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破爛爛的智能公交車駛進了卡杜瑪州的市區。
    窗外的建築看起來都是低矮的小屋，不像幾個區域已經被高樓大廈覆蓋，甚至連火神家族所在的地盤看起來都比這裏先進許多。
    荒涼的土地上隻有風在呼嘯。
    這座貧瘠的城市已經很多年沒有成群的外來者了，就連這輛全智能巴士也已經有兩個半月沒有任何人類出現在上麵，隻是像鬼車般不斷來回。
    但今天不同，車上坐著三位不速之客。
    有對看起來相當年輕的男女依偎著坐在一起，而且身體也微微蜷縮著，低下的腦袋藏著強烈的畏懼和茫然，就好像他們剛剛才自噩夢中醒來。
    但讓他們表現得如此的並非這種野蠻混亂的城市。
    而是坐在他們正對麵的男性。
    他有張誰都沒見過的臉，看氣質像是三十幾歲，成熟中帶著銳意，但如果有誰仔細打量他的外貌，也很難說清他的具體歲數。
    二十幾歲到四十幾歲似乎都有可能。
    但在見到這張臉以後，肖烈和肖螢最先注意到的是他的眼睛。
    熾熱，燃燒，傲慢。
    任何跟他對視的人，都會被他冷酷地灼燒成灰燼。
    就好像這具凡人軀體中藏著來自蒼穹的神靈。
    這也是他們理解中的事實。
    馬恩正在偽裝的是完全操控凡人身軀的太陽神，而他現在的外貌和氣質都是通過各種能力偽裝而成，這其實也是他和其他諸神的本質區別。
    其他諸神沒有真正的身軀，也沒法用尋常手段殺死。
    但馬恩是可以被殺死的，雖然控製局可以實現類似的效果，但如今可以通過控製局承擔太陽神力的員工不多，就連他自己也沒法承受特別久。
    因此他才找到了肖家兄妹來延長自己的戰鬥時間。
    畢竟除了直接強行用人類軀體強行利用本不屬於物質世界的神力，他也可以像是其他諸神那樣，將已經在自己體內的神力投入其他適合的選民身上。
    這樣可以分擔這股神力對他身體帶來的負荷。
    保持足夠的戰鬥力，對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很重要、
    現在距離任世之潛入對諸神小組已經過了四十幾天，在馬恩搜尋合適的選民的同時聯邦也並沒有閑著。
    在塞拉恩死後，火神就緊緊地抱住了聯邦的大腿，最近他和風神的爭端就是聯邦在背後秘密推動的，是聯邦指示火神挑釁風神的信徒。
    雖然他們現在有些爭鬥，不過聯邦並未展示跟維克多的合作結果。
    除此以外，馬恩還觀察到聯邦已經訓練出了群專業的對諸神戰鬥小隊。
    而且聯邦還抓捕了許多適合火神化身進入的凡人，讓他們隨時都可以被火神用來投入力量，這其中甚至有幾個比火神以往最好的選民都適配他的力量。
    畢竟聯邦有著超乎尋常的控製力，而且火神本來也隻能在南聯邦內活動，而這也使得火神的力量再次得到了提升，並且變得具有極強的韌性。
    除了馬恩和瑟莉外的諸神都沒有實體，他們是活在非物質世界中的生物，所有的力量都必須通過選民來間接影響現實，這也讓諸神變得難以消滅。
    隻要還有足夠的凡人身軀使用，他們就能不斷轉移自己的意識和力量。
    聯邦的這些幫助在事實上提升了火神的不少實力，即使不考慮維克多額外提供的各種對諸神武器，現在的他可能也能夠壓住本來水平相近的風神了。
    但如今的風神還並未察覺到這點，在他看來這不過是秩序諸神和自由諸神間無比尋常的爭鬥，畢竟在塞拉恩逝去，月神隱沒，海神沉寂的現在，他們就是諸神兩個陣營實際上的領袖，有點小別扭也正常。
    當然，還得排除掉不在這兩個陣營中的雷神。
    但此刻風神和或火神的交鋒，的確可以被視作自由和秩序諸神間的爭鬥，並且現在以風神為首的自由諸神們並沒有意識到即將發生什麽。
    這就是他坐車來到這塊土地的原因。
    這是風神家族所在之處。
    “大人……”在猶豫很久以後，肖烈還是鼓起勇氣問道，“我們來到這裏是有什麽事情要做嗎？我們不用再熟悉下您賜予我們的神力嗎？”
    在救下他們以後的這十幾天裏，馬恩都在教他們使用神力的技巧，可肖烈和肖螢都覺得訓練的時間有點短了。
    雖然此刻他們已經可以造成可怕的破壞，但他們使用這股力量更像是揮舞著神兵利器的孩童，對其隻停留在最粗淺的理解。
    馬恩像是注意到了他們的畏懼和茫然，神色平淡地說道：
    “我們來這的目的是讓風神接受我的建議，的確如你們所想，接下來可能會發生幾場無關緊要的戰鬥，但你們不用想太多沒用的。
    “他們都不是我的對手。”
    平淡的話語藏匿著深根蒂固的傲慢。
    肖烈和肖螢對視了瞬間，眼中滿是擔憂。
    他們都因莫名的原因對馬恩的話語有種信任，但他們也都不是那種會直接相信身體直覺的人，這些年的遭遇已經教會了他們要克服本能。
    因此聽著這樣的話語，肖烈和肖螢內心依然會有些嘀咕，不論怎麽說他們將要挑釁的都是位神祇，這種可怕的事情他們這輩子都不敢想。
    就連挑釁奴役自己的人，對他們來說都是可能是滅頂之災。
    而且他們擔心的也並不是馬恩的勝負，即使對風神和馬恩完全無知，但馬恩的態度已經逐漸贏得了他們的信任。
    也許在現代社會中，自信者往往勝過傲慢者。
    但是在他們以前生存的野蠻社會中，反而見到的強者也都很傲慢，而且他們也能隱約感覺到馬恩所擁有的傲慢跟他們以前見過的截然不同。
    看似膨脹的表麵下，流動的亦是龐大的可怖。
    肖烈和肖螢真正擔心的是這場很可能相當血腥的鬥爭中，他們會作為馬恩的士兵在其中犧牲，而且他們甚至擔心的不是自己的死活。
    他們都在擔心對方。
    但即使內心再忐忑，肖烈和肖螢也隻能用眼神交換自己的心情，他們沒有任何膽魄提出質疑。
    這不僅僅是因為馬恩的強大，或是單純對馬恩的感激。
    更是因為如果被馬恩拋棄了，他們的下場隻會比原來淒慘無數倍。
    喪失了馬恩賜予的神力以後，就算不考慮火神和風神可能的報複，他們也會被這片殘忍嗜血的土地撕得粉碎，平靜地死去就是他們最好的結果了。
    嗒噠。
    車到站了。
    馬恩站了起來，看向他們：
    “記得稱呼我的時候，用我的凡人名諱。
    “塞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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