對皇上忠心耿耿,為了朝廷安危,這幾日幾乎沒合眼。如今雖掌了監國之權,卻還是日日派人去宮中問安,惦記著皇上的龍體,這份孝心,實在難得。”
    兩人一路說著這些冠冕堂皇的場麵話,不多時便到了安王府前。
    朱漆大門在月色下泛著沉鬱的光,門前兩尊石獅昂首挺胸,透著威嚴,兩側高懸的紅燈籠將“安王府”三個鎏金大字照得格外醒目,卻也讓這座府邸多了幾分逼人的氣勢。
    內侍翻身下馬,快步走到府門前“燕王世子已到,快進去稟報安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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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臨樓剛走下馬車,府門便“吱呀”一聲緩緩開啟,一個身著深藍管家服的中年男子快步迎了出來,身後跟著十幾個垂手侍立的下人,個個神色恭謹,卻難掩眼底的警惕。
    “世子殿下,老奴是安王府總管李忠,奉王爺之命特來迎接。”
    李忠上前一步,躬身行禮,語氣恭敬卻帶著幾分疏離,“王爺已在花廳等候多時,還請世子隨老奴移步。”
    晏臨樓微微頷首,跟著李忠穿過三進院落。腳下的青石板路被月光照得發亮,他一邊走,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四周——每個拐角都站著手持長刀的侍衛,廊下的燈籠旁也有暗哨潛伏,連後花園的假山後都隱約能看到甲胄反光。
    這哪裏是迎接賓客的排場,分明是布下了天羅地網,要將他牢牢困在府中。
    花廳內燈火通明,安王端坐在主位的紫檀木椅上,身著繡著暗紋的深藍色常服,雖已年過五旬,卻精神矍鑠,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透著久居上位的威嚴。
    聽到腳步聲,他抬眼看向晏臨樓,唇邊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語氣帶著幾分親近“臨樓,你可算來了。”
    晏臨樓上前一步,規規矩矩地躬身行禮“侄兒見過皇叔。方才接了傳旨內侍的旨意,便即刻動身趕來,若有怠慢之處,還請皇叔恕罪。”
    “你我叔侄,何必如此生分。”安王揮手示意他坐下,親自起身提起桌上的銀壺,為晏臨樓斟了一盞茶,動作從容,神色溫和,仿佛真是關懷晚輩的長輩。
    可晏臨樓卻敏銳地察覺到,對方的目光始終在他身上打轉,像獵人打量落入陷阱的獵物,帶著審視與算計。
    “多謝皇叔。”晏臨樓接過茶盞,指尖觸到微涼的杯壁,淺淺抿了一口,隨即抬眼看向安王,“皇叔,侄兒方才在馬車上聽內侍公公說,京中有亂黨作亂,皇伯父因此龍體欠安,才委托皇叔監國理政?此事當真如此緊急?”
    安王眼中閃過一絲異色,轉瞬便恢複平靜,他端起自己的茶盞,輕輕吹了吹浮沫,語氣沉了下來“臨樓,你在驛站中養病,消息閉塞也難怪。昨夜確實有一夥亂黨暗藏兵器,意圖突襲皇宮,幸得我手下之人早有察覺,連夜調京營兵馬護駕,才保住了皇兄的龍體,沒讓逆賊的陰謀得逞。”
    “亂黨?”晏臨樓眉頭微蹙,裝作憤慨的樣子,“不知是何來曆的逆賊,竟敢在天子腳下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還能是誰?”安王冷笑一聲,語氣帶著幾分暗示,“自然是那些覬覦皇位、心懷不軌之徒。這些年,朝中有些人表麵對皇上恭順,暗地裏卻勾連外藩、私囤兵馬,就等著皇上龍體欠安,好趁機作亂。”
    晏臨樓心中雪亮——安王這是在影射譽王,卻麵上不動聲色,反而露出義憤填膺的神情“竟有如此膽大包天之人!皇叔既已識破他們的陰謀,想必已將亂黨一網打盡了吧?”
    “那是自然。”安王點頭,語氣中帶著幾分得意,“我連夜調動京營與禁軍,將亂黨巢穴團團圍住,沒讓一個逆賊逃脫。如今京師已恢複安定,朝政也重回正軌。皇兄念我護駕有功,又憂心國事,才下旨讓我暫代監國之職,處理朝中要務。”
    晏臨樓心中冷笑。
    安王如今掌控了京師,卻把篡權說成“平亂護駕”,還想借機潑譽王髒水。
    可他麵上依舊平靜,甚至露出幾分欽佩“皇叔忠心護主、力挽狂瀾,實乃國之棟梁。侄兒身為皇室宗親,自當全力輔佐皇叔,共守朝綱,絕不讓亂黨餘孽再興風作浪。”
    “好!臨樓果然深明大義!”安王滿意地點頭,語氣卻突然轉了個彎,“皇叔就知道你是明理的孩子,不像有些人,身為皇室宗親,卻隻顧一己私利,暗中勾連外黨,圖謀不軌,全然不顧朝廷安危。”
    這話明晃晃是在指責譽王,晏臨樓心中怒火漸起,麵上卻裝作茫然“皇叔此話何意?難道朝中還有其他心懷不軌之人?”
    安王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起身走到窗前,背對著晏臨樓,望著窗外的月色,語氣悠然“臨樓,你久在北疆,你父王近來的舉動,你可知?”
    來了。
    晏臨樓心中一緊,麵上卻依舊平靜“父王遠在邊關,肩負守土之責,侄兒已有許久未曾見到他。不知皇叔為何突然問及父王?”
    “是嗎?”安王轉過身,目光如炬地盯著晏臨樓,語氣帶著幾分壓迫,“可據我所知,燕王近來與京中某些人往來密切,甚至多次派遣密使入京,傳遞不明消息。這些舉動,可不像是一個安分守邊的藩王該做的事吧?”
    晏臨樓心中暗驚。
    看來安王對燕王府的暗線已有察覺,但他依舊裝出不解的樣子“皇叔,父王素來忠君愛國,鎮守北疆多年,從未有過半點異心。若真如皇叔所言,其中定有誤會,或許是父王在與京中舊友聯絡,商討邊關防務之事?”
    “誤會?”安王冷笑一聲,語氣中滿是不屑,“臨樓,你是燕王之子,皇叔理解你護父心切。可你也要明辨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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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父王手握十萬邊軍,遠在北疆,若真心懷不軌,對朝廷來說便是心腹大患。如今京師剛定,正是需要各方團結之時,你身為燕王世子,若能公開表態支持皇叔監國,不僅能洗清燕王府的嫌疑,還能為朝廷穩定出一份力,這對你、對燕王府,都是好事。”
    這是逼他與燕王劃清界限!
    晏臨樓心中冷笑,麵上卻露出為難的神色“皇叔,侄兒隻是個養病的世子,對朝政之事一知半解。若父王真有不當之舉,侄兒自當盡力勸阻。可若父王並無過錯,侄兒也不能平白無故指責他,畢竟他是侄兒的父親啊。”
    安王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走回座位,端起茶盞卻沒有喝,隻是輕輕轉動著盞底,語氣變得陰冷“臨樓,皇叔念在叔侄血緣的份上,才耐著性子與你說這些。可你若是執迷不悟,一味護著你父王,那就別怪皇叔不講情麵了。”
    “皇叔這話,侄兒有些聽不懂。”晏臨樓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語氣中帶了幾分冷意,“侄兒隻是實話實說,若有得罪之處,還請皇叔明示。”
    “明示?”安王“啪”地一聲放下茶盞,茶水濺出幾滴,他慢慢道,“好,那皇叔就明說!”
    “你父王在邊關擁兵自重,頻頻派密使入京,意圖不明。如今朝中局勢敏感,皇叔奉皇命監國,自然要防範一切威脅。你身為燕王世子,住在驛站時來去自由,誰知道你會不會與外界勾連,給你父王傳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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