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豈為人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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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

    充滿肅殺之氣的戰鼓聲響起。

    句無城外,在巨大的曠野之上,吳軍正在與南蠻大軍對峙。

    吳軍的將士,穿著緋紅色的戰役,衣甲鮮亮,鬥誌昂揚,方陣極為嚴整。

    反觀對麵的南蠻大軍,穿著各色的虎皮獸衣,手中的武器亦是五花八門的,劍、斧、叉、錘應有盡有。

    他們的陣型亦是錯落有致,不成章法。

    不過,這不能小覷了這支南蠻大軍。

    畢竟有萬餘人的規模,而且渾身上下所散發出來的剽悍氣息,足見他們並非善茬!

    單以個人廝殺能力而言,健壯的南蠻子,是絲毫不遜色於百戰餘生,或者訓練有素的吳軍銳士。

    是窮山惡水造就了他們的體魄!

    “吼吼吼!”

    吳軍方陣這邊,旌旗蔽日,戈矛如林。

    將士們大聲高喊著,隨時準備衝著對麵的敵人發起進攻!

    自從吳國推行二十級軍功爵位製後,吳軍的戰意十分高昂,可謂是“聞戰則喜”!

    這時,對麵的南蠻大軍方陣中,忽然疾馳出來一輛戎車。

    來者正是自稱為“吳王”夫差!

    “慶忌!敢出來與寡人決鬥否?”

    夫差將手中的長矛橫在一邊,朝著吳軍方陣那裏大聲喊道。

    夫差本就有萬夫不當之勇,再加上常年顛沛流離的廝殺生涯,早就讓他的勇武更上一層樓。

    至少,單挑當年號稱“吳國第一勇士”的慶忌,夫差亦是絲毫不懼!

    “大王……”

    禦史大夫孫武喊了一下。

    慶忌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並沒有跟夫差單打獨鬥的心思。

    能群毆何必單挑?

    慶忌已經不是當年的慶忌!

    作為一國之君,他深知自己的職責何在。

    哪怕是領兵打仗,慶忌都能克製自己坐鎮中軍,隻有當戰局完全明朗,且勝利的天平傾斜於己方之時,慶忌才可能上去砍死幾個敵人,意思一下。

    “寡人便會一會夫差。”

    隨即,慶忌便讓自己所在的戎車穿過方陣中間的過道,來到兩軍陣前。

    夫差發起了單挑的邀約,慶忌可以不接受,但是不能怯場!

    此時,夫差眼看著對麵的吳軍方陣沒有絲毫的反應,正準備嘲諷幾句的時候,就見到慶忌所在的戎車已經來到自己的不遠處。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慶忌看到對麵的夫差,一時間也是不禁心中感慨良多。

    隻見此時的夫差兩鬢斑白,麵容憔悴,明明隻是二十多歲的人,看起來卻是未老先衰,跟年過五旬的中年人一般!

    要知道,慶忌比夫差還要年長幾歲,是後者的從兄。

    因為他們的曾祖父都是吳王壽夢。

    慶忌的祖父是吳王夷昧,父親是吳王僚。

    夫差的祖父是吳王諸樊,父親是吳王闔閭!

    從關係上看,慶忌應該稱呼闔閭為堂叔,所以夫差是慶忌的從弟。

    值得一提的是,此時的慶忌二十九歲,不到三十……

    若沒有昔日專諸刺王僚的事情,二人今日的情形絕對是大為不同!

    “慶忌!你還有臉見我嗎?”

    夫差怒氣衝衝的道。

    “夫差,無臉見人者,是汝而非寡人也。”

    相較於夫差,慶忌則是顯得十分淡定,說道:“汝父姬光弑君篡位,為寡人撥亂反正,汝父子逃亡南方後又執迷不悟,勾結越人作亂,暗通曲款於楚國,豈為人子乎?”

    “這是在為我吳國曆代先王,列祖列宗臉上抹黑!”

    “寡人不止一次放過你,你仍舊不改墮落之誌,既如此,寡人便不再心慈手軟,存婦人之仁矣!”

    “哈哈哈哈!”

    聽到慶忌這般冠冕堂皇的一席話,夫差不禁哈哈大笑,差點沒有笑掉大牙,眼淚都溢出了眼眶。

    “慶忌!匹夫!”

    夫差指著對麵的慶忌,咬牙切齒的道:“你也就隻會逞口舌之快!敢與寡人決鬥乎?”

    “君子動口不動手。”

    慶忌雲淡風輕的道:“夫差,汝若是現在幡然醒悟,倒戈卸甲來降,寡人仍可既往不咎,許以封君之位,讓汝一輩子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倘若頑抗到底,汝父之下場,便是汝之下場!”

    “……”

    論起口舌之爭,夫差是完全不及慶忌能說會道的。

    倒戈卸甲,投降慶忌?

    或許,以慶忌的虛偽,真的能讓夫差做一個封君,但是一定會終生被圈禁,不得有所作為!

    夫差豈會答應?

    “笑話!”

    夫差指著自己背後氣勢洶洶的南蠻大軍,高聲道:“慶忌,睜大你的眼睛看看!”

    “寡人身後,有數萬大軍,頃刻間,便可將你這幾千人馬化作齏粉!”

    “要投降的人是你,而非寡人!你若是現在投降,寡人可以留你一個全屍。”

    “如若不然,兵敗被擒之時,寡人定將你五馬分屍,挫骨揚灰,以泄心頭之恨!”

    夫差跟慶忌之間的仇恨,那是毋庸置疑的。

    當年,慶忌攻破吳都之時,夫差跟著父親闔閭逃亡到吳國的南方,又趁著吳楚兩國爆發鴆茲之戰,聯合越軍進犯吳國。

    不料,當時越軍兵敗於笠澤,敗北的越王允常聽信讒言,要將闔閭、夫差的首級獻給慶忌,以此來邀功獻媚!

    闔閭沒有脫逃,戰死於禦兒江邊上,屍體還被慶忌殘忍對待。

    夫差則是一路西逃,帶著殘兵敗將,在吳國的西南之地紮下腳跟。

    隻可惜好景不長,夫差好不容易拉起來的百越軍隊,再一次被吳軍擊潰。

    不得已,夫差隻能狼狽的帶著幾百個殘兵敗將,逃奔嶺南之地。

    前前後後算起來,夫差逃了多少次?

    三四次!

    成功脫逃!

    接二連三的敗北,並沒有挫敗夫差的鬥誌。

    他是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在背後驅使著夫差的,正是對於慶忌發自內心的仇恨。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慶忌,你可知曉,寡人盼這一日,朝思暮想的盼了七年!不,是九年!九年呐!”

    夫差紅著眼睛,滿臉悲憤欲絕的神色,大聲道:“汝可知曉,寡人這九年是如何度過的?”

    “所有的仇恨恥辱,寡人今日,要讓你十倍償還!”

    聞言,慶忌隻是輕笑一聲,道:“那你我便拭目以待吧。”

    話不投機半句多!

    慶忌與夫差深深地對視一眼後,便各自回到方陣的中軍大纛之下,開始發號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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