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心卻比誰都要誠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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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白嫿麵前,他又收斂了幾分自己的性子,隻是在那外頭,依舊是不苟言笑的冷麵太傅,旁人更是不敢招惹。

    他自顧自地坐在一旁,眉眼低垂,也未曾答話。

    白嫿稍感幾分詫異,懶懶地問道:“可是孤的話得罪了太傅?”

    “不曾。”

    他言簡意賅,也不多說半字。

    白嫿越發覺得這男人的性子難以琢磨,比女人的心思還要難猜。

    “那太傅如此這般是要作甚?莫不是覺得,孤這個皇帝當得不甚稱心如意,太傅隨時想要孤駕崩?”

    蕭太傅呼吸一滯,他從未有過這般想法,隻是近日來,若他不來找陛下,陛下就絕不會主動來找他。

    自己處處主動,陛下卻對自己處處避諱,他心中不快,又沉悶著不想說。

    於是嘴唇緊抿,內心腹誹猜測了許久才說:“陛下聖恩深厚,做臣子的自然感恩戴德,隻是陛下近來對臣越發冷淡,臣這番用力賣弄,也入不了陛下法眼。”

    “咳!”

    白嫿幹笑兩聲,敷衍道:“正是酷夏,孤難免倦怠,太傅莫要多心。”

    他如何能不多心,如今拖著北穆的事情不願回朝,便是想著多留她一些日子,若實在留不住了,他除了放手還能作甚?

    他說:“陛下可以不顧一切去救北幽郡主,可以為她封王,如今卻是連一句阿策也不肯叫了?”

    從前百般親昵,而今也就端著皇帝的架子,同他越發生分了,兩人之間的關係,便是像極了君臣。

    而他就是那揣了二心的臣子,時時刻刻都想爬上龍床,為自己謀求一席之地。

    “那太傅且過來些給孤揉揉肩膀,近來大多躺著,身子也懶怠了。”

    蕭君策擰著眉頭,她這又是要鬧哪出?

    “阿策不願意?”

    女人嗓音柔媚,軟軟的,聲聲入骨,太傅那原本還硬著的骨頭立馬就沒出息地軟了,眼巴巴的跑去她跟前兒。

    柔和了聲音問:“還有哪處不爽利?”

    白嫿撐著自己的腮幫子,興趣盎然地盯著他,幽幽歎氣道:“自然是全身都不大爽利的,卻又不敢勞煩太傅……”

    太傅一聽這話,便微微彎腰躬身,手掌在她肩頸處輕輕揉按著。

    她懶洋洋地躺著,水潤的紅唇輕張:“阿策,再用力些……”

    “啊,不行,太重了,輕些輕些,疼……”

    女人帶著些埋怨嬌嗔的語氣傳出屋外,令那兩個同時來到屋外的兩個男人都停下了腳步。

    屋子關得嚴實,一絲縫都沒有,故而也看不到裏頭的光景,隻能聽見那舒爽的喘息聲和女人嬌媚的呼喊聲傳來。

    淨慈雖未經人事,卻也被心魔這般玩弄過,自然知道這聲音該是何等誘人撩撥。

    至於周易安,他身上傷勢痊愈,這陣子在北穆也不曾閑著,想著做一番成績出來給白嫿瞧,今兒是特意來邀功的,卻不曾想聽到這番動靜。

    刹那間麵色慘白扭曲,雙拳緊握,氣血上湧,兩眼發黑,腳步虛浮,就差一口氣上不來直接歸西了。

    想著那原本屬於自己的妻子,如今在別的男人懷裏,他就是一陣胸口鈍痛不能自已。

    他不敢闖進去,更不敢對白嫿說什麽,最後卻望向了淨慈。

    冷笑嘲諷道:“原來護國法師身為僧人,也有此等癖好,不知若是破了色戒,法師還能依舊否?”

    他滿腔怨恨和嫉妒都發泄到了淨慈身上。

    淨慈麵不改色,即便是聽見了,表情也是那般平靜。

    他道:“人之七情六欲,自古有之,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周將軍何必這般氣急敗壞?”

    “一念貪心起,百萬障門開,周將軍,一切還請從自身尋找緣由吧。”

    淨慈別有深意地說完之後便轉身離開了。

    隻要不聽不想,內心便不會生妒忌之情,減少對自我的執著,就不會放不下,更不會去計較。

    勸說別人放下業障,可自己卻未必能夠放下。

    淨慈不遠千裏從東洲趕來北穆,不知緣由,大抵是想過來見她一麵,又聽說她在此處的所作所為,想著一個女子,何以又如此大的本事。

    可當真正到了的時候,未免還是心生激蕩。

    “法師便就在此處歇下吧,先前陛下說北穆王府有妖人,想著法師若在的話,定能找到,可惜讓那妖人跑了。”

    副使也是第一次看見這傳說中的法師,果然如他們所說的那般,仙人之姿,冰清玉潔,不染塵埃不入世俗,是個不可多得的妙人呢。

    “副使能否說說,陛下這段時間在北穆所發生的事情?”

    他站在院子裏,外頭都是用黃沙砌起來的牆,綠植更是稀少。

    故而風一吹的時候,他那雪白的僧袍上便裹挾著黃沙。

    提到白嫿,副使眼裏總是充滿了敬畏和佩服,他說:“陛下雖是女子,卻又與尋常女子不同,在外人看來,她也許張狂驕傲了些,可又總能將事事捏在掌心,張弛有度。”

    “身為國君,卻又細致入微,不曾有半分架子,對北穆百姓更是一視同仁,也許她手段狠辣了些,但在我看來,陛下也照樣心懷蒼生,是個善良之人呢,至於在北穆發生的事情,我想北穆的百姓會告訴法師的。”

    他先前聽說先帝封他為護國大法師,便要是替先帝守護女帝,可副使覺得,女帝身邊隻要有蕭太傅就夠了。

    出家人不適合打打殺殺,總不能在女帝遇見危險的時候,靠著一張三寸不爛之舌去對敵人講經吧,這未免荒唐且可笑。

    “法師若有什麽需求,盡管告訴在下,在下必定盡力滿足的。”

    “多謝,有勞了。”淨慈微微一笑,陽光下的他身上好似散發著一層柔和的佛光,哪怕是地麵已經被烘烤得幹裂,他也依舊保持著清爽。

    “嘴上說著不在乎,心卻比誰都要誠實,小和尚,你不是要好生閉關,不再見她嗎?”

    屋子裏,心魔越發猖獗張狂,心魔好似無處不在,淨慈在哪兒,她就在哪兒。

    毀了一個,還能有無數個心魔產生。

    心魔幻化成白嫿的模樣,柔荑輕輕拂過淨慈的臉,媚眼如絲,秋波暗送。(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