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貧窮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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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麵正在下雪,連天扯地、紛紛揚揚。

    走出隊部門時,江宇裹了裹身上的軍大衣,然後和父親江東升向東溝裏走去。

    他家在東溝最裏麵把頭第一家,再往南就是山壁了。

    黃嶺村坐落在海拔三百多米的落鳳山腳下,山西邊是煙水河,住戶就圍著落鳳山東邊的溝裏和山北麵的北地而居。

    居住在東溝裏的住戶有四十幾戶,餘下的三十多戶則散局在北地。

    “兒子!這隊長你覺得能幹嗎?”爺倆一邊往家走一邊閑聊。

    “爸!其實幹對我來說還真不是事兒,但是您覺得我可以幹嗎?”

    江東升想了想“我覺得可以幹,起碼一年大隊還給二百塊錢工錢,這就是白撿的,你還沒對象,咱家又窮,這些錢對咱們家來說也算是一筆不小的收入了。”

    江東升的腿腳不好,年輕時上山幹活摔斷過腿,有點踮腳幹不了重活,在小隊裏屬於三等勞力。

    江宇的母親也是常年有病,基本上天天吃藥。

    黃嶺村是附近有名的窮隊,幾乎年年倒拉錢,再加上江宇下麵還有個妹妹和弟弟在念書,他這三年又在外麵當兵,家裏算是窮的叮當響。

    二百塊錢在江東升的眼裏已經是一筆巨款了。

    他的話也不無道理,江宇過這個年就二十一了,在農村已經屬於晚婚青年了,自然也該考慮終身大事了。

    就他家現在的條件,基本上就和光棍用同一個稱號了,所以哪怕有一點來錢道,他都珍惜。

    “爸!我的婚事兒你就不用操心了,將來保證不用家裏花一分錢就領個媳婦回來。”

    “看把你能的,還不花錢領媳婦回來,除非哪家姑娘眼瞎了,爸這輩子算就這樣了,什麽能耐沒有,連給兒子娶媳婦的錢”

    江宇趕緊接過老子的話頭“爸!我的婚事您真的不用操心,將來瞎眼的姑娘有的是,我保證能領一個回來,咱還是說隊長這事兒吧,既然您都同意我幹,那我就先幹一年試試,實在不行明年我就不幹了。”

    大隊給的二百元錢江宇是真的沒看在眼裏,但老子看重,就權當給老子掙的,換老子一個高興。

    雖然這二百塊錢並不好掙,這個職位現在可真的是燙手山芋。

    “江宇!吃完飯出來玩不?”同在東溝住的張山波從後麵追了上來問,和他一起呼哧帶喘跑過來的還有兩個姑娘,白家的白鳳和林家的林靜。

    “這下雪天出來玩啥?”

    “到楊萬家聊天唄。”

    東溝是個南邊走向的山溝,楊萬家在東溝的北頭也就是溝口住,緊靠著那條連接鳳窩浦各個小隊隊的村級土路。

    土路對麵就是孤零零的黃草嶺村隊部。

    楊萬家平時就是村裏人最愛聚集的地方。

    “生冷個天,黑燈瞎火的不去了。”

    “別!我們還想聽你講部隊上的事情呢,到時候我去找你。”

    他從複員回家那天開始,這些家夥就纏著他說部隊裏的事兒,當故事聽了。

    “到時候再說吧。”

    張山波和白鳳林靜家都在東溝中部住,他們到家門口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去了,隻剩下他們爺倆繼續向南。

    江宇家是東溝裏最南頭的一家,離東溝裏最近的人家也有二十米遠,四間建於六十年代的草房,在溝南頭顯得孤零零的。

    院子裏已經飄了有一寸厚的雪。

    江宇看看天空紛紛揚揚的雪花,打消了掃雪的念頭。

    現在掃雪也是白掃,等雪停了一次性掃除吧。

    “哥!吃飯了!”大妹江雪推開木門探出個腦袋喊了一嗓子。

    “你們先吃吧,我幫媽喂喂豬。”

    江宇把母親熱好的豬食拎到豬圈邊,用破水瓢舀了兩舀子豬食倒進豬槽子裏。

    天冷豬都不願意起來,吭哧了半天才爬起來吃食。

    江宇大概估計了一下家裏養的豬的分量,估計也就二百多斤,絕對不會超過二百五十斤。

    不由歎了口氣,太小了,這也不好幹什麽的。

    怎麽過年豬也得有三百來斤才湊合。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二號,陰曆冬月十一,離殺豬還有半個多月的時間,估計怎麽都長不到三百斤了。

    天冷豬都不愛長了。

    明年一入冬,就給豬圈上麵蒙上塑料,蓋個簡易的養豬棚,這樣冬天豬也不耽誤長了。

    喂完豬,江宇回到屋裏。

    這棟房子因為建成的年代太久遠,隻有四米半的跨度。

    一鋪寬度近兩米的炕就占去了屋子一半兒的空間,再減去西牆擺下的兩口不知道有多少年頭的落地櫃,

    屋子裏留下能活動的地方也就一米半的空間,因此顯得非常狹窄。

    大櫃上的牆壁掛著兩個鑲滿黑白照片的鏡框。

    除了這鏡框外,江家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了。

    牆上糊滿了發黃的報紙,一盞二十五度的燈泡一點沒讓屋子裏有亮堂的感覺。

    最讓江宇歎氣的是父母這間屋子的的一塊玻璃竟然還是碎裂的,外麵在窗框上釘了一塊塑料,隔著兩米遠江宇都能感覺出那裏透進來的絲絲涼風。

    這也不行啊!

    白天還湊合,到了晚上這屋子根本就不可能有溫度,就算炕燒的再熱也保存不下溫度。

    這個問題必須盡快解決。

    飯菜已經拾掇到炕桌上了,一家人五口人開始吃飯。

    苞米麵餅子燉酸菜,菜裏沒有多少葷腥,也就有個鹹淡。

    “怎麽老吃酸菜?”小弟江濱今年十三,一看酸菜小臉就抽抽的像苦瓜一樣。

    “不吃酸菜吃啥?不吃那是不餓,不吃滾蛋!”母親是絕對不慣孩子毛病的。

    江濱嘴撅的有一寸高,不情不願地夾了一筷子酸菜。

    “小弟!先堅持幾天,等過年時哥給你買好吃的,還有新衣服。”

    江濱白了江宇一眼“我聽你騙我,你拿什麽買?”

    被弟弟鄙視了,這不能忍。

    “我當然有東西買,過年給家裏人一人買一套新衣服,買好吃的,買鞭炮怎麽樣?”

    “真的?”江濱沒拿自己的話當回事兒,但江雪卻信以為真,她都有兩年過年沒買新衣服了。

    現在她的衣服上還有補丁,現在穿戴補丁衣服的人已經不多見了。

    她過年就十七了,也是大姑娘了,再穿戴補丁的衣服有點不好意思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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