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生財之道(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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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泓本來把朱浩當成競爭對手,但在見識過朱浩的才華後,大為折服,此番自以為講義氣地替朱浩說話,但在朱祐杬和袁宗皋聽來,太過天真稚氣。

    “好了,你先回去吧。”

    袁宗皋揮手讓京泓退下。

    等京泓出門後,  袁宗皋看向朱祐杬,問道“興王作何看法?”

    朱祐杬從座位上起來,一臉困惑“卻說那唐寅,真有這般能耐,栽培朱浩不過旬月,就能讓其才華陡增至超過秀才、舉人的地步?”

    袁宗皋道“寧王反相畢露,若唐寅真如傳說中那般驚才絕豔,  必定不會在南昌久留,王府或可趁機將其招攬過來……即便隻是讓他當世子的教習,  對王府而言也是件值得慶賀的事情。”

    之前二人就曾談論過唐寅的才華,想過收為己用,但畢竟唐寅沒有主動跟興王府聯係,興王府也從未拋出橄欖枝。

    “袁長史,你酌情辦理吧,王府教習之位,始終要找有能力之人擔當。”言下之意,朱祐杬把招攬唐寅的差事全權委托給袁宗皋。

    之前隻是有那麽個想法,現在卻要付諸行動,試著跟唐寅取得聯係,再看看其是否有加入興王府的打算。

    袁宗皋恭敬行禮“在下這便去安排。”

    ……

    ……

    京泓見過興王和袁宗皋後,心事重重回去。

    下午見到朱浩,  他都不敢正麵麵對,生怕朱浩被趕出興王府,  自己淪為可恥的幫凶。

    “朱浩,我跟小四今天可在父王麵前好好露了把臉,  還是你教得好……當然公孫先生也有功勞,他把教課的事交給你,  這是他最聰明的地方。”

    朱三來到學舍時,笑容異常燦爛。

    在父親麵前,她誇讚說公孫衣教學質量過硬,其實她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有意為之。

    朱四則道“可惜沒跟父王提出要獎勵,否則出王府去看一場戲也是好的。”

    自從跟朱浩看了《三打白骨精》後,朱四最近總是時不時想戲台上的光景,學習看起來進步很快,但那主要得益於朱浩教學方式得當,其實他並沒有把全部心思都用在讀書上。

    朱厚熜資質很高,但他沒法完全沉下心來學習,跟他姐姐一樣,玩心太重。

    朱浩目光落在京泓身上,問道“好像袁長史也把你叫去,跟你說什麽了?”

    “沒……沒說什麽。”

    京泓內心的擔憂,全都寫在臉上。

    但他還想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不敢直接跟朱浩挑明。

    朱浩暗自揣測,王府不可能不知道公孫衣有幾斤幾兩,一旦發現朱三和朱四學習進度加快,肯定會懷疑有別的什麽原因。

    把京泓叫過去問話,多半就是問課堂上的情形。

    朱浩不是很擔心自己會被王府針對,我幫你們教導世子,你們不感謝我,還要把我趕走?這是什麽道理?

    你們真要覺得我別有用心,刻意針對,那我留在王府也沒什麽意思,反正我跟朱厚熜已經認識了,出去後我重新找個地方讀書,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不比窩在興王府天天來上課更好?

    此時的朱浩,對於自己是否留在王府已不那麽在意,伴讀這身份他有點倦了。

    全都熟稔於胸的東西,非要守在課堂上過一遍,枯燥乏味至極,他現在更想出去闖闖,到大明各處走走看看,可惜年歲始終是個大問題,再者現在的他沒有功名在身,去外地太不方便了。

    正想著心事,公孫衣容光煥發出現在學舍門口,手上沒有帶教案,隻拿了本《孟子》就來上課了。到了講台上他笑盈盈看向朱浩,知道自己占了朱浩很大的便宜。

    “要講課了,這樣,我先給你們讀一遍,章句集注你們要背熟,等差不多了……讓朱浩給你們講講他的想法,開始吧!”

    朱三聽了直吐舌頭。

    這先生真沒把朱浩當外人,這課堂完全成為朱浩的舞台,那要公孫衣你來幹嘛?就隻是當個花瓶擺在那兒好看?

    ……

    ……

    王府的日子,一天天過去。

    轉眼進入臘月。

    隨著氣溫降至冰點,城外的曬鹽攤子基本上停了,要等來年才能大規模出鹽,但蘇熙貴那邊對於精鹽的需求卻沒有停。

    臘月初,蘇熙貴親赴安陸,想找朱娘談談為何最近“篩鹽”會停頓下來,難道你們篩選鹽還要受天氣和季節變化影響不成?又或者根本不是篩鹽,而是用別的方法搞出來的精鹽?

    朱娘在得知蘇熙貴來意後,不敢麵對,一直稱病不出。

    等到臘月初四下午,朱浩回家後,朱娘才帶著朱浩,到蘇熙貴下榻客棧旁的一處茶寮相見。

    “朱夫人,你可真是讓鄙人好等,都到本地三天了,才見到您大駕,這精鹽的生意持續半年了,現在供貨突然少了一大截,你這是找到更好的買家,打算跟我蘇某人分道揚鑣?你可別忘了當初你們遇到困難,是誰出手相助!”

    蘇熙貴上來就發難。

    蘇熙貴其實也想知道,朱娘是怎麽搞到那麽多精鹽的。

    以他的消息渠道,打探到朱娘暗地裏還在賣鹽,本以為朱娘是賣精鹽,等仔細查過才知,朱娘是把他給的鹽轉手賣掉了。

    雙方合作愉快時,蘇熙貴自然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現在朱娘供鹽少了,他當然要來找麻煩。

    朱娘本想道歉,不料一旁的朱浩笑嘻嘻搶白“蘇東主你這半年,應該賺了不少吧?”

    蘇熙貴眯眼打量朱浩。

    眼神中有別樣意味,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朱少爺,半年不見,你這伶牙俐齒一如既往啊,你也不想想,你們才供了多少鹽?這點鹽……最多就是維持一下那些豪門大戶日常消費,打響個名頭罷了,至於賺錢……嗬嗬,杯水車薪啊。”

    朱浩道“聽蘇東主的意思,你是想拿我們的方子回去賺大錢?以你擁有的人力物力,想要賺錢……是不是更容易呢?”

    蘇熙貴笑了笑,不再隱瞞,點頭道“若是真有此等方子,價錢好說。”

    簡單粗暴!

    方子在你們這些小門小戶手裏,能給我篩出多少鹽來?不如把方子賣給我,我找更多的人手去搞,那不比你們有效率多了?

    朱娘急忙道“我們不會賣方子的。”

    蘇熙貴一聽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朱浩卻道“方子不是不能給你,畢竟在我們手裏賺不到大錢,可這卻能讓蘇東主大賺特賺……但就怕到那時我們再想討要好處,蘇東主就翻臉不認人了!”

    蘇熙貴皺眉“鄙人是那種過河拆橋、忘恩負義之輩嗎?”

    “我們自然相信蘇東主的為人,可問題是這背後牽扯到的利益實在太大,更甚一步,黃藩台將這方子呈報朝廷,或許會給大明鹽業帶來革命性的變革,對黃藩台的仕途幫助極大,這一來一回……”

    朱浩的意思是這方子不是不能賣,但要看價值幾何。

    蘇熙貴目光熱切地望向朱浩“你開個價吧。”

    朱浩正要說什麽,朱娘趕緊去拉兒子的手……明明是獨家賺錢買賣,為什麽要把秘方交給別人?

    朱浩卻安慰地向朱娘笑了笑,轉向蘇熙貴,目光堅定“一萬兩,外加以後蘇東主在精鹽買賣上的利潤,我們要分走一成。”

    “什麽!?”

    蘇熙貴當即起身,冷冷打量朱浩,“真是獅子大開口,一萬兩……你怎麽不去搶啊?”

    連朱娘都無比震驚,兒子今天怎麽了?

    說好隻是來解釋不能供鹽的理由,商議來年曬鹽後續上,怎麽兒子上來就談起賣秘方了?

    朱浩道“蘇東主,你是精明人,這生意背後牽扯到的利益有多大,難道你不知?你應該調查到,我們家的鹽根本就不是用你提供的鹽篩出來的,而是自己造的,你就不想知道我們孤兒寡母的,如何能搞出這麽多上好的雪花鹽?”

    朱娘急忙起身,拉扯兒子“蘇東主請見諒,買賣上的事,今日暫且不談。”

    “別,別!”

    蘇熙貴是什麽人?

    一萬兩……

    在朱娘聽來那是天文數字,自己做生意半年來是賺了不少,但刨除給朱家的那部分,所得不過三四百兩罷了,主要還是因為曬鹽這生意看天,入秋後安陸再想曬鹽很困難,加上周邊地區自然滲出地表的苦鹵越采越少,資源不充足,產量也大為受限。

    但對蘇熙貴來說……價格很公道。

    隻是他不想把利潤的一成分給朱娘母子罷了,這要是把生意談成,一年進項有個幾萬兩甚至幾十萬兩,到時分給朱娘一成,豈不是要吃大虧?

    朱浩道“娘,咱畢竟不是豪門大戶,實在沒能力拿這方子做長久買賣,賣給別人不如賣給蘇東主……這不是咱剛跟蘇東主合作時,就想過有這麽一天嗎?”

    朱娘本來絕對不會賣曬鹽方子,但聽了朱浩的話,又覺得很有道理。

    這半年是賺了不少錢,可從頭到尾都在擔驚受怕中渡過,兒子現在進王府讀書,未來前途可期,再繼續做曬鹽販私鹽的買賣,一旦出事後果難以想象。

    穩穩賺一萬兩銀子,它不香嗎?

    蘇熙貴笑道“還是朱少爺有頭腦,這生意攥在自己手裏是好,但再保密的方子,還是有被外人知曉的一天,那時將一文不值,不如趁著誰都不知,大大地賺上一筆,這才是生財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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