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智取高柳,陣斬難樓,張遼止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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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了!
北地本就缺水,如今被呂布截斷水源之後,城內用水立刻變得緊張起來。
所有水井被王澤派人掌控起來,趁著還沒有幹涸,瘋狂地取水並儲存起來。
這也導致城內的水井盡數被榨幹!
第一時間保障了王澤在內,一眾郡兵的生活用水!
而這樣的做法,自然是引起了城內老百姓的憤怒,三天以來,民怨四起,王澤隔著大院都能聽到外麵的吵鬧聲。
“煩死了!”
王澤大清早被擾了清夢,極度不願。
推開房門,代郡郡丞早就在外守候。
一見到王澤,郡丞立刻是倒著苦水道:“太守大人,再這樣下去,城內百姓就要被渴死了!”
“哼,一堆賤民,他們也不想想,如果高柳城破,最先遇難的就是他們,不優先保證郡兵的用水,誰來保護他們!”
“可是……”
“沒有可是,如果有人敢趁機作亂,就派兵抄家,以此來警告他人!”
郡丞無奈:“諾!”
“不管這些賤民了,讓他們安分一點,我們的用水可還足夠?”
郡丞立刻是苦著臉道:“至多還能撐上四日!”
王澤眉頭皺成一個川字,正好家中的婢子打來一盆清水。
王澤在一群奴婢的俯視之下,漱口,洗臉,然後一大盆的水被倒在地上。
一眾家中的奴仆抿了抿幹涸的嘴唇,眼巴巴地望著這一幕。
如果可以的話,他們希望王澤洗好臉的這盆水可以賞賜給他們,他們現在每日的飲用水,隻有一升!
(漢代一升為現代200毫升,正常人一天需要喝1500毫升左右的水,當然飯菜裏也有水!)
連王澤府中,平日裏走在大街上都高人一等的奴仆都尚且如此,更別提其他人了!
沒有足夠飲用水的百姓,哪還有多少反抗的力量,在王澤的一聲令下,用於守城的郡兵殺了一批帶頭挑事的百姓,很快,暴動就被鎮壓了下去!
如果走出門看去的話,會看到大街上橫七豎八,躺著許多人,這些人無不是臉色難看,嘴唇開裂,顯然是已經缺水嚴重了!
人三天不喝水就會死,自從呂布切斷水源之後,百姓家中的儲水和千方百計找到的一些水,至多也就夠這些百姓熬過一天左右的時間,隨著水井被王澤派人控製後,這些百姓就徹底無水可用了!
也就是這天開始,百姓們開始陸續死亡。
有人跪在太守府門口,可等待他們的,隻有王澤手下的驅趕和打罵!
王澤對此不聞不問,甚至感覺殺了一些人之後,還清淨了不少。
“呂布那邊,這幾日可有動靜?”
郡丞搖了搖頭:“一直駐守在外城,沒有一點攻城的跡象!”
王澤咬了咬牙:“該死的呂布!”
那天兵荒馬亂的,他被嚇怕了,事後一想,呂布雖率軍火速拿下了外城,但其兵力並不是很足!
而且多為騎兵!
如果呂布攻城的話,王澤靠著手上的三千郡兵,再加上是守城方,或許還有打贏呂布的機會!
但現在,呂布占據外城,圍而不攻,反倒是讓他騎虎難下了!
郡丞小心翼翼地看了王澤一眼,建議道:“太守大人,不如我們派兵突圍?”
“蠢貨,呂布何等人物?哪怕你不知道他先前在並州打下了飛將軍的威名,你也該知道,十八路諸侯討董,若非劉備等人力克呂布,當真要被他一人震懾群雄了,這等人物,靠著我們手下這些個臭魚爛蝦,你以為有機會能夠突圍成功?”
郡丞被噴了一臉口水,訕訕地縮起了腦袋。
“那太守大人,再這樣下去,別說百姓了,我們這些人也會被渴死的啊!”
“急什麽!”王澤瞪了他一眼:“早在呂布圍城之前,我已經派出輕騎前往東安陽和薊縣求援,不出兩日,定有援兵趕到!”
“他呂布既然投身劉備,那對於難樓和普富盧而言,就是仇寇,我想,這兩人會很清楚,一旦高柳告破,他們這些盤踞在代郡的烏丸,也沒有好果子吃!”
“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按兵不動,隻要援兵趕到,高柳危機解除,他呂布帶來的幾千兵馬,也要被盡數吞下!”
王澤眼中精光乍現,已經開始盤算,最好是兩邊打的你死我活,然後自己這邊坐收漁翁之利,連呂布帶著兩部烏丸,都徹底吞下,真正的在代郡站穩腳跟!
但,呂布真地會給他這種機會嗎?
“奉先,弼馬溫他回來了!”
呂布正在看著一封劉備派人送來的軍報。
從軍報中,呂布得知,吐難嚕的俘虜以及栗籍骨都侯親率的降兵,已經盡數進入了雁門關內。
如今栗籍骨都侯已經麵見了正好趕到雁門關的劉備。
果然如幾人猜測的一樣,劉備對待栗籍骨都侯的態度很友好,不僅赦免了他的罪過,連著一眾俘虜,隻要沒犯過什麽不可饒恕的罪過,都被一一赦免。
哪怕是先前做了不少惡事的匈奴人,也隻是被劉備處以終生勞役的處罰!
從栗籍骨都侯附加的信件中,不難看出,栗籍骨都侯對呂布是千恩萬謝,感激之情躍然紙上。
劉備也點明,支持呂布攻略代郡的想法,但字裏行間,也讓呂布見好就收,不要過於深入,且安撫好班氏縣的匈奴百姓,後方會很快派人接收班氏縣。
後繼糧草,也於如今已經大豐收的晉陽開往北地,到時候會分出一部分,送往班氏縣!
聽到臧霸的話,呂布臉含笑意地放下了信報:“讓他進來吧!”
很快,灰頭土臉的弼馬溫滿臉笑容地走了進來。
看他的模樣,呂布就知道成功了,但表麵還是不動聲色道:“怎麽樣,找到了嗎?”
弼馬溫連忙說到:“將軍,找到了,小的親自帶人去挖的,隻要再給我們一天的時間,就能挖通內城牆!”
這也是呂布在截斷水源之後,派人巡視內城牆周邊發現的一種情況。
如今整個高柳縣水源緊張,原本就幹涸的土地在經由太陽這麽一曬,有些老舊的城牆,已經呈現出開裂的情況!
地上的土,一抓就變成了沙子,呂布立刻是想到了,如果挑選一處地基柔軟的地方,嚐試挖地道進去,或許能趁其不備,一下子拿下這座高柳城!
弼馬溫第一時間表示了他願意幹這活,帶著一群匈奴人,每日借著巡視外城的名義,光明正大地在對方的守城士卒的眼皮子底下行動!
這也仰賴於王澤的防禦意識薄弱,加上還是趙武靈王時期建造的這座古城,也就在前漢(西漢)的時候修繕過,曆代戍邊的代郡太守,根本沒有曾經的防範意識,城牆年久失修,老化也是在所難免的!
經過一日一夜的尋找,弼馬溫也是給呂布帶來的好消息。
在內城牆一段無人注意的地方,他們找到了一個狗洞,隻要把這個狗洞給擴大,城外的士兵就能悄無聲息地通過這個地方進入到內城,打王澤一個措手不及!
雙方保持一種平和的狀態,再過了一天一夜,隔著城牆,都能聽到城內的哭喊聲,這是已經接近崩潰的高柳百姓最後的呐喊聲。
弼馬溫如約而至,渾身泥土地跑來向呂布報告已經挖通城牆的這一喜訊。
呂布原本很是開心,但見到弼馬溫手臂上涓涓流淌的鮮血時,眉頭一皺:“你這是怎麽回事?”
弼馬溫一愣,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左臂,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道:“挖地道的時候不小心,高柳年久失修,加上這幾天斷水之後土地鬆軟,一個不小心挖出了一個大坑,我和兄弟們掉了下去。”
弼馬溫說的風輕雲淡,但呂布卻是皺眉問到:“可有死傷?”
弼馬溫眼神稍稍一黯,隨後滿不在意道:“隻是死了幾十個人,算不得什麽!”
呂布呼吸一滯,替弼馬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這次拿下高柳,首功為你!”
弼馬溫愣住,眼睛紅紅的看著呂布道:“將軍……”
“好了,不用多說了,這幾天你辛苦了,現在就帶著你的弟兄們好好下去休息休息,等你醒來,我們就已經拿下高柳了!”
“將軍且慢!”
弼馬溫連忙拉住了呂布。
“還有什麽事情?”呂布回頭問道。
“將軍,我們在挖通地道之後,其實就被城內的百姓發現了!”
“什麽!”
呂布瞳孔一縮,這樣的話,那不是成無用功了,發現的百姓如果把這個消息報告給了王澤,王澤定然會派重兵把守,守株待兔之下,自己如果還想通過地道潛入城中,那不是正好著了對方的道?
那到時候,可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會被對方活生生地卡在地道之中,隻需要一把火,地道中的人都將死的一幹二淨!
念及此處,呂布冷汗直冒。
看到呂布的模樣,弼馬溫連忙解釋道:“將軍不用著急,被城中百姓發現,非但不是一樁禍事,反倒是一件好事!”
注意到呂布滿臉的狐疑,弼馬溫連忙把自己經曆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
原來,在他們第一時間打通地道之後,發現外麵有人,也是被嚇了一跳。
不過,那些發現他們的城中百姓,非但沒有害怕,還一臉渴望地詢問,他們是不是來攻打高柳的!
弼馬溫哪裏見到過這樣的事情,看著一眾火熱的目光,隻得硬著頭皮承認。
沒想到一承認之後,一眾聚集而來的百姓喜極而泣,竹筒倒豆子般地朝著弼馬溫述說了王澤這幾日的惡行。
再拖兩日,城中的百姓真的就沒有一點活路了!
弼馬溫雖然隻是個上不得台麵的小人物,但能被栗籍骨都侯器重,將一千精銳交給他打理,正是因為他的腦袋極為的活絡。
聽到一眾百姓的訴苦後,立刻是有了一個好辦法!
“小人已經讓幾百兄弟沿著地道進入了城中,潛伏在了百姓家中,待到今夜子時,會率民眾點燃太守府,以作響應!”
“將軍不知,這幾日王澤抽調了上千郡兵,日以繼夜地巡視著城內,防止百姓暴亂,小人想著,如果將軍帶隊進入地道,萬一被巡防的郡兵發現的話,可能會發生意外!”
“如果能夠煽動百姓,引起巡防郡兵的注意,再趁亂點起一把大火,那王澤憤怒之餘,肯定是沒工夫注意到將軍你們的行動,這樣的話,將軍你們就能不費吹灰之力地進入到內城!”
說完之後,弼馬溫發現呂布有些發呆,揮了揮手,小心地喊了一聲:“將軍?”
呂布回過神來,目光火熱地看著像隻猴子一樣的弼馬溫。
“好,太好了!”
“弼馬溫,這次之後,本將親自為你在主公麵前請功!”
弼馬溫一愣,然後激動道:“小的謝過將軍!”
“這是你應得的,如果沒有你這麽辦事牢靠,的確會費我很大的工夫,以後等回到晉陽之後,好好跟先生們學習兵法韜略,本將期待你來日,能夠成為統率三軍的大將!”
弼馬溫愣住,指了指自己:“我……我可以嗎?”
呂布拍了拍他的肩膀:“相信本將的眼光,你是個人才,隻要加以培養,今後一定會有所成就的!”
弼馬溫雙手緊握:“小的定當記住將軍的栽培!”
“好,你下去休息吧,接下來就交給本將就行了!”
“將軍,小的等待您凱旋!”
呂布走出住處,讓臧霸傳令,點齊兵馬。
望著不遠處的內城,呂布冷笑道:“天作孽尤可為,自作孽不可活,王澤,你自己不把百姓當人看,那就別怪百姓都反了你!”
王澤越是不得人心,呂布拿下高柳之後,就越容易掌控全局。
很快,黑夜中,數千兵馬在呂布等將的帶領下,抹黑來到了內城牆下,搬開一塊遮掩的巨石,露出的是下麵足夠一人半通行的地道。
數千人就像是幽靈一般,躲在城牆下按兵不動。
很快,時間來到了子時,耳邊似乎已經傳來了城內的喧囂聲。
呂布的手微微抬起,遲遲沒有放下。
直到,後方點燃了一個火把!
這是呂布安排的信號員,隻要城內燃起大火,便以火把為信!
“點燃火把,進入地道!”
呂布抬起的手放下,很快,城牆之下,火把點燃。
一眾人魚貫而入,進入地道。
沒有多久,呂布率先通過地道越過內城牆,從地道中跳了出來,踩在了平穩的土地上,手持方天畫戟,保護身後不斷出來的將士。
而這個時候,這個陰暗的角落根本沒有人注意。
呂布注意到,長街上,喊殺聲不斷。
這是王澤的士兵在捉拿暴亂的百姓!
半個時辰後,數千將士悉數從地道中走了出來。
“所有人,隨我殺向太守府,活捉王澤,凡遇到殘害百姓的郡兵,殺無赦!”
“殺呀!”
正在捉拿百姓的郡兵哪會想到,有一支數千人的軍隊會突然出現在城內!
一個小隊還沒注意,就被呂布等人殺完。
“我乃溫侯呂布,奉命討賊,凡城中百姓,皆由我等庇護!”
正在被追殺的百姓聽到呂布這句話,頓時熱淚盈眶,高呼萬歲!
街道上,所有百姓自發地讓開一條道路,給呂布大軍指明通往太守府的方向。
看著這支來攻打他們家園的軍隊,這些本地百姓非但沒有害怕,反而是像歡迎客人來家裏做客一樣!
王澤喝了一碗蜜水緩解剛剛的操勞,溫香軟玉,左擁右抱剛剛入睡,就聽到外麵此起彼伏的喊殺聲,不由惱怒,一把推開橫在他胸前的玉臂。
待到他一臉怒色地走出房門之後,看著太守府中燃起的熊熊烈火,整個人愣住了。
郡丞衣冠不整地跑了過來,一臉狼狽道:“太守大人,不好了,賤民們暴亂了,一把大火點著了太守府!”
“我沒瞎,看得到!”
“還不快救火!”王澤拎著郡丞的衣領,咆哮道。
郡丞被嚇得身子在打顫顫,苦澀道:“太守大人,我們也想救火,可……沒水啊!”
“沒……水?”王澤愣住。
“對啊,太守大人你忘了你下的命令了嗎?你把所有水都儲存起來,封存在府庫,沒有你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取一瓢水,我們也想救火,可沒水可以澆火,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火勢越來越大!”
“太守大人,這麽大的火,已經不是人力可以撲滅的人,我們還是趁著火勢沒有燒過來,快點離開才是!”
“可惡,可惡,這些賤民,我要殺光他們!”
王澤無能狂吼,快速命令手下去收拾府裏值錢的東西,讓外麵的郡兵都撤進來,保護他的安危,尤其是封存起來的飲用水,這已經不是水了,是他王澤的命啊!
正當王澤忙不迭地下令,自己準備帶著家人逃的時候,太守府大門被一腳踹開。
“不用忙活了,王澤,你死期已至!”
耳畔,熊熊燃燒的烈火聲仿佛一下子變得安靜起來。
看著麵前這個宛如天神下凡的男人,他身後跟進來的將士已經像餓虎一般,將所有郡兵給控製住。
郡丞嚇得大小便失禁,渾身被惡臭氣息包裹,一把抓住王澤的手臂,聲音顫抖道:“太守大人,我們該怎麽辦?”
王澤臉色煞白。
你問我怎麽辦?
我還想問你,呂布他們到底是怎麽進來的!
“多行不義必自斃,王澤,你壞事做盡,今日,就是你付出代價的時候!”
呂布大步上前,在王澤驚恐的目光中,純鈞劍一劍滑落,王澤死不瞑目的腦袋帶著惡臭的鮮血掉落在地。
身邊,郡丞還想逃跑,呂布輕飄飄地一劍,從他後背劃過。
作為往日裏王澤的傳聲話筒,郡丞做下的惡事隻多不少,如今,也是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王澤伏誅,傳令,開放水源,撲滅大火,救濟百姓,凡有借機作亂者,殺無赦,所有郡兵,卸甲等待處置!”
呂布有條不紊地下達命令。
很快,久旱逢甘露的城中百姓見到又開始冒出井水的水井,感動不已,對占據了高柳縣的呂布大軍,那更是感恩戴德。
在殺完了一眾王澤親信之後,整個高柳縣也再無半點反抗的力量。
一直忙活到了第二天中午,象征王澤至高無上權力,裝修的極為豪奢的太守府已經被大火燃成灰燼,所有王澤家人被套上枷鎖,押送在大街上,迎接來自百姓的唾罵!
這也是呂布用以緩解民怨的一種辦法,待到百姓們罵痛快之後,再將這些人統一拉到城中心,當著一眾百姓的麵,梟首!
至此,晉陽王氏一脈餘孽,徹底根除!
王澤於代郡作威作福,欺壓百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次的絕水之患,隻是一個縮影。
包括高柳縣內,一些曾與王澤沆瀣一氣,狼狽為奸的富商家族,這些碩鼠也被一一找尋出來,按照律法從嚴處置,還高柳一個朗朗晴天!
處理完高柳事務之後,呂布也沒有半分鬆懈。
“宣高,成廉,我留你二人和你們本部的二營人馬,穩定高柳形勢,書寫戰報送往主公處,曹性、弼馬溫,點齊你們的二營兵馬,隨我去接應文遠!”
臧霸的泰山營和成廉的先攻營,是步騎混雜的兩營兵馬,張遼不在,呂布最信得過,做事也最沉穩的就屬臧霸了。
讓臧霸穩定局勢,最是妥帖,而成廉作為自己曾經的親衛,做事也信得過,二人配合,偌大的高柳縣想來很快就能穩定下來。
而呂布自己,則是心念張遼,也不知道那兩部烏丸麵對高柳被圍之事,會派出多少兵力救援!
張遼隻有八百虎賁營,而自己給他下達的可是死命令,一旦對方援軍過多,很可能出現意外。
呂布馬不停蹄地出征,帶著的是自己的親衛營,曹性的弓騎兵營,以及弼馬溫的一千騎兵!
打算以最快的速度馳援張遼!
而早在兩日前,率兵趕到道人縣和狋氏縣之間,東安陽前往高柳縣的必經之路上的張遼,已經是通過探馬得知,東安陽縣日前是朝著自己這邊開拔出了一支不下於五千人的騎兵軍隊!
預計,將在今天巳時途徑此處。
張遼聞訊,早早地將自己的一營虎賁營安置在了必經之路兩側的山丘之上。
而自己則一人一騎,手持鉤鐮刀,停留在山道正中間,手掌輕輕地拂過九花虯的鬃毛。
“小九,師傅把你贈給我,為的就是讓我斬將殺敵,建功立業,今天,你我兄弟二人,將經曆一場大戰,你做好準備了嗎?”
九花虯舒服地打了個響鼻,馬臉回過頭,舔舐了一下張遼的掌心,發出一陣宛如虯龍的低吟聲。
一人一馬之間,心念相通,張遼微微一笑:“好,就讓我們一起,殺盡胡虜!”
張遼明白,這次對方來勢洶洶,而自己率領的,也隻是單純的騎兵,在幽州地界,這些山林也不是什麽好的埋伏地點,在沒有任何外力加持下,等待自己的,隻有一場硬仗!
日上三竿,騎在九花虯上閉目養神的張遼忽的眼眸一睜。
遠方,一支騎兵正如一道洪流一般朝著自己這邊火速前進。
張遼鉤鐮刀高舉,兩側山丘上,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前方何人,我乃烏丸大人難樓,不想死的,就給我滾開!”
最前方領路的,竟然就是兩部烏丸大人的其中之一,難樓!
“某乃雁門張文遠,大漢左將軍劉備麾下騎都尉張遼是也,奉溫侯呂布之命,率部於此攔截,難樓,識相的,速速退去!”
張遼自報家門,喝聲道。
“無名鼠輩,也敢攔我去路,全軍聽令……”
“難樓大人,且慢!”
難樓身旁,普富盧立刻阻止道,見難樓不解,連忙指了指兩側山丘。
隻見山丘之上,煙塵滾滾,樹木遮掩之下,不知有多少將士埋伏其中。
“有埋伏!”
難樓一拉韁繩,停住了腳步,身後大軍的速度也被降了下來。
張遼見狀,微微一笑,這就是他的計劃。
疑兵之計,讓一眾疾馳的騎兵減緩速度,不然的話,對方率領大軍發起衝鋒,別說自己一人,哪怕是加上八百虎賁,也會一觸即潰!
“難樓,你可識得此人!”
張遼招了招手,從山丘上下來一名將士,手上提著被捆成豬一樣的吐難嚕!
“父親,救我!”
吐難嚕重傷未愈,此刻被這樣屈辱地捆綁著,掙紮著用盡全力呐喊道。
難樓見狀,目眥欲裂。
“放開我兒!”
張遼接過吐難嚕,將他放在九花虯身上。
“難樓,想不想看一個好戲?”
“什麽意思?”
難樓臉色難看道,朝著身旁的普富盧示意了一番,普富盧會意,立刻是朝著身後下令,隨時準備發起衝鋒。
哼,無名小卒,真以為手上有人質,就能阻擋我們的腳步了嗎?
對於烏丸、匈奴這種人而言,親情在權力和地盤麵前,不值一提,別說難樓不止吐難嚕這麽一個兒子,哪怕是獨子,也不可能阻擋他前進的腳步!
如今,烏丸的日子很難過,這次難樓和普富盧於東安陽會麵,正是要考慮接下來該怎麽做。
如果吐難嚕能夠得勝回來的話,通過劫掠劉備方,壯大己身,烏丸損失的元氣還能慢慢回來。
但目前來看,兩部烏丸勢弱,在吐難嚕勝負未定之時,必須抱團取暖,才好防備可能出現的意外!
當兩部烏丸大人達成一致,準備將地盤聯合起來的時候,意外收到了來自高柳的求救信號!
高柳城危,率部攻打的,竟然是當初名噪一時,威震北地的飛將軍呂布!
而呂布,如今竟然是劉備帳下大將!
劉備的軍隊已經來到了代郡,這不就意味著雁門郡東線戰局已定?
那栗籍骨都侯和吐難嚕二人,可能是凶多吉少了!
這個消息,對於生活本就已經捉襟見肘的兩部烏丸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沒有過多的討論,兩部烏丸大人已經是達成一致!
高柳,必須救!
一旦被劉備方入駐代郡,拿下高柳,那他們今後,豈能有安生日子!
除了要趕走劉備勢力侵略代郡之外,已經是彈盡糧絕的兩部烏丸,更是要救下王澤,把他拉下水,靠著王澤代郡太守的職位,以及他個人的財富,反哺兩部烏丸。
三方勢力聯合起來,方能坐穩代郡!
這就是兩部烏丸的計劃,因此在得到消息沒多久之後,難樓和普富盧已經是拉起了自己僅剩下的兵馬,火速趕往高柳!
至於吐難嚕?
一個敗軍之將,把自己這邊僅有的家底都給打沒了,哪怕是沒死在漢人手中,難樓身為他的父親,也不會給他好果子吃!
因此,如果張遼想要用吐難嚕逼得難樓等人退軍的話,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可張遼真的是抱以這種打算嗎?
身為雁門人士,他對匈奴、烏丸這種外族太清楚不過了,哪怕是受封建禮教教育的漢人,在無路可走的情況下,拋妻棄子,易子而食都是常態!
更何況這些落後愚昧的外族?
想當年匈奴一代雄主冒頓,為了能夠掌握大權,讓手下將士射殺妻子,射殺自己的單於父親。
這些外族,在行事作風上,更接近狼一樣的殘忍畜生,人性的光輝,尚未照耀在這些人的腦袋上!
吐難嚕作為難樓的長子,可以的話,難樓自然是想救下來,畢竟自己的子嗣中,也就隻有吐難嚕還堪大用,不過救歸救,難樓可不會投鼠忌器,朝著普富盧使得一個眼神,就是讓他做好衝鋒的準備。
隻要自己速度夠快,對方就反應不過來!
但此時,張遼嘴角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當著難樓的麵,鉤鐮刀一舉,毫不猶豫地砍掉了還在掙紮的吐難嚕的腦袋。
這一幕,讓難樓和普富盧二人都愣住了。
隨後,難樓發出一聲暴喝:“我的兒!”
張遼像是扔垃圾一樣將吐難嚕的屍體扔到了道路一旁,趁著對方這愣神的工夫,一馬當先,直衝對方大軍。
而兩側山丘之上,塵煙滾滾,馬蹄聲陣陣。
地麵發出的震顫聲,引得對方大軍一陣騷亂。
難樓還沉浸在喪子之痛中,普富盧手忙腳亂地準備迎敵。
對方的聲勢浩大,一時間,普富盧也不知道對方到底埋伏了多少人馬,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這就正中張遼下懷。
兩側騎兵匯聚在他的身後,光是看這架勢,說是有萬人大軍亦不為過。
實則,張遼讓所有人在馬尾上麵捆綁了一根樹枝,戰馬跑動之時,一騎卷起的塵土,足以媲美十騎!
“難樓,納命來!”
張遼一聲暴喝,將難樓從喪子之痛中拉了回來。
難樓眼睛猩紅,見到張遼直指自己,不由分說,打馬上前。
能夠坐穩一部烏丸大人的職位,難樓可不僅僅是仗著自己的出身,一身武力,更可以說是兩部烏丸之首!
烏丸風俗,以年輕體壯者為貴,以年老體衰者為賤,區別於漢文化傳統中的尊老愛幼,烏丸人生性悍塞,凶暴殘忍,怒則殺父兄,很可能就是為了娶自己的繼母,或者嫂子!
這種行為,竟還是得到所有烏丸人的一致認可!
野蠻,粗魯,這也導致了能夠統率烏丸的大人,絕對是這個部落中,數一數二的強者,難樓也憑借自己的強大,搶了不少自己的後媽還有嫂子、侄媳等等,吐難嚕就是他跟一個漂亮後媽所生!
當然,難樓欲報殺子之仇是其一,張遼在他眼力不足為道是其二!
如果現在朝他衝鋒的是飛將軍呂布,或者是當初在雁門戰場上大放異彩的張飛、趙雲、黃忠,或者是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秦耀的話,難樓還會有所遲疑。
但現在,來將隻是一員名不見經傳的無名之輩!
難樓此刻,怒火攻心,隻想親自斬下張遼腦袋,祭奠吐難嚕,壯自己這邊聲勢!
雙方主將竟是同時脫離自家大軍,都企圖斬殺對方主將。
難樓身後,普富盧眼中光芒閃爍,充滿了期待。
如果難樓受傷的話,自己是不是可以趁機……
雙方主將交戰,不管是哪一邊失利,對於置身事外的普富盧而言不,百利而無一害!
但下一幕,讓普富盧瞪大了眼睛。
隻見張遼的戰馬更快,很快架著他來到了靠近的難樓身邊,戰馬交錯,二人一刀一槍一個交錯,張遼樸實無華的一刀,穩穩砸在了難樓的槍杆之上。
巨大的震顫力,震得難樓手臂發麻。
隻一個回合,怒火攻心的難樓瞬間冷靜下來。
自己不是他的對手!
退意升起,但張遼沒有給他後退的機會。
一記樸實無華的“大漠孤煙”落下,回身不及的難樓將將格擋住這一刀,但手中長矛一鬆,被張遼輕而易舉地挑飛。
再是一記“長河落日”,張遼化刀為槍,往前一送。
難樓身子一頓,腦袋僵硬地往下麵看去,隻見長刀的刀刃,已經是擊破了他的護心鏡,捅進了他的胸膛之中。
“額……額!”
難樓想要身後拔出長刀,張遼雙臂用力,長刀一收,接著於半空劃了一個圈,劈掉了難樓的半個腦袋。
“呸!渣滓!”
張遼吐出一口唾沫,此時八百虎賁已經跟了上來,馬蹄踏過難樓的屍體,跟隨張遼的腳步,虎入狼群,衝散對方軍陣。
“放……放箭!”
匈奴騎兵善衝陣,烏丸騎兵善騎射。
這是兩大外族的特色,烏丸人仗著自己十射三中的高超騎射本事,能夠於遠處殲滅一切來犯之敵!
但他們的克星,就是組建出泛天下最精銳的一支輕騎兵-白馬義從!
公孫瓚組建的白馬義從,行動如風,最是克製以遠程打擊為傲的烏丸騎兵!
常常烏丸騎兵箭還來不及射幾輪,公孫瓚就已經率領白馬義從躲避陣陣箭雨靠近。
而烏丸騎兵的近戰能力,比之匈奴騎兵則差的遠了,一旦被近身,這些善騎射的烏丸騎兵的戰鬥力就要大打折扣!
普富盧眼看難樓被陣斬,屍體都被踩成了肉醬,這時才想著發揮自己這邊的優勢,可惜已經晚了!
張遼已經一馬當先,率領虎賁營殺入了己方軍陣之中。
有些見不到前方情況的烏丸騎兵還手握弓箭,見到已經衝到自己麵前的虎賁將士時,可笑地拿起長弓以期能擋住對方的攻勢!
但習得了形意槍法的虎賁營,攻勢最是樸實無華,穩穩的一槍刺出,隻有一個目的。
那就是……殺敵!
以最快,最簡單的方式殺敵,這就是虎賁營的特色,凡是能一槍刺殺的人,絕對不會刺第二槍!
加上形意槍法攻守皆備,加之張遼來到晉陽之後,又學習了不少軍陣之術,八百虎賁,儼然一個整體,攻防有度,進退自如。
很快,在張遼一馬當先的殺伐之中,八百虎賁鑿穿了對方的軍陣。
任憑普富盧喊破了嗓子,自己這邊都組織不起有效的進攻,隻能看著於中軍殺穿的這支虎賁營再度調轉馬頭。
自己這邊倉皇失措之下,從一支如狼似虎的軍隊,變成了一群待宰的小綿羊!
“完了,一切都完了!”
普富盧一屁股跌坐在地。
眼看自己這邊戰損越來越大,哪怕是看清了對方的兵力遠遠少於自己這邊的情況下,普富盧也沒有了一戰之心。
看了看不遠處來回踱步,茫然無措的難樓戰馬時,普富盧狠了狠心。
“退軍,退軍!”
曆經半個時辰的殺伐,最終,在對方損失了近半兵力的情況下,八百虎賁殺得隻剩下五百人,但依舊仰天大笑。
渾身浴血的張遼拉了拉九花虯的韁繩,跳上高處,朝著遠方逃遁的烏丸騎兵高聲喊道:“今後有我張文遠,我看何人再敢犯境!”
所有人回身仰望了一下,沐浴在陽光中,宛如一個殺神一般的張遼的身影,深深地烙印在了每個人的心房之上。
此後,就跟右北平那些烏丸勢力懼怕公孫瓚一樣,張遼之名,成了能讓小兒止啼的可怕存在!
八百虎賁,亦是在此戰中,打出了媲美白馬義從般的強悍戰績!
哪怕是今後號稱“天下名騎”的烏丸騎兵,在提及自己最可怕的人的時候,張遼和公孫瓚二人齊名,成為了絕對不可招惹的象征!
(ps:萬字大章,勞模典範,糾錯:前文提到秦耀施展百步飛劍用的魚腸劍,魚腸劍已經被秦耀送給了秦朗,故可理解為幹將劍,前文還有紕漏呂布用的湛盧劍,湛盧為秦耀贈與趙雲,呂布所用為純鈞劍!)(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