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船走了。

    留下了一個少女。

    陳十三和她對視半晌，少女低下了腦袋，倒不是不好意思，而是膽怯。

    “名字，年齡？”陳十三很官方的問道，充滿了審問的味道。

    少女支支吾吾，有些口齒不清, 卻仍是努力的回答道：“趙雀，十五歲。”

    “哪個雀？”陳十三又問。

    “麻雀的雀。”少女低聲回答。

    “嗯。”陳十三微微點頭，雙手負後，自我介紹道：“我叫石山，第七宗的長老，也是唯一的長老，沒有意外的話, 應該就是我來教你了。”

    “好好的。”趙雀不敢看陳十三, 依舊低著頭, 小聲回答著。

    陳十三沉默一下，問了一個問題，“你為什麽想要修行？”

    這個問題很有意義，許多長老收徒時都會問這麽一句，然後根據自己的標準去評判，不僅對弟子有益，甚至還會影響長老心思。

    更甚者會因此明悟，影響修為波動，這就是以小觀大。

    但陳十三沒想這麽多，他隻是單純的找不到話說而已。

    趙雀沉默一會兒，雙手揪住衣角，小腦袋低垂，輕聲回答道：“為了能夠過更好的日子，吃吃飽飯。”

    她的目的很單純，也沒什麽大的理想。

    陳十三點頭，評價一聲, “看得出來, 你不適合當主角。”

    趙雀一愣，低著腦袋好奇問道：“為為什麽？”

    陳十三伸出左手，猛地一捏拳，然後喝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主角一般都會這麽說。”

    陳十三鬆開拳頭，解釋道。

    這一番動作把趙雀這個小姑娘唬得一愣一愣的，她猶豫了一下，看得出內心很糾結，學著陳十三的模樣伸出手掌，握起拳頭，想要喝出，卻因為害羞成了柔軟聲音。

    “我我命由我不由由天！”

    “大點聲。”陳十三指導道。

    “我命由我不由天！”趙雀強行忍住嬌羞，大聲喊道。

    “好，很有精神！”陳十三表揚一聲，招了招手，“走吧，進去了。”

    他邁步走上了台階。

    趙雀愣了一下，隨後趕忙收住拳頭，快步跟上陳十三, 一路上低著腦袋，不敢看陳十三, 也不敢說話。

    陳十三慢步走著，回道：“以後你就是我第七宗的弟子了，我與你好好說些規矩。”

    “好好。”趙雀趕忙點頭。

    “第一，我們第七宗不僅怕事，而且還不惹事，不過你要是被欺負了可以和我說，我不怕主動找事的。”

    陳十三這番話語，是想讓趙雀以後出去別惹事，不過他想到趙雀這麽一副卑微的樣子，應該也惹不了什麽事情，所以加了後麵的話。

    “嗯嗯。”趙雀趕忙點頭，對於怕事和不惹事，她是有很深見解的，絕對的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第二，我第七宗對弟子一向實行散養，之後我會給你一本修行法門，你自己照著練就行了，有不會的也不要疑惑，等我有空了再來問我。”

    陳十三又道。

    “好。”趙雀趕忙點頭，覺得這樣還挺好的，本來她就有些卑微社恐，不敢和人交流說話，陳十三的這個規矩她挺喜歡。

    屬於是錯的規矩遇到了錯誤的人，一下子就對起來了。

    “第三”

    陳十三忽然轉頭，看著趙雀，表情鄭重起來，說道。

    “宗門隻包住不包吃，對於吃什麽，等下你可以和你師兄好好商量一下。”

    師兄？

    趙雀神情一懵，忍不住有些緊張起來，握緊了手心。

    沒想到宗門裏還有一位師兄，她是最不擅長和人打交道的，萬一等下惹得師兄不開心了怎麽辦？

    要不進門先給師兄磕三個響頭吧？

    趙雀內心十分緊張，腦袋胡思亂想，就連腳步都僵硬了起來，開始同手同腳了。

    陳十三把大門拉開，隨口道：“這就是你師兄。”

    “師師師師兄好！”趙雀結巴了起來，趕忙朝前鞠躬點頭。

    卻沒有回應。

    趙雀更漸緊張起來，雙手起了手汗，緊緊的貼在衣衫兩側，額頭上都有細汗泌出。

    “吱吱。”

    怪異的聲響傳出。

    趙雀疑惑的瞟眼打量，入目處是一直背著袋子帶著帽子的老鼠。

    “這就是你的師兄，同時也是第七宗的護衛隊長，也可以叫做保安隊長，隨你喜歡。”

    陳十三介紹道。

    趙雀趕忙又說道一聲，“師兄好！”

    小老鼠也回應道：“吱吱。”

    “你師兄現在還不會說話，以後就好了。”陳十三解釋道。

    “嗯。”趙雀趕忙點頭。

    陳十三帶著她進了大殿，趙雀也不敢打量周圍，眼神老老實實的停留在陳十三背上。

    “你先熟悉一下宗門吧，有不會的問你師兄就行了，我先去做事了，修煉的秘籍明天給你。”

    “好好。”趙雀趕忙點動小腦袋。

    陳十三拎著鑄器用的小錘子就縮進了大殿後的小房間裏，開始鑄器去了。

    等過了半晌。

    趙雀才放鬆了下來，眼神開始打量周圍。

    入眼處是有些許雜亂的大殿，雜物隨意堆放著，沒有固定的位置，到處都有。

    小老鼠守在旁邊，按照陳十三的意思照顧著趙雀，它對這小姑娘也挺好奇的。

    “咕～”

    趙雀的肚子突然叫了起來，她已經一天沒吃飯了，當下已是餓急，肚子有些反應很正常。

    她的臉龐一下就紅了起來，趕忙擺手解釋道：“師兄，不是我餓了，是”

    “是肚子想想叫。”

    趙雀終究是臉皮太薄，不好意思說自己餓了，就想了這麽個解釋辦法。

    “吱吱。”小老鼠倒是很體諒她，轉身就去火爐裏拿出了一直烤得焦熟的仙鶴，雙手環抱著，要遞給趙雀。

    趙雀看著香氣四溢的烤鶴，眼角不爭氣的留下了口水，肚子頓時叫得更猛烈了。

    她搖著頭，幾乎是夢囈的說道。

    “我我不餓，師兄。”

    很無力的解釋，因為肚子又叫了。

    小老鼠將烤鶴分成了兩半，分了趙雀一半，自己留一半。

    趙雀搖著頭，手卻不由自主的伸了上去，再不由自主的放進了嘴裏，嘴角不由自主的開始了咀嚼。

    趙雀眼角流出了淚水，再也憋不下去了。

    實在是太好吃了。

    一切的謙讓卑微，在此刻都變成了一句。

    “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