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青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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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快要掌燈的時分,經過喬裝改扮的一行四人乘坐著馬維祥找來的一輛四輪馬車來到一座牌匾上寫著‘回春樓’的青樓門前。
門前知客的夥計是個皮膚黝黑的土人少年,少年趕緊上前點頭哈腰地幫著車夫將馬車拴在拴馬樁上,車夫在車上等著幾人出來,一行四人在夥計的引領下進了‘回春樓’。
進入大堂之後,夥計悄然退去,一名穿著丫鬟服侍的土人女子上前用有些生硬的白話問道:“客人是大堂聽曲, 還是上樓進雅間品茶,樓上有新到的春茶。”
鄭經聽到這句新到的‘春茶’,忍不住笑了,身旁的幾人有些莫名其妙,馬維祥用胳膊肘碰了碰鄭經低聲問道:“公子笑什麽?”
“沒什麽!”鄭經哪裏能告訴他這‘新茶到貨’說的可不一定是茶。
說實在的,這青樓不是鄭經想象中的樣子,在他看來, 青樓應該是跟電視裏演的那樣, 一群鶯鶯燕燕在看到有客人過來都會揮著小手絹兒衝著客人拋媚眼兒,然後媚聲說上一句:“大爺來玩嘛!”
然後經不住誘惑的客人鬼使神差地就進了盤絲洞,啊!不!是進了溫柔鄉!
在公主們‘你真棒’的稱讚聲中迷失了自我,。
喊上幾句‘大不大、爽不爽、叫爸爸’?便隻剩下索然無味。
好想有根煙!
然而鄭經在‘回春樓’沒有看到打扮妖豔的姑娘,也沒有徐娘半老的老鴇子,唯一與茶樓酒肆不同的是大堂招呼客人的是丫鬟打扮的女子。
丫鬟見這幾個客人沒有說話,便又追問了一句:“客人是在大堂就坐,還是到樓上雅間就坐。”
鄭經很想留在大堂人多的地方用批判的眼光看看這個時代的青樓是如何經營的,不過包括馬維祥在內的三人都反對。
馬維祥更是直接要了一個二樓最好的雅間,坐在雅間就能憑窗欣賞大堂內的表演,鄭經也不好讓屬下為難便隨著丫鬟上了二樓的雅間。
鄭經與馬維祥相對而坐,洪磊與楊來嘉打橫相陪,幾人剛坐定不久丫鬟就送來了幾樣小菜幹果和一壺上好的西湖龍井。
這些小菜幹果和茶水都包含在雅間的費用當中,鄭經因為穿越的原因丟失了一部分記憶,對於青樓的一些規矩並不了解,便問馬維祥道:“這些東西是怎麽回事?”
“這是雅間的費用包含的,正菜要等挑好姑娘之後再點,王上怎麽問起這個了?”馬維祥狐疑地問道。
鄭經心中一驚, 馬維祥做為鄭氏集團新一代優秀的人才,在思明州的時候就跟鄭經非常熟悉,可以說是一起同過窗、一起那個啥過的狐朋狗友。
進青樓更是家常便飯,鄭經按理說不可能不知道青樓的規矩,可是現在的鄭經是個西貝貨,雖然說繼承了一些宿主的記憶,可是也忘記了不少宿主的記憶。
好在鄭經反應及時打岔道:“我就是好奇這舊港哪有那麽多附庸風雅之人?”
“王上這就看錯了,咱們這舊港現在有錢人可不少,就算是普通的百姓家裏,每年也能有個十兩八兩銀幣的結餘。
在免費教育推廣開之後,老百姓家裏的孩子都必須送到學堂去讀書,一些條件好的家庭也開始弄幾本書放到書房裏裝點門麵。
尤其是一些商賈之家,手裏積攢了不菲的財富,當然要有個顯示自己財力的地方,這青樓就成了這些人炫富的場所。
一會兒表演開始您就看吧,打賞最熱情的就是這些商賈!”
鄭經沒想到這舊港奢靡之風已經興起,這好日子才過了幾天就開始飄了,難道忘記了被西夷欺壓的日子了嗎?
“看來這舊港的商人沒少掙錢啊, 我看這商稅要適當的進行調整了, 與其讓這些商人將錢花在青樓, 不如征收到王府,還能多做一些利民的建設。”
“公子!貿然加稅會引起恐慌吧,這樣不利於我鄭氏的穩定,還是要三思啊!”
“不用三思,這些有錢的商人,一旦敵人打過來,第一個逃跑的就是他們,有沒有他們並不會影響我鄭氏的發展。
重視商業不等於放縱商人,王府為商人提供了經商的便利條件,商人掙到了大錢,不想著回饋社會,而是把錢花在青樓這種紙醉金迷的地方。
要我說這青樓就不該存在,有這種藏汙納垢之所,難免會有逼良為娼的行為。”
馬維祥沒敢繼續接話,這能開青樓的,哪一個背後不是有著大力的靠山,馬維祥哪裏敢在這種事上多嘴。
正在這時候,青樓的欄杆上開始掛起了紅燈籠,眾多的燈籠將大堂照的亮如白晝,華燈初上,大堂裏絲竹之聲響起,一個三十歲左右風韻猶存的女人出現在大堂,高聲說道:“各位尊客,歡迎大家來到回春樓,回春樓的歌舞表演現在開始。
哪位客人看中了哪位姑娘,可以為姑娘打賞金花,一支金花一兩銀幣,一場表演下來誰打賞的金花多,姑娘今晚就是你的了。”
大堂裏的男人們興奮起來,紛紛起哄讓兼職主持人的老鴇子下去,他們要看姑娘表演。老鴇子也不生氣,用嘲笑的語氣說道:“尊客們猴急個什麽,隻要尊客們出夠了價錢,是你的就是你的。”
說完之後便扭著水蛇腰退場了,緊接著一個皮膚黝黑、精赤著上身、身上隻圍著一條草裙,腰上掛著一隻大鼓的女子,開始了她的狂野的表演。
大堂內叫好聲不斷,口哨聲此起彼伏,黑暗與酒精放大了人心的陰暗麵,白天裏道貌岸然的人們這個時候全成了赤果果的者。
開場的表演就將洪磊與楊來嘉兩個土包子,兩人哪裏見過如此大膽的表演,不過這一身黝黑的皮膚卻倒了眾人的胃口。
除了一些重口味的客人有一些零星的打賞,大多數人都隻是在看一個熱鬧,鄭經沒想到這青樓的腦子還挺好使,用這種辦法來吸引客人。
不用說這個黑妞就是個棄子,完全是用來拋磚引玉的,有了黑妞的視覺衝擊,接下來的女子隻要模樣不是太差,就會迎來一波豐厚的打賞。
果然接下來出場的女子看模樣應該是一個本地的土人女子,雖然皮膚依然還是比較黑,不過這種黑的程度,已經是華夏人審美能夠接受的程度。
土人女子表演了一段本地的特色舞蹈,本地土人由於受到綠教的影響,舞蹈的風格也帶有綠教風格,帶著一些異域風情。
如果說這段表演放在開場表演,肯定沒有什麽人願意出錢打賞,可是經曆了黑皮的襯托之後,土人女子也顯得明眸皓齒起來。
緊接著又是一段異域風情的肚皮舞,在這個保守的年代,這樣的表演已經非常的大膽,也就隻能在青樓裏才能看到,換做其他地方一定會被罵做傷風敗俗。
鄭經知道這些都是小角色,價錢不高,都是打發大堂裏的普通客人,樓上雅間裏的客人無一人出手,青樓真正的頭牌都是放在壓軸出場。
肚皮舞過去之後,一陣鄭經熟悉的招魂音樂響起,一個腳踩木屐身穿背著小枕頭的衣服的女子,一副隨時準備撅起來的樣子出現在場上。
在燈光的映襯下,一張塗抹的慘白的臉,嘴上塗著一點朱紅,懷裏還抱著一個從中原傳過去的琵琶,輕輕撥弄頓時陰森森的音樂響起,讓大堂裏的人身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女子在場上唱了一段倭國的曲子,大部分人都聽不懂,就連鄭經這個有著一點倭國血統的人,也隻能聽個大概。
這種反差反而激起了客人的獵奇之心,不少人都想知道這張畫的慘白的臉,洗掉了妝容是個什麽樣子。
於是乎打賞進入了一個小,最高單人打賞超過了十兩銀幣,雖然說鄭氏領地的百姓普遍富裕,可是十兩銀子也是一個普通百姓不吃不喝小半年的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