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一章 月下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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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一不小心忘了時間,那大夥吃點東西,明天再繼續吧!”
季遐說後,其他人如逢大赦,打架的、拾箭的、倒水遞毛巾的和看熱鬧的紛紛起身準備離開,老嚴卻興致很高。
“打這麽晚了, 拿酒來,先喝個痛快再說!”
不僅讓士兵從花睆領地倉庫裏取了帶水果和肉食的豪華宵夜,還從船艙最下層取了幾壇粗酒——
這些酒水顯然是私藏起來的。
因為船隻承載力有限,就算有花睆領地倉庫提供給養,也沒空間給他們貯藏酒水。
不過因為季遐之前拿了幾瓶酒出來,而且花睆剛好交班去了,目前還不在線。
所以老嚴就要拿酒出來好好過一過次癮,也不怕季遐把事情告訴花睆
“長青老弟,你的弓術遠超那些曹魏射手, 若是留在中原,也定能做一方英雄!”
老嚴一邊喝酒,一邊吹牛,卻又談起了季遐的弓術。季遐倒是記得當初和河上碰到黃忠,對方箭術顯然遠在季遐之上。
不過嚴白虎對季遐評價很高,季遐就問:“那你覺得我的箭術在中原算什麽水平的?”
老嚴說道:“那些曹魏射手,雖然很多射術高超,但都是凡士之才,你該與那些當世英雄在同一層!”
季遐卻疑惑:“你說的‘曹魏射手’,他們不是當世英雄嗎?”
老嚴卻反問:“那長青老弟,你看我是當世英雄嗎?”
季遐笑道:“老嚴你的酒量算是當世英雄。”
“哈哈哈哈”老嚴大笑,“你說得對,當世英雄說來玄乎, 其實與我等一樣,都隻是亂世武夫罷了!”
他卻又正色道:“隻是這世上那麽多武夫, 總有一些人從一開始就遠超他人。像我等凡俗武夫, 隻能找本鬥經武典,按照前人經驗學個一招半式;若無名師指導, 最多隻能做百人敵而已;就算有名師指路,成就也有限!”
“但你們這些人不同——你們各有天分,不需老師指點,即能通曉天地大武,若再和我們一樣用心修行,可成萬人敵!”
老嚴說得含糊,不過季遐聽懂了——之前季遐倒是稍有耳聞,他的弓術根基於‘弓目’技巧,但這實際上與武術是相似的東西。
武術好在誰都能學,有先輩的經驗可供參照,效果也不會差很多。
但是這種天賦技巧卻是獨一份的,似乎隻有一些人能夠學會,學到的東西也隻能自己參悟體會,至於用處也是每個人各不一樣。
老嚴說這個世界上也有‘天地大武’,似乎就是一個類似的概念。
至於他說的‘當世英雄’,就是擁有這種技巧的傳奇武將,比如什麽呂布關公、趙雲孫策, 之前季遐交手過的黃忠似乎也的確是這個等級的強者,他的實力單論武器技巧, 就比季遐自己強得多了。
不過季遐問道:“你說的這種天地大武,是誰都可能領悟到,還是生來就會逐漸學會的?”
要說學會‘弓目’,季遐雖然學了很久,但是對於這種技巧的源頭和共性,其實他還是有些搞不懂。
而這個世界又沒有地下城的祝福,季遐便有些好奇普通人獲得武器技巧的來源。
然而老嚴說道:“這種事當然是命中注定的!有人天生便是將星,自然就有資格掌握‘天地大武’,旁人就算再怎麽努力,也是趕不上的。”
說著,老嚴又吹起了當初他跟孫策打仗的經曆,似乎說了半天、就是想說明,他自己明明隻是個普通武夫,當初也能跟那種英雄人物扳一扳手腕
不過季遐也沒有戳穿他,隻是依稀感到自己想到了些什麽。
畢竟,季遐之前確實沒有想過這件事。
不管是運氣好還是抓住了機遇,技巧已經學會了,深究由來倒是意義不大。
不過這個消息本身應該是有價值的——
知道這些技巧的原理,或許能夠幫他的弓術技巧更進一步。
除此之外,若是以後再需要找人交手切磋,或許可以考慮一下這種世界的‘傳奇名將’。
隻是很可惜,現在若是沒有含雷作弊,季遐似乎還不足以和那些‘當世英雄’過招。
而且現在已經出了海,若是再想去找那樣的強者練手,隻能自己在遊戲裏建小號,然後從頭開始經營參戰
所以暫時也就隻能想想而已了。
老嚴繼續吹牛灌酒,季遐也架不住他盛情難卻,聊了聊那些傳奇名將,就開始說其他無聊的話題了。
過程中,季遐喝了不少酒——他並不嗜好喝酒,不過這個時代的酒水酒精度很低。
季遐之前內購的精品好酒尚且稍微有點辣味,老嚴私藏的粗酒就連淡啤都不如了。
就這樣,甲板上老嚴喝酒到半夜,期間一些嘴饞老卒候在旁邊,老嚴心情好,也會給這些士兵賞點酒喝,一晚上下來,甲板反而比白天還熱鬧了幾分。
直到偷藏的酒水喝完,老嚴才驅趕著士兵,他自己也醉醺醺地回艙睡覺去了。
倒是還有人在望台上放哨值班,船隻也在半帆狀態下繼續航行著。
不過深夜的舫船就此安靜了下來。
甲板上的人逐漸變少,後半夜的大多數人都去睡覺了,冰冷的海風吹來,船隻的嘎吱聲伴隨著濤聲,在昏暗的夜空下單調地重複著。
季遐跟一群兵卒站在船沿上撒了泡尿,這些士兵熟悉之後沒大沒小的,逮著季遐問這問那。
不過季遐沒想正經當將軍,所以也沒跟他們擺架子。
又跟士兵們說了會話,季遐最後洗了把臉,監督士兵們下船艙去休息,他自己則準備回船頂的樓閣——
舫船上層也有船棚和船塔,位於甲板後端、望台前麵,看起來像是船隻的船長室。
原本應該是花睆這個‘主公’的居住處,她和血慚離開後,下麵的船篷交給巡夜的士兵使用,那間樓閣則歸季遐一個人用了。
閣樓裏很安靜,沒有擁擠的汗臭味,空間也更大;季遐進入閣樓,首先照例確認了一下,‘穀神居’和上麵的安家符一切正常,背包也沒人動過。
他又拿出手機,看到花睆和血慚分別發來消息——
大半天過去,現實中不過一個小時不到。花睆回去剛交完班,發來的消息就隻是說她會迅速回來,讓季遐自己小心。
血慚則剛回去,卻親身去見了一個張八百的親信,歸還張八百的黑箱。
她從現場拍來幾張照片,見麵地點在一個伊甸城的高檔會所,那地方裝飾高端、氛圍上流,見麵的是張八百家的管家,穿著燕尾服,跟著隨從和保鏢。
不過還好,見麵後卻一切正常。
張八百家的管家接收了黑箱,做完了訂單的確認、契約核對,一切確認無誤,這次交易算是順利完成了。
期間沒發生什麽意外事故,血慚之所以特地發消息回來,也隻是照常分享一下朋友圈罷了。
隻是在確認完了訂單之後,管家卻提前跟她談起了後續的供奉事宜,卻相對比較重要——
“小姐你提供的船材對我家主人很重要,我家主人已經出發前去東瀛。如果你願意繼續做為供奉,還得請你盡快搭一艘船追隨前往,以便在需要的時候處理一些工匠訂單。”
那管家是這麽說的。
說好了結束後再談供奉的去留,卻比預想中來得快了一些,畢竟雖然說好了、做完這筆訂單就可以散夥,但血慚還想利用張八百的供奉名義查一查綠閣的資料。
既然張八百這麽急,血慚也就隻好接受了,她從遊戲中離開之後,因為沒有軍旗隊伍,所以注冊地點仍然在魏國,再回去仍然是洛陽附近。
而她自己已經學會了魯班術,船材可以自己加工,倒是不需要季遐繼續代工了。
不過除此之外,血慚還說了另一件事,那就是地圖。
首先,因為血慚自己的技術還不夠造地圖,所以她隻能製造普通船材,去邪馬台國的地圖需要季遐幫她做一份。
然後是另一件事——
回去後,張八百特地讓管家代問,問血慚能不能做一些別的地圖,據說是他還能幫季遐拉一些訂單。
雖然理論上說應該可以,畢竟之前的邪馬台國就是季遐根據第一幅地圖、把能保存下來的部分旋轉一下,直接畫出來的。
不過為了穩妥起見,張八百還是問了問血慚,血慚又回頭問季遐。
“應該可以,我這就去試試。你可以問問他,具體要畫哪裏的地圖。”
季遐直接給出了確定的答複,他大概也想得出張八百的打算。
發完消息,血慚倒是沒有立即回複,畢竟兩邊時間流速不同,季遐也沒幹等著。
“之前的樣品,去哪了來著”
季遐在房間裏找了找上次的地圖樣品,打算先研究一下再說,結果沒找到。
想著可能放在下麵做工的艙室了,季遐便又穿起外套準備出門。
嚴白虎那些粗酒度數不高,但是因為喝了很多,風一吹,此刻的季遐也有些暈乎。
他晃晃悠悠地推開門,往門外走去。
卻在邁開腳步之後,才發現門外站著一個人影。
在漆黑的月光下,舫船已經陷入了沉睡,隻有一些哨兵與水手,卻也應該在另一邊的望台上。
剛才喝酒的人都下去了,甲板上本來應該已經沒人了。
而季遐為了鍛煉弓目,一直都沒開燈的習慣,開門後季遐一愣——
是還想討酒喝的士兵嗎?
還是我看錯了?
季遐倒是還能思考,但是因為剛才的過量飲酒,此刻也不確定自己是否看花了眼——
揉了揉眼睛,季遐才反應了過來。
為了隨時鍛煉弓目,季遐已經開始試著使用弓目觀察事物,所以他在漆黑的房間裏沒有開燈,但是‘弓目’始終都的起作用。
而在出門之前,季遐可沒有看到門外站著個人。
“你是誰?”
季遐下意識地後退,但是慢了半步,黑影已經伸出手,用一把短刀捅入了季遐的心窩。
季遐痛得倒吸一口冷氣,伸手把這人推開,對方倒是很輕巧——或者說根本不像是個人,幾乎完全沒有重量。
它就像是一團煙霧一樣,被季遐直接扔了出去。
不過它不僅沒有形體,也並不是真實存在的。
季遐一把將它推開,它卻像是一顆在水杯裏遭到擠壓的滑溜塑料球,在門外晃了個小圈子,緊接著又轉頭刺向季遐。
季遐才剛拿起弓,甚至都沒來得及搭上一箭。
看到黑霧撲麵襲來,重新聚集出一個形體,揮著沾血的短刀,朝著季遐門麵刺來。
情急之下,季遐不得不用黑弓格擋,用了一大堆昂貴材料的黑弓沒有辜負季遐的期待,弓臂擋住短刀,在黑夜中擦出耀眼的火花。
季遐趁此機會後退一步,抬手便是一箭,黑霧人影完全沒來得及躲避。
但是箭矢直接貫穿它的胸口飛了出去,卻並沒有造成任何傷害,季遐也反應過來了——對手沒有實體。
而黑霧人影緊接著朝著季遐撲來,季遐又搭上了一根箭,眼看著對手揮舞著戰靴的短刀,距離越來越近
刹那間,季遐有些茫然。
他依稀明白了眼前這個東西究竟是什麽,那是他從地下城回來時、在自家窗口看到的‘陰魄’,也是之前上船之前,被黑狗血趕走的那個奇怪鬼魂。
不知道它為什麽還在,不過現在不是深究原因的時候了。
畢竟戰鬥還沒有結束,而且還好,現在的季遐仍然是春秋之身。
他進來的時候就在夢中,後來又通過入幻香進入這個世界。
就算是遭到重創,最多是被這個世界判定為死亡而被趕出去,但是季遐的本體還是夢境中的身體,本質上是刀槍不入的狀態。
之所以感到無從下手,卻是因為眼前的敵人很不好對付。
它沒有實體,該怎麽辦?
或許該用符文來戰鬥,用箭對付幽靈本來就不是適合的選擇。
不過也許是白天練了一天‘快速開弓’,季遐的第一反應便是用弓,射出一箭之後發現對手沒有實體,卻還是下意識地搭上了第二根箭,此刻箭已經在弦上,季遐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用錯武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