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五章 中計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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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陳微微就興衝衝的拿著一份證詞去求見辛先生。
辛先生昨夜裏破殘局,到天快亮的時候才睡下,古秀今知道他的脾氣,這會兒誰來也沒用。
他有些歉然的對陳微微說道:“殿下處理政務批閱奏章直到天亮之前才睡下,陳大人這會兒還是不要打擾的好。”
陳微微道:“古公公,這是你攔了我,還是殿下讓你不管誰來都要攔。”
古秀今看了看這個一朝得勢的年輕人,聽聞此人一直都在和林葉做對比。
他在心裏不免笑了笑。
心裏笑,臉上也稍微露出來幾分,這讓陳微微很不爽。
所以陳微微故意提高嗓音說道:“我要見殿下,是因為有極為重大的事要稟告,此事,可以說事關大玉國之根本,若是殿下吩咐過誰都不見也就罷了,若是古公公自己覺得殿下此時誰都不見,那勞煩古公公把路讓開。”
古秀今點了點頭:“好。”
他後退一步,真的就把路讓開了。
陳微微瞥了古秀今一眼,心說你還以為你是曾經的你
天子在的時候,誰都給你幾分麵子,如今天子都都不在了,你還以為誰都還要看你臉色
一朝天子一朝臣,天子帶著他的女人出行,不也沒帶你嗎。
他瞥了古秀今一眼的時候,發現古秀今還是一臉的淡淡笑意。
到了門口,陳微微清了清嗓子後說道:“殿下,臣,陳微微有要緊事稟報。”
辛先生嗓音之中就帶著些怒氣的問道:“小古,你在外邊嗎”
古秀今俯身道:“臣在呢。”
辛先生問:“這個時候有人非要來吵我,你攔了沒有”
古秀今回答道:“回殿下,臣攔了,陳大人說有涉及到國之根本的大事要稟報。”
陳微微道:“殿下,此事確實重大,臣不敢耽擱。”
辛先生沒理會他,繼續問古秀今道:“你攔他,他怎麽說的”
古秀今道:“陳大人說,若是殿下說的不許任何人打擾,那他就不敢來打擾,若是臣說的不能打擾,那他覺得應該不是不能打擾。”
辛先生道:“我記得我說過你,你這個人有些分不出輕重來。”
陳微微聽到這話心中一喜,他看向古秀今,嘴角帶著一抹嘲笑的看向古秀今。
辛先生繼續說道:“小古,下次記住了,你說不能打擾,但還是有人非要打擾我的時候,你不必與他說那麽多廢話,我教你,隻一個字就好。”
辛先生問道:“剛才是誰說有涉及國之根本的事要來跟我說”
陳微微道:“是臣,殿下,此事確實重大”
辛先生:“滾。”
陳微微一愣。
辛先生道:“小古,記住了嗎,下次就這麽說。”
古秀今俯身道:“臣記住了。”
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陳微微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站在那,馬上就走,顯得太丟臉,可站在這不走,那就顯得更為丟臉。
“臣”
他張了張嘴,最終也隻是回了一句:“臣遵旨。”
他轉身要走的時候,就聽到辛先生在四海堂屋子裏自言自語似的說了幾句話。
“動搖國之根本什麽話都敢胡亂往外放,你都看不見什麽是國之根本,卻張嘴閉嘴國之根本,扯他媽的蛋。”
聽到這,陳微微的臉色更加難看了,那是一種誰都無法形容出來的難看。
他側頭看向古秀今,古秀今則微微俯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陳微微大步離開,越走越快。
走了幾步後,他覺得就這麽走了,確實有些心中不甘。
腳步一停,猶豫片刻,他想著自己害怕什麽丟臉,這麽多年來,該放下的尊嚴不早都已經放下了嗎,既然打定主意要做辛先生的刀,那就該明白做刀的本分。
於是他又轉身回來,雙手把手裏的供詞遞給陳微微:“勞煩古公公,待殿下休息好了之後,將這份供詞呈遞給殿下。”
古秀今接過來道:“陳大人放心,我一會兒就把這供詞放在殿下的桌案上。”
陳微微堆起笑臉:“那就多謝古公公了,剛才我也是因為案情重大,心中很是著急,言語之中若有冒犯了公公的地方,還請古公公不要和我一般見識。”
古秀今道:“陳大人也是為了公務事,我怎敢因公事而對陳大人有什麽看法,大人放心就是了。”
陳微微又道了一聲謝,然後才轉身走了。
古秀今看著陳微微走遠,心說這個人啊,還真是有點本事。
不多,但有。
一直到午後辛言缺才睡醒,起身活動了幾下,然後讓古秀今給他準備些飯菜。
他洗漱之後到桌案那邊坐下來,看了看又堆積起來的奏章,眉頭也就又皺了起來,然後就是重重的歎了口氣。
“陛下啊陛下,這二十幾年,你每天都是如此無趣麽。”
他伸手把陳微微遞上來的那份供詞打開看了看,隻看了片刻,眉頭立刻就皺的更深了。
“放肆。”
看完之後,辛先生臉上已有怒意。
這個陳微微,居然讓被下獄拿辦的原兵部侍郎關元卿指證兵部尚書尹重體,說尹重體與林葉勾結,公報私仇。
還說兵部那邊給怯莽軍私自撥款,且不入賬,如此大案,必有重臣結黨營私之嫌。
“人心啊,真的是叵測難料。”
辛先生又自言自語了一聲。
他看向外邊吩咐一聲:“小古,派人把陳微微叫來。”
古秀今立刻應了一聲:“臣馬上去辦。”
在獨院裏焦急等著消息的陳微微,聽聞辛先生讓他馬上過去,立刻就興奮起來,他覺得辛先生一睡醒就看到了他遞上去的東西,然後馬上就要見他,說明這些供詞起到作用了。
他知道辛先生不喜歡天子,尤其是不喜歡天子為辛先生安排好一切的那種舉動。
辛先生可以為了反抗天子,而私自提拔他為上陽宮大禮教神官。
這就足以說明,辛先生和天子之間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
還是那句話,一朝天子一朝臣,他隻要認準了這個道理,隻忠於辛先生,而不是忠於還沒退位的天子,那他的前途就差不到哪兒去。
他急匆匆的趕到四海堂,一進門就撩袍跪倒。
“臣,陳微微,叩見殿下。”
他說完話就準備起身,畢竟每一次他行禮之後,接下來就是辛先生說起來說話吧。
但他已經要起來了,可辛先生並沒有讓他起來。
陳微微都起來一半了,沒等到那句話,隻好又硬著頭皮跪了回去。
啪的一聲。
那份奏折被辛先生摔在陳微微麵前,力度很大,那奏折的紙張都被摔的撕裂開。
“我最近是不是對你太放縱了些,以至於你連自己是什麽身份都忘了”
陳微微心裏一驚,後背都緊了一下。
他連忙俯身道:“殿下,可是臣做錯了什麽,還請殿下明言,臣馬上就改。”
辛先生道:“你隻是個大內侍衛副統領,我讓你查案,是讓你在大理寺卿須彌翩若之下協助查案,你記著呢嗎”
陳微微立刻回答道:“臣不敢忘,殿下的交代,臣都謹記於心,臣”
“你放屁!”
辛先生道:“你三翻四次的直接來求見我,拿著案情來找我匯報,我不見你,你自己不知道是為什麽”
陳微微臉色已經有些發白了,是嚇得。
辛先生道:“我說過,辦這案子,須彌是主官,你隻是配合他辦案,你有了些案情上的進展,你該向須彌匯報請示,而不是你越過須彌直接來找我。”
陳微微聽到這話,肩膀都顫抖了一下。
他不知道為什麽,辛先生對他的態度怎麽突然之間就變了。
難道隻是因為他一早就吵到了辛先生,讓辛先生厭惡了
“殿下,此事,臣確實還沒來得及向須彌大人稟告,案情重大,臣以為”
話沒說完,辛先生就怒道:“你以為你以為什麽你以為你比須彌翩若得寵你以為你雖然官職沒他高但分量比他重你以為我讓你辦個案子你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陳微微嚇得,心跳都在劇烈加速。
辛先生道:“我倒是以為,你如此浮躁,如此品行,不適合在繼續辦理這些案子了。”
陳微微猛的抬起頭,然後有迅速低下頭,再然後就開始不停的磕頭。
“臣確實有錯,臣請殿下開恩,臣所做所為,都是為了”
他話沒說完,又被辛先生打斷。
辛先生道:“你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我”
陳微微張著嘴,不敢接話。
辛先生道:“回去之後,把你手上的人犯,卷宗,涉及案件的所有物證,都一並轉交給大理寺的人,這案子你不要再碰了。”
陳微微再次抬起頭,眼睛已經有些發紅了。
辛先生看著他問道:“我的話,你沒聽到”
陳微微叩首:“臣遵旨。”
“還有!”
辛先生道:“我隻是代陛下監國,你次次都說遵旨,這是在慫恿我謀逆,還是你想謀逆”
陳微微慌了,真的是慌了,他知道這次自己確實觸碰到辛先生底線了。
可是他不明白,難道他做的,不都是辛先生想要做的事嗎
難道辛先生不是真的記恨天子
辛先生道:“兵部侍郎關元卿的案子,是陛下親自過問的,是因為關元卿涉及到了上陽宮護教黑騎的問題,尹重體負責協辦此案”
他看著陳微微的眼睛問道:“你此時讓關元卿做一份假口供攀咬尹重體,是你想為那些黑騎報仇嗎你是和什麽人有所勾結嗎!”
陳微微立刻就開始磕頭了,不停的磕頭。
“殿下是知道臣的,臣對殿下絕無二心,臣不敢作假,那供詞確實是關元卿親口所述,臣未曾授意”
辛先生道:“你有沒有授意你自己心裏清楚,我不辦你,就是因為你還有那點忠心未變,還嘴硬的話,那就把關元卿押過來問問”
陳微微迅速低下頭,額頭頂著地麵,不敢再說話了。
“手裏有點權力,連兵部尚書如此重要的官員你都敢陷害,再給你大一些的權力,你指不定還能害了誰出去吧,把案子都交出去之後,回殺一個奉玉觀修行,沒有我的許可,就不要再來禦園了。”
陳微微跪在那,顫抖著回答:“臣遵旨,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