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蘋果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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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言:
“明明都是王牌部隊出身的特種兵,可沒想到號稱尖刀班第一狙擊手的你,幾下子就被特編第一作戰連的戰士差點撂倒。等等、哈哈,抱歉咯,我記性不好,忘了你現在不在常規特戰連隊,且穿的還是特編製服。這意味什麽呢?這代表雖然已經重新擁有雙腿行動力,卻仍如同殘廢的程風斬,極有可能讓特編的顏麵掃地的哇!”
這意味我需要一步一步來。
殘廢,這個本就帶著極大不尊重意義和貶義的詞語,示意“既有身體殘障又是廢物的人”,對沒有遭遇過身體事故的人都皆為含有侮辱意味,會引起常人的極度不適,那麽對待任何現役殘障人士,尤其是剛才從殘障的陰翳中擺脫不久的我來說,更是如同能夠割開羞恥部位的遮羞布的利刃,一遍遍將我心中最敏感的部位外的包裝皆然犀利地剔除,讓我心靈脆弱易碎的地方暴露於眾目之下,任由難過的情緒在心靈間浮動。
隻因我從未認為身心障礙便是廢物,身心障礙並不意味必然會自暴自棄,身心障礙更不意味該人將必定會永久沉淪、今後絕對一絲出路和希望都看不到,任何可能性皆縹緲消失。
極為令人震撼、並且與上述結論相反的現實是,在絕境中爆發無限力量的身殘誌堅者不在少數,伸手將逆境扭轉至順境的身心障礙者也一抓一把,匆匆忙忙又努力艱辛地生活的殘障人士也占大比,自甘墮落和不願作為的反之是小部分。
若是詢問身體障礙亦或是心理精神障礙的患者和普通人有何差別,我將會告知大家,從將人人比作鮮豔的蘋果的論述角度詮釋,那些有障礙的病患是被咬了一口而有缺陷的小蘋果,所謂的缺陷僅僅隻是沒有像完整美麗的大蘋果那般看似完美,擁有完美光鮮的軀殼。
但我們無法通過外表便判定該患者內在的品質,我也十分厭惡光看外表便否決患者內在品質的人,就如同當初我雙腿無法動彈之時,我憎恨那些認為我以後必然一事無成,永遠隻能與床與椅子為伴,甚至說“癱瘓者的人品是不會好到哪去的,畢竟心理肯定會扭曲”的人到極點那樣,並且堅信上帝會給予這些隻看外表而不在意內在的家夥,一些重大而殘酷的刑罰。
我相信上帝會如此做並非是建設於空想之上,隻因某本經書上對其有所描述,書中說:一位教徒被那表麵上光鮮豔麗又個頭大的紅潤蘋果的表麵吸引,因此將一筐紅彤彤的大蘋果全盤買下,等到回家衝洗幹淨削掉皮後一口咬下,卻發覺裏麵已經腐爛成黑色,流出黝黑酸溜的汁水,並且還有一條乳白色的蛆蟲從洞中扭著身子鑽出,從而驚嚇到將這個紅蘋果猛然扔進垃圾桶、並且發誓以後再也不憑外表看人看物,凡事都要多考量內在意義後再行動,向上帝及時懺悔過往的罪過。這便是上帝賜予隻洞察外表之人的懲罰,以及給予他的指引。
而同樣是某一本經書上麵的描述:一位教徒從聖樹下減了一顆又小又醜的蘋果,但他並沒有因為蘋果醜陋便隨手把它丟棄,回到家中洗完之後做個祈禱,耐心品嚐,發現這是他今生吃過最好吃的蘋果,他同樣也在禱告中向上帝報福,稱自己明白上帝的用意,以後必然會堅持“看人不僅看外表也將探究內在”的原則。
因此,既然在上帝的語錄中都有記載這樣的故事,那這種故事存在於世的可能性便無需再度證明,我們需要信仰上蒼是真實存在,我們毋庸質疑人性與紛爭帶給世人的意義,我們更是世間苦難的親受者亦或是見證人,我們曾體驗過各種疾病所帶來的痛楚,這世間一切證據都在指向一個似真似假卻又無法用元宇宙的道理解釋通的現象。
我是位不可置疑的有神論者,祂是存在的,上蒼是存在的,無限空間是存在的,但這與我厭惡我所信仰的神,厭惡祂賜予我以及其他苦難者的不公命運,討厭祂贈送人間各種各樣無可治愈的頑疾,送給各個地區階層矛盾以及社會紛爭,不公等的政治待遇和會讓人類血流滿地的戰爭等,是沒有任何矛盾可言的。
我不是個虔誠的教徒,不會也不允許自己完全不帶腦子地服從上帝的一切命令,甚至為祂而發動神聖的戰爭,我自詡我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清醒派,我會思索祂的決斷存在的意義:我認為上帝亦是生物,祂也會做出錯誤的決定,錯誤的判斷,與常人的區別隻是在於祂地位顯赫,引導的人數居多,已然不是單獨的個體決定。
而當我意識到祂的部分指導是荒謬可笑的事情,便沒有必要再繼續跟隨祂的指引去完成任務,隻因我是人,是有血有肉的個體,是有靈魂有思想的肉體,而不是聽從於任何一位權威的傀儡玩偶,我應當聽從自己的心聲,我應當遵循自己的原則。
我不屬於祂,我不屬於宇宙,不屬於天地,不屬於父母,我最多隻是這包容萬象中的一個渺小符號,隻是社會的一份子,因我隻屬於我自己。
回到正題,但我相信非百分之百的蘋果論是真理——看似完美的大蘋果內在的果肉便定然甜嫩香脆,爽口美味嗎?裏麵有絕對不會有蛆蟲所在嗎?而外表被啃食過的殘缺蘋果內在就必然腐爛,聞上去又很惡臭嗎?
顯而易見,也並非事事如此,凡事無絕對。
曾經有一位網友說的話讓我記憶猶新,他說:如果隻允許一種聲音存在,那麽那個唯一存在的聲音便是謊言;如果有人告知你世上確實擁有百分百為真理的答案,那麽這個百分之百為真理的答案,當然是謬誤或是扭曲的,亦或是有人在刻意歪曲事實,對真正的真理進行掩蓋,而把荒唐的假象烘托於浮水之上。
因此,雖然很有道理,但蘋果論仍舊擁有概率性:我們不能完全否認看似鮮美香嫩的紅蘋果便一定與黝黑黴菌和陰曹地府掛鉤,我們也不能完全認為瘦小癟犢的餿蘋果品嚐起來必然是美味無窮的,因此刻意按反向思路行動,這是謬誤,隻因你有違背蘋果理論的可能性原則。
但我所認為的殘障分為身心障礙和殘疾兩種,外表或精神麵有殘缺而內心沒有綻放邪惡的花朵,永遠維持善良的本性,良知和理性並存,本分地活在世界上,哪怕碌碌無為,哪怕平庸無能,哪怕沒有任何才藝就隻能永遠躺在床上等人照護,都是決然與“殘疾”完全不同的類型,是永不能混為一談的。
而那些本來沒有任何問題,亦或是借由身體的殘缺或者精神的殘缺,便大肆傷害他人,做出有違背人性道德的事,幹違法亂紀的買賣,拋開無法控製自己的精神類疾病暫且不談,那便是內在的敗壞,是人性的淪喪,是無藥可救的“殘疾”。
而特編,這個代表殘障人士中的精英編製部隊,代表機械化軍隊中的王牌的詞語,如若將其套用於才康複不久且距離戰兵的水準還差許多的、強加在方才第一日穿上特編製服,第一天重新佩戴上軍銜的我身上,我將無法心安理得,我更不會厚著臉皮地承認我已然跨越那條合格線,且會直接告知:貿然如此授予使我受之有愧這個道理,也會用最直接的話語否認這般帶有誇大的稱讚。
“哎,你走神了,是要撐不住了嗎~?撐不住的話還是舉起雙手,乖乖跪在地上講一聲‘我認輸’比較好,我可不想你被揍到哭著回家找媽媽哦!我這可是在好心地勸你,畢竟如果捅了什麽破簍子的話,估計你也應該會傷心到哭出來的喔!”
“你的出招軟弱無力,不愧是弱者中的弱者,和你戰鬥簡直羞辱了我整個人,就像殺雞用牛刀那般大材小用,我現在無比火大!等著被揍吧!!”
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和一個歇斯底裏的怒吼一同朝我襲來,隻見任我行依舊嬉皮笑臉地張合嘴巴,毫不留情地煽風點火,大背雙手瀟灑自如地原地轉兩圈,仿佛勝券已然牢牢在握於手,很是不亦樂乎地在不遠處做出神氣抖抖的動作,一臉爽快地觀望這場戰鬥。
但一步一步來的我一定會做到超越。
而目中無人的楊烈狂則是不斷揮著堅硬的拳頭朝我砸來,並不忘時不時撂下狂言妄語,空氣中的火藥味滾滾翻騰,濃烈的戰意和殺意已然昂起,我根本沒有用話語反駁他的餘地,隻怕風大閃了舌頭,我能做的僅僅是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還報回去,以及花費九牛二虎之力阻擋和閃避他的攻擊,這讓我心中的火氣更是如同烈焰般上竄。
我也並非首日發現任我行是個很會挑選用詞進行心理衝擊之人,也早就察覺他並不熱衷和推崇於無腦性的無差別嘲諷,反之卻對無理由的諷刺嗤之以鼻,認為那樣不僅沒有任何效果,甚至還會被受嘲諷者反將一軍,弄得個自己落荒而逃、言語頓塞的下場。隻因他自然懂得觀察被嘴炮的對象最在意、最敏感的部位是哪,從而采用算不上道德的手法直接切入引發爆點,讓被攻擊的人失去理智,從而做出激越的舉動,在失去判斷能力的情形下露出行動破綻,再經過迅速分析後擬定策略,最終將其心理防線一舉擊潰。
就例如說一位能夠舉起300斤石頭的大漢子恐怖人員,力量方麵幾乎無可挑剔,隻可惜身材有些太過壯實,如同發飆的肥牛那般。如果落到任我行手中任他嘲笑,他則會先誇獎他力氣簡直大得上天,讓他暫時露出洋洋得意且必信會勝利的麵容,可轉瞬間便直接將話題重心切入到體重和外觀上,又讓他一刹那墜入地獄,情緒不穩,這種剛上天堂又下地獄的打擊,普通和敵人大致皆會覺得被潑了一盆涼水那般糟心。
任我行的嘴炮攻擊是很厲害的一種心理攻擊戰術,也需要強大的頭腦和臨場語言組織能力去支撐,如果可以順利借鑒到其中一些好的攻擊手段,成功運用到與真實的敵人的戰鬥中,最終變成邊作戰邊對敵人進行有理智有思緒地嘲諷攻擊,那樣或許會產生更好的作戰效果,甚至能將敵軍攪得一頭亂麻。
不過,並非誰都是任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