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6章 時辰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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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炎宗地處魔獸山脈三條炎脈匯集中心,除外圍群山風雪交加外,中央十八座主峰常年細雪飄飄,落地即化,很難看到山上有積雪。

    主峰最中間、最高聳的擎首峰,更是數十年不見落雪,上一次下雪還是在宗國之戰前。

    昨夜,卻是大雪紛飛。

    到了早上,雪後初霽。

    擎首峰北邊的山脊上,竟出現了積雪!

    周圍的群山更是銀裝素裹,宛若層層疊疊的雲,折射著暖陽。

    ——事出反常必有妖。

    恰好,今天是丹藥長老玉壺真人的納侶巡宗禮。

    事情變得玄妙起來了。

    這次的新侶巡宗禮,一改往日巡山收禮的模式,而是定在掌門居所和宗門議事堂所在的擎首峰舉行。

    山腰處的宏偉山門向上一裏,有一塊半懸空的巨大青石圓台。

    便是這次巡宗禮的舉辦地點——

    山門廣場。

    廣場中央,有一個三丈寬的巨大圓形炎台。

    圓台連接了地火,岩漿汩汩湧出,匯入地下支流,形成循環。

    今天是雪炎宗的大喜日子,炎台中央竟啟動了岩漿噴泉表演。

    直衝天際的噴薄岩漿,將山門廣場烤的溫暖如春,氣氛到位。

    早上,巡宗禮還沒開始,廣場上已經圍滿來自主峰各山的內門弟子。

    遠方的雪山讓人視野清涼,廣場的炎泉卻讓人身體發熱,額頭冒汗。

    更讓人虛火旺盛的是玉壺長老的雜役道侶……

    尤其是那些自詡天賦異稟、容貌不凡的男弟子們,心中難以平靜,圍在一起議論紛紛。

    “連擎首峰都下雪了,可見玉壺長老這次做的太絕,此乃天之怒也。”

    “我看這是你的怒吧?你隻恨長老道侶不是你。”

    “說的好像你不怒一樣?”

    “那又能如何?煉氣之怒,隻能免冠徒跣,以頭搶地,頂個屁用。”

    “不管怎麽說,納雜役為侶實在有辱宗門威嚴,掌門或許礙於情麵不好勸阻,戒律堂不會袖手旁觀的。”

    “等著看吧,這場巡宗禮定會讓這小雜役千夫所指,唾麵自幹。”

    “你們說的這些都是小事,被一個小小雜役橫刀奪愛,那位監宗大人絕不會無動於衷的,有好戲看了。”

    “你們聽到雜役房的消息沒?說是前些天這雜役被人奪舍,反殺執事,事情等到暮昀師姐出麵才解決。”

    “該不會真被奪舍了吧?畢竟,這家夥現在算是本門最可能被奪舍人物排行榜第一名,被奪舍也正常。”

    “你們都在胡說什麽啊,分神以下怎麽奪舍?更何況,奪舍是道盟嚴令禁止的一級禁術,會被處決的!”

    “你們越說越離譜,我看這雪後初霽,天氣不是挺好的嗎?也許丹藥長老的非正常納侶行為,是在順應天道,有什麽深層意義呢?”

    “罷了,對咱看戲的是好事,沒這些離譜的事天天修行也枯燥。”

    “快看,長老們要來了!”

    ……

    眾弟子齊刷刷向東看去。

    一個須發斑白、身姿筆挺的高瘦老司儀,徐徐步入山門廣場。

    揮手間撤去炎泉,圍著炎台布置了十六張椅子。

    十六張椅子,對應了雪炎宗除掌門和丹藥長老外的十六位主峰長老。

    至於掌門,一般站著。

    “時辰已到,請眾長老入座!”

    老司儀抑揚頓挫的聲音,如暮鼓晨鍾,在十八主峰回蕩不絕。

    像是在召喚……

    之後的半個時辰裏,除閉關的萬法長老外,其餘各峰長老帶著親傳弟子,陸陸續續的來到了山門廣場。

    主峰十七個長老中,戒律長老相當於半個道盟代言人,理論上權力最大。

    其餘地位最高的五個長老分別是執劍長老,萬法長老,鑄器長老,禦獸長老和丹藥長老。

    禦獸長老折蕙真人,是個頭頂孔雀翎髻,滿臉細褶、卻仍顯風情萬種的婦人。

    “連公輸子師兄都來了……果然還是玉壺師妹的動靜足夠大,不止讓天地變色,讓延續數百年的巡禮傳統說改就該,竟還讓您老出了山。”

    她口中的公輸子,乃雪炎宗鑄器長老,是個身形佝僂,目光晦暗,背著一個劍匣的老者。

    據說,劍匣裏什麽都有,就是沒有劍。

    公輸子常年深居打磨靈器,很少參加巡宗禮一類的門內活動。

    “掌門命令,老朽不得不從。”

    老者長歎口氣,耄耋之年,行將就木,仿佛隻由眸子深處的一團微火,維持著生機。

    “那如何不見掌門?”

    說話的,是個身形圓滾、巍峨如山的胖老頭。

    黑發紅顏,儀容整潔,唯有說話帶著點酒氣。

    正是雪炎宗執劍長老——

    魏山君。

    老婦人折蕙真人掩口失笑。

    “這種場合哭了可不好哦,掌門師兄此刻怕是在哪吹簫遣懷吧,待平靜下來才敢來,免得見了新人尷尬。”

    “師妹慎言。”

    此番說話的,是一個不苟言笑、麵帶內斂凶色的中年人。

    五官如雕刻,卻沒有任何英俊之感,讓人覺得陰森可怖。

    乃本門戒律長老——

    鍾符子。

    “莫度君子之腹,決定隆重舉行這次盛會的人,恰恰是掌門師兄。”

    折蕙真人四下看了眼,依然不見掌門身影。

    “不管怎麽說,為了有夫之婦浪費寶貴的掌門令,實在有辱門威。”

    接下來,關於掌門,關於丹藥長老,關於神秘的萬法長老,甚至關於妖魔鬼怪魑魅魍魎,長老們都議論紛紛。

    唯有關於蕭白這個人,眾長老都集體沉默了。

    無他,這事太蹊蹺了。

    雜役身份,胎息修為,五行均賦體質……

    按理說,素來冰心玉潔、拒人千裏的玉壺長老,並不是那種隨便的人。

    她甚至拒絕過修為強大、為人正派的掌門真人,和名門之後、年輕有為的監宗大人。

    如今卻納雜役為侶。

    恰逢擎首峰突降大雪,看起來也不像法術所為。

    事情顯得更蹊蹺了……

    眾長老們也無法判斷,需要親自鑒別,才能明白她的用意。

    就在眾長老們陷入沉默時,一道悠揚的簫聲從天邊飄來。

    “說師兄壞話的時候,能不能稍作隱息?護山大陣都聽的一清二楚,折蕙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