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雙鄭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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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鄭的政治會麵徹底變成了商品交易會,訂購完火銃、火炮,北鄭又看上了鄭氏停靠在紅河河道上的二號福船。

    當鄭柞提出采購福船的要求之後,鄭經心裏簡直就是美出了邊,正愁著自己手裏這些福船在新式夾板船逐漸替代福船之後怎麽處理,竟然有人願意主動接手。

    鄭經立刻示意何斌與北鄭上下進行溝通,何斌也是不負眾望, 與北鄭談成了二十艘二號福船的采購協議。

    鄭氏負責對這些舊船進行翻新,然後每艘二號福船以兩千兩銀子的價格賣給北鄭。這個價格若是買新船的話,頂多是收回一個成本,可是這二手船就不一樣了,賣多少錢都是屬於淨賺。

    因為就算不賣,一旦用不著,這些船隻有兩條路可走, 一條是拆掉,一條是當靶船。

    當然這個價格是不包括船上的裝備, 想要配備齊整條船的裝備,至少還要再加三千兩,這就是軍火貿易的暴利。

    三項軍事采購項目草案達成了五十萬兩的交易金額,這讓鄭氏上下嚐到了軍貿的甜頭,難怪延平王一力推動與吳三桂合作。

    一個小小的安南格局勢力都能拿出五十萬兩銀子進行軍事采購,比北鄭強大的多的吳三桂集團,一出手估計至少都是百萬起步吧?

    軍事合作談完,雙方敲定了一年之內完成交貨的協議,剩下的民事合作用不著鄭經與鄭柞兩個最高領袖盯著。

    鄭經這邊是何斌與陳永華組合,鄭柞那邊是鄭根與丁文佐組合,雙方就各個問題都展開了激烈的爭奪。

    尤其是在下龍灣上方租借土地建設貨場,順便獲得方圓百裏礦藏的開采權這一項,更是展開的了激烈的交鋒。

    鄭根瞪著眼睛怒吼道:“你們這是在逼迫我安南簽訂城下之盟,這是喪權辱國的條約,我們拒絕簽訂。”

    陳永華冷笑道:“世子殿下!你覺得以你們鄭家的實力,你們能夠擋得住我軍的攻擊嗎?或者說我軍若是強占這塊土地, 你們擋得住嗎?”

    “就算是擋不住那又如何,隻要我國不屈服, 你們就別想在安南的土地安穩下來。二百多年前是這樣,如今還是這樣,我安南上下有決死對敵的決心。”

    “那又怎樣,你們鄭家拚命到最後,勝利的果實會被南方的阮氏摘走,你們能落下什麽好處?”

    這就是軍閥最致命的硬傷,不能說軍閥沒有愛國之心,可是在愛國與自身利益出現抵觸的時候,軍閥往往選擇的是先顧著自己的利益。

    鄭根被陳永華一句你們能落下什麽好處堵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從骨子鄭根也不想給他人做嫁衣裳。

    丁文佐一看鄭根敗下陣來,立刻頂上來說道:“陳大人,我們首先是安南人,其次才是鄭氏,為了安南我們犧牲一下自己又有何妨。

    你們漢代的司馬遷不也說過,‘人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身為安南人為安南而死就是重於泰山。”

    “難為丁大人能夠引用太史公書, 可是丁大人不要忘了, 太史公那個時候, 你們這裏的土地可是我大漢的。

    也就是這塊土地上的百姓都是漢人, 你們是漢人,我們也是漢人,大家都是漢人,都是一個國家,哪裏來的喪權辱國。”

    丁文佐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自己嘴賤什麽啊,跟宗主國的官員講曆史,那不是自取其辱。從曆史來看,安南的北方部分大部分時間都是屬於華夏故土。

    嚴格意義來說,若是安南人不承認自己是漢人,那就應該退到順化以南,那裏才是華夏從未直接管轄的土地。

    就算是現在,理論是安南也還是大明的藩屬國,因為安南並沒有公開宣布與大明脫離宗藩關係,無論從哪一方麵來說,打著大明旗號的鄭氏在安南拿一塊土地都不算是侵犯安南的領土。

    丁文佐沒想到自己一個回合就敗下陣來,講曆史講不過,那就講人文:“陳大人!話不能這麽說,大明有那麽多的宗藩國,也不能隨便就占哪個宗藩國的土地呀!”

    何斌一拍桌子怒斥道:“哪個要占你們的土地了,我們的條件上寫的明明白白的,是租借!是要給你們租金的,就按照你們安南當地的土地市價給予租金。

    你們就是租給佃戶也不一定每年能獲得這麽多租金吧,難道租你們一塊地就成了強占你們的土地了!”

    “何先生!這種租借不過是個好聽的說法而已,還不是劉備借荊州,有借無還!”

    “丁大人!你覺得我們若是要強占,還用跟你們費這麽多嘴皮子商量嗎?”

    穀訛

    “你們是怎麽想的,你們心裏清楚,不過是想要用最小的代價占據我國的土地。”

    不得不說丁文佐所說的話已經無限接近真相,鄭氏確實不想在安南牽扯太多的精力,有太多的事情等待鄭氏去做。

    對於大陸,鄭氏要抓緊時間布局,等待大陸一旦有變,鄭氏大軍隨時都能做出反應。眼下鄭氏更重要的精力都要放在滿剌加,以應對紅毛夷隨時而來的反撲。

    在北鄭這樣的小雜魚身上沒有必要浪費太多的時間,能夠以最快的速度解決問題,就算是給北鄭讓利一些都沒有問題。

    何斌緩和氣氛道:“丁大人,你們也可以提出你們的看法嘛!你們覺得這個租借怎麽定合適?”

    “既然是租借,那就應該有一個年限,不能沒有任何年限可言,到時候你們硬賴著不走我們能怎麽辦?”

    何斌與陳永華低語了幾句,陳永華對丁文佐點頭道:“丁大人覺得多少年為期限合適?”

    “五年如何?五年期限一到,我們再商議繼續簽訂契約。”

    “丁大人!五年的時間我鄭氏頂多剛剛將這個貨棧梳理明白,剛開始要盈利的時候,契約到期了,到時候你們翻臉不再與我鄭氏續約,我們的投資不就白白丟在這裏了。

    你要知道光是一個貨運港口沒有個兩三年的時間就甭想建起來,更別說貨棧的配套設施,這些可都是我鄭氏需要花費真金白銀修建的。

    若是不能續約我們可搬不走,這些損失貴部能承擔嗎?”

    “貴部覺得五年不行,貴部覺得多少時間合適?”

    “要陳某說怎麽說也得二百年吧!”

    鄭根差點被陳永華的無恥嘴臉給氣樂了,直接一拍桌子憤怒地指著陳永華道:“姓陳的,你們還談什麽租借,我們幹脆送給你們得了!”

    “世子何必動怒,既然是談判,那就應該有來有往,最後達成一個折中的令雙方都滿意的條件。憤怒可是弱者的表現,世子堂堂北鄭繼承人,何必學那些弱者!”

    鄭根這個氣啊!有這麽糟踐人的嗎?老子不就生個氣拍個桌子,怎麽就成了弱者。

    不過被人家五千人馬打的丟盔棄甲,確實沒有資格豪橫,老子把這口氣忍了。

    “陳大人,你這不是談判的態度,這是訛詐!”

    “你們說了一個時間我們說了一個時間,既然大家都不同意對方的時間,那就取個中間數好了,這樣如何?”

    丁文佐算是領教了鄭氏官員的無恥,這位陳複莆還號稱是讀書人,這哪裏有半分讀書人的樣子,分明就是一個奸商。

    跟這樣的勢力打交道講什麽仁義禮智信毫無意義,人家的起家靠的是打劫,一切都是以實力的地位出發。

    “陳大人!老夫不管你怎麽巧言令色,丁某與世子做最後的讓步,最多五十年,多一天都不行,若是貴方不同意,我安南寧願死戰到底。”

    這個期限已經大大超出了鄭氏的底線,鄭氏的底線是三十年,三十年的時間鄭氏差不多已經將大陸統一,到時候安南是否續租已經由不得他們。

    陳永華與何斌假意低聲商議了幾句,便由陳永華起身表示:“既然丁大人已經做出了讓步,我們也不能沒有表示,就按著丁大人說的五十年計算。

    我們租方圓十裏之地,用於貨棧以及配套的軍營建設,租金按照貴國的地租標準上浮三成支付。

    同時方圓百裏之地,我鄭氏擁有探礦以及開采之權,貴部以礦山入股,我們以資金入股,按照股份比例進行分配利潤。”

    對於采礦這一塊,北鄭方麵並沒有什麽異議,他們也不認為方圓百裏能有什麽大的礦山,就算有礦能有多少。

    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座露天煤礦是東南亞最大的露天煤礦,不但產量高,質量還好,是高熱、低硫的優質煉焦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