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高估了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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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金貓叔打賞1500,感謝阿q???打賞。)

    李世民這個貔貅,聽到有好處,立刻派內給事、汶江縣侯張阿難主持辦理,右武衛中郎將、魏城縣男牛秀率右武衛五千人護送。

    這樣的陣勢,在大唐已經足以打一場中型戰役了。

    大臉龐的牛秀,身子異常魁梧,那個“秀”字是秀兒呢,還是缺啥補啥?

    瓦崗出身的牛秀實力真不錯,排兵布陣穩得令人發指。

    之所以屈就中郎將,而不是任將軍,實在是秦瓊、程知節的光芒掩住了他,加上貞觀初年他沒撈到什麽出戰的機會,沒法展現一身才華。

    牛秀一臉嚴肅,走到柴令武麵前打量了一番,伸出狗熊般的大巴掌,重重在肩頭上拍了兩下。

    柴令武知道,軍中老將,對欣賞的子侄輩都會來上那麽一下,以示親近。

    可是,這種被打樁機碾壓、雙腳差不多陷在土裏、肩膀痛到感覺腫了的滋味,柴令武表示承受不起啊!

    至於牛秀為什麽釋放出善意,柴令武就不得而知了。

    確認過,自己以前跟牛秀隻是見過麵、行過禮,根本沒有那麽熟,這善意又是從何說起?

    張阿難默不作聲地遞過一個香囊。

    好吧,柴令武絕對不可能會錯意,以為是張阿難送的。

    李明英這個小宦者,有意思,怎麽會送香囊?

    想想他們的職業病,柴令武又釋然了。

    宦者因為身體部件的缺失,稍稍有些失禁在所難免,也就需要香囊來掩飾體味,所以覺得香囊很重要,送朋友香囊也說得過去。

    就是這手工……

    這針腳粗的喲,柴令武覺得就是自己去縫也能縫得更細密。

    歪歪扭扭的線路,還有兩隻頗具後世西方印象派風範的鴨子,讓柴令武微哂。

    即便是轉換成了第三性別,李明英也沒學會女性的細膩。

    來而不往非禮也,柴令武掏出一雙嶄新的鹿皮手套“縣侯,這手套勞駕帶給李明英。天冷了,戴上去保暖。”

    為什麽張阿難的眼神那麽奇怪?

    不懂。

    倒是副使出乎意料,竟然是個老熟人,斯斯文文的長孫衝。

    “啊喲,下官參見宗正寺少卿。”柴令武假模假樣地行禮,然後是爆笑。

    從四品上的宗正寺少卿,確實是上官了。

    問題是,這隻是虛職,不是他親弟弟長孫渙鴻臚寺少卿那樣的實職,隻是為了迎娶皇帝的第五女、嫡長女長樂郡公主,簡稱長樂公主的李麗質。

    注意重點,是娶,不是尚。

    李麗質墓碑上的“東宮之姊”,其“東宮”應指李治,她本身比李承乾還小兩歲呢。

    即便是到明年,長樂公主虛歲也才十三,嫁人……確實挺讓人無語的。

    長孫衝我告訴你,要是後世,我看你刑。

    時代不一樣,觀念不是柴令武一己之力能夠改變的。

    長孫衝謙和地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就是個虛職,隻是為了有資格娶公主而已。”

    沒想到,凡爾賽這玩意兒,還能逆時空傳播。

    這可真是表兄表妹的,親上加親。

    有史為證,房遺愛那個渣渣是尚公主,杜荷那個渣渣是尚公主,《舊唐書》上柴令武原身也是尚公主。

    《大唐故長樂公主墓誌》貞觀七年(633),降嬪於宗正少卿河南長孫衝。

    人家長孫衝就是娶。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有時比人與猢猻的差距還大,不服還不行。

    杜荷是阿耶死得早,可以拋開不談,為什麽柴令武與房遺愛都是“尚”呢?

    柴令武感受到了來自皇帝二舅的森森惡意。

    至於說長孫衝來河州的目的,無非是借機蹭一蹭功勞,表兄表妹成親時,履曆上好看一點,兩家麵子光鮮一點,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街道的一頭,河州司法參軍裴明燁押著大夏縣令元斛入州衙,看得柴令武眼角抽了一下。

    得,終究是高估了自己、高估了人性,元斛這家夥終究還是跨越雷池了啊!

    柴令武沒看到,身後的長孫衝麵頰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從風家把蘇蟒達讚朗帶到張阿難麵前,討價還價、具體交易的時間地點就不歸柴令武操心——反正又沒得他的提成。

    至於說有可能是九曲賊與吐穀渾軍設下的圈套,柴令武表示牛秀牛進達掌軍,進攻犀利上或許稍有欠缺,論穩重可進大唐前三,誰有興趣可以去試試中流砥柱的滋味。

    拿不到提成的柴令武,鬱悶地回到公房,卻見元斛解了烏紗帽,與官袍整整齊齊地疊在一旁的椅子上,自己素袍羊皮,垂手而立,麵容微帶一絲愧疚。

    司法參軍裴明燁一手按著刀柄,眼裏快噴出火來。

    柴令武落座,搓了搓微微冰涼的手,語帶不虞“說說吧,怎麽回事?”

    裴明燁怒吼一聲“自己說!”

    元斛拱手、躬身“說起來卻愧對治中信任,元斛押解到大夏縣的二百六十二名人犯,其中有一人試圖反抗,被看守的弓馬手殺了。”

    裴明燁重重一哼“避重就輕!來,說說枹罕縣陳家台陳富貴一家十口滅門案的元凶!你以為偷梁換柱,本官就不知道了?別說那元真尚是本官親手抓捕的,就是州獄曾經的典獄也是我外甥女!想糊弄誰呢?”

    滅門啊!

    按律法,確實罪不容誅,可河州為什麽沒送去長安城秋決呢?

    元斛躬著的身子慢慢直起,雙手垂立,麵容中帶了一絲淒涼“裴參軍,你抓捕時,元真可曾反抗?元真,上黨人氏,犯官元斛的親舅舅,武德八年女兒為陳富貴所拐,死於途中。元真三年追凶,尋到陳家台,為女報仇,有錯嗎?”

    裴明燁神色微微緩和“元真當時確實未反抗,且看他其情可憫,明府才饒他一死,隻判了服刑。元真一事,無錯,但有罪。”

    柴令武腦袋都大了。

    難怪元斛從上黨跑來河州當官,怕是早就計劃好將元真弄出去,人犯一事恐怕也是蓄謀已久啊!

    等等,元斛為什麽要借人犯?

    也就是與長孫衝閑聊時,柴令武才得知,翻過年去,鳳林縣要劃出河州,建烏州。

    隻要烏州建起,鳳林縣就脫離了河州的管轄,人犯之事就更好操作了。

    歸屬地三轉兩不轉,神仙也難管。

    好算計!

    唯一的問題是,元斛這樣的從七品下縣令,是如何知道朝廷的規劃?

    連自己都是剛剛聽說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