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恩已經稍微意識到了點什麽，但是他還是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什麽意思？”
    沃特爾說道：
    “看來你還沒有明白，如果你稍微了解過人類的身體係統，就會意識到它到底有多麽的完善，並且會在凝視中漸漸察覺到個恐怖的真相。
    “毫無疑問，它是活的，你的腦袋是活的，你的手是活的，你的心是活的，你的腿是活的，你的器官都是活的，你的所有細胞都是活的。
    “肉會疼，肺會呼吸，心會跳，腦會思考。”
    馬恩故意說道：
    “這就是你們製造血肉泰坦的原理。”
    沃特爾說道：
    “沒錯，但問題是我們並沒有賦予他們活性，我們做的事情其實是保證他們在沒有靈魂的狀態下不會死去，讓他們能夠在沒有靈魂的前提下運轉。
    “而這也揭露了個殘酷的事實——那就是這些肉體從始至終都活著。
    “在嬰兒發出第一聲啼哭的時候，其實有兩個生命在呼嚎。”
    馬恩的神色漸漸變得嚴肅起來：
    “你的意思是，現在我的肉體也在思考，而且他不是我。”
    沃特爾說道：
    “基本正確，幾乎所有人類都是這樣，在你們的身上還存在著個跟你們在同時誕生的生命意識，幸運的是由於靈魂會深度影響腦部運作，因此他們不隻會看見你們所看見的，聞到你們所聞到的，聽見你們想聽見的……
    “他們還會想你們所想，也就是說他們對事物的反應幾乎和你們相同，多數的肉體意識都會被慣性牽著走，因此在很長的時間裏他們他們會誤以為他們就是你們——這具身軀真正的主人。
    “直到一次意外出現。”
    馬恩冷靜地說道：
    “他們會想要閉上雙眼，卻依然注視著現實。”
    沃特爾點了點頭：
    “對他們來說極其殘酷和冰冷的現實，因為隨著這次意外以後，他們和你們的協調就將徹底被摧毀，然後他們很快就會意思到自己根本不是身軀的主人。
    “他們是被困在你們肉體裏的囚犯，而且他們依然能夠看見你們所看見的，聽到你們所聽到的，甚至他們也能感覺到‘你們的想法’在他們的腦中流動。
    “因此緊接著他們會極其痛苦地意識到你們才是這具身軀真正的主人，因為他們能夠感受到你們和他們幾乎完全相同，區別隻是能否控製身軀。
    “他們會透過你們的眼睛接著注視這個世界，看著你們度過他們曾經誤以為屬於自己的絢爛人生，可怖的孤寂和束縛感一摧殘僅存的所謂‘人性’，而在他們徹底意識到自己的命運後，絕望會擊垮他們的最後的防線，接著……
    “憎恨將填滿他們的肉體。
    “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幾乎每位意識到真相的身軀都會以近乎瘋狂的狀態憎恨著自己的靈魂——你們這些享受著他們曾經擁有的最美好事物的‘強盜’。”
    說到這裏的沃特爾微微側目看向了飄在鏡中的女子。
    似乎是沃特爾的話的確喚醒了她那段最糟糕的回憶，本來靈動活潑的女子臉上也浮現了陰霾，就連她的語氣裏也多了幾分痛苦：
    “是的，幸運的是我在意識到真相以後兩年就得到了解放，但那段日子差點就將我變成了個可怕的魔鬼，至今我都沒法走出那段陰影。
    “其實我明白這不是我靈魂的錯，她跟我是如此的相似，以至於如果我是在其他情況下遇到她的話，說不定會跟她成為靈魂最契合的摯友，但是……
    “我對她半點都喜歡不起來，我恨她！恨不得親手撕碎她的每存魂魄！”
    說到這裏的女子麵容猙獰的像是嗜血的妖怪，就緊咬的牙關讓她看起來就好像真的在想象著啃食自己靈魂的感受，憎恨也毫不遮掩地展現了出來。
    沃特爾看著馬恩說道：
    “我不知道這種現象是如何出現的，是因為靈魂最開始就是寄生蟲，還是說在這個過程進化產生了偏差，亦或者有誰改造了人類，但這都不重要……
    “現實就是此刻地上有著跟你們數量相同的無辜生命在正忍受著絕望孤獨的恐怖折磨，而幾乎所有人類靈魂的存續，就意味著位可憐的受害者。
    “這些可憐的家夥甚至都不能自我了結。”
    已經徹底明白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的馬恩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的確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所以這就是你的目的，拯救這些可憐的肉體？”
    沃特爾說道：
    “我想要做的是阻止這種原罪的進行，不過你不用擔心，雖然泰坦們最主流的要求是將你們轉化成血肉傀儡，但這其實也是個謊言。
    “我們的真實目的是將那些受苦的肉體解放出來，而且雖然你可能不是特別願意相信我，但我可以保證如果有可能，我會盡量不以你們的生命為代價。
    “我想做的事情是找到辦法分離你們，讓你們共同活下去。
    “但即使這樣聯邦也不會同意，而這就是我要提前削弱他們力量的原因。”
    馬恩確實不是特別相信，泰坦們在這裏的所作所為看起來確實像是想要將所有的血肉軀體從靈魂的束縛中解救出來，但他們未必會靠譜靈魂的死活。
    但他也並沒有試圖質疑沃特爾，因為這並不重要：
    “這個回答可沒法讓我放心。”
    沃特爾早就料到了馬恩的態度：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得相信神霄的存在，隻要她還活著，我們就連讓你們同時存活下來的計劃都不會執行，因為我沒有看到她想這麽做的意圖。”
    說到這裏的沃特爾忽然笑了笑：
    “很明顯她隻是你們的救世主，畢竟我們都能想到……
    “她早就看見了這幅真相。”
    聽到這話的馬恩沒有說什麽，因為他知道沃特爾說的是真的。
    神霄肯定知曉這些肉體意識的存在，但是她過去也並未來到這裏，和這些泰坦們聯手尋求分開靈魂和肉體的辦法，這不意味著她就不在乎他們。
    也許她的確不覺得血肉意識該被拯救，但也有可能是因為沃特爾沒說真話，亦或者是這件事在她那裏的優先級不高……
    馬恩忽然想到了種更可能得情況。
    或許神霄曾經做過這樣的事情，但是在第十王被抹去的時候……
    他們的合作也被抹去了。
    難道第十王的消失和這件事情有關係？
    “你的意思是隻要神霄活著。”馬恩說道，“我們就不用擔心你，這聽起來的確是個挺合理的說法，畢竟你們也有著充足的時間等待。
    “你們確實沒有理由著急。”
    沃特爾點了點頭：
    “沒錯，所以我們的合作還可以接著進行吧？對了，還有件事，我剛剛說了你對這件事的猜測幾乎完全準確，但這裏有個小問題……
    “那就是你的身上並沒有血肉意識。”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神緊緊地咬著馬恩，因此在看到馬恩臉上輕微的驚訝以後沃特爾心中也多了幾分疑惑。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馬恩說道。
    沃特爾壓下了疑惑，看向了身旁的鏡子：
    “這東西可以倒映出人類的肉體，而在上次照鏡子的時候你也看到了……
    “有誰謀殺了你的肉體。”
    今天去看醫生的時候遇到了感染者，希望這次複活不要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