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真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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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閨房之樂,不足為外人道,但記“一夜魚龍舞”即可。

    繁文縟節拋開,自然其樂融融。

    陪小嬌妻逛黑水祠、車家壁,吃過酸菜肉末帽子的粲(米線),繼而泛舟滇池。

    邑司令明閔無奈歎息,讓邑司丞秋霜跟上,  貼身保護公主的安全。

    帽子是昆州的叫法,也稱為罩帽,因為煮了粲後,將料放粲上麵,恰似加了一頂帽子,故而得名。

    上船這種事,  莫那婁捷敬謝不敏,  隻有陸肆與幾名公主府護衛相隨了。

    沒辦法,種族天賦,莫那婁捷強求不來。

    雖是秋去冬來,滇池水係依舊生機勃勃,根本不受外界的影響。

    就連岸邊的柳樹,也僅僅有些葉子略顯老相。

    昆州這地方,嘖,一年四季不是太明顯,又可以在一旬內過完一年的氣候,真是神奇。

    李明英裝模作樣在船舷上釣魚,可惜沒啥耐心,一會兒提起一根魚竿,看著空空蕩蕩的魚鉤撅起小嘴。

    “等著。”柴令武接過一根魚竿,在魚鉤上掛上蚯蚓。

    釣魚佬之重現江湖·jpg

    李明英兩手托著臉,看自家釣魚佬坐在船舷,不動如山,  莫名覺得好有風範。

    拋除“情人眼裏出西施”的因素,拋除柴令武最近牛皮哄哄的操作,  隻論年齡,這個年齡段的小娘子,  天然對稍微年長一些的男子會多幾分好感、多幾分崇拜。

    將近一刻鍾,任憑日頭曬得耳朵微紅,柴令武依舊一動不動,仿佛一尊銅像,隻有魚鉤隨小船上下起伏。

    “好厲害哦!我就不能坐這麽長時間不動彈。”

    李明英輕聲嘀咕。

    秋霜掩口輕笑。

    釣魚這種事,年輕人通常沒耐性,多正常啊!

    柴令武的身子不動,手臂突然一揚,一根魚竿突然繃緊了,魚線筆直,水麵上現出一道明顯的水線。

    “有魚!有魚!”

    李明英歡天喜地的叫道。

    總算她還記得自己身處小船上,沒有跳動。

    柴令武牢牢抓住魚竿,任憑那條魚折騰,有序地鬆線、收線。

    剛剛上鉤的魚,在水中力量是極大的,有經驗的釣魚佬都會溜魚,將它力量耗盡後才提上來。

    魚提上來,  還沒三斤重,柴令武有些失望地歎了口氣。

    默然隨行、隨時準備變身通譯的雷絕色淡淡地開口“長史好本事!淡黃底、青灰背、金黃鰭,這是罕見的金線魚啊!”

    準確的分類,這是金線鲃,與海魚的金線魚不是同一個物種,是份屬滇池流域的獨特魚種,少量存活於陽宗海、撫仙湖。

    李明英瞬間喜笑顏開,抱著水桶接過柴令武手上的金線鲃,神情頗有幾分得意。

    一直沒有什麽存在感的陸肆,突然跨了幾步,將李明英擋在了身後。

    柴令武慵懶地放下魚竿,揚手與一丈開外的畫舫輕輕擺手,打了個招呼。

    李明英是知道陸肆出身的,瞬間皺了皺眉頭“對麵是什麽人?”

    如果是一般的漁民、商賈,陸肆不會如此反應。

    柴令武淡淡一笑“黃土坡老首領張麻子,錄事參軍張商的阿耶,現在閑著四處遊玩。”

    錄事參軍是兩人,侯德夫與張商共任,突出一個製衡。

    張商的能力也不錯,錄事參軍這頭幹得風生水起,黃土坡也能兼顧。

    張麻子是個人物,隻是他們的時代已經結束,萬般風流,終究風吹雨打去。

    “怎麽不索性除了後患呢?”

    李明英發狠地咬牙。

    柴令武輕輕搖頭“他們已經被時代拋棄了,稱不上後患。再說,貿然對付他們,難免在張商等人心頭埋刺,不劃算。”

    隻要張麻子他們老實地度過餘生,柴令武沒有任何心思對付他們。

    至於說要動歪腦筋,嗬嗬,真以為柴令武改行念阿彌陀佛了?

    ……

    畫舫裏,張麻子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陰魂不散呐!

    關上酋長、昆州大都督府司戶參軍鬥魯長澤挑眉“誰呀?張麻子,你這臉變得太快了吧!滇池的六月天都變不得那麽快。”

    張麻子緩緩舉杯,一口飲下燒春,覺得心口火燒火燎的。

    “還能有誰?堂而皇之占據我爨族的柴令武唄!可惜,當年隨我在黃土坡四下廝殺的兄弟,都被張商這個不孝子弄得四處遷居,再聚不起來了。”

    白魚口酋長、昆州大都督府司法參軍瓦渣東耙輕輕搖頭“這不好麽?爨誌遠任昆州大都督府司馬,柴令武還有意扶持他為下一任長史。”

    “兵力,人家輕而易舉地吞了讓我們頭痛欲裂的西爨;”

    “威望,人家能讓濮子部、黑僰濮部自動歸附,足夠了;”

    “民生,安寧縣、螺山縣、益寧縣及求州的藥材種植,有哪一樣是我們當年做到了的?”

    鬥魯長澤歎了口氣“張麻子,我們都知道,你們幾個覺得憋屈。不談兵權問題,就看看昆州上下的變化,你們覺得能讓民生更強嗎?有這本事,沒話說,老兄弟就是拚了這條命也幫你。”

    張麻子的眼睛都紅了,牙齒咬得咯咯響,一拳砸到案幾上,震得上麵的碗碟亂顫。

    就是因為絕望,才怒火中燒啊!

    安寧縣,除了鹽,當年的東爨毫無建樹;

    螺山縣,除了靠滇池之利,竟怎麽也看不到能掙錢的路子!

    如今,螺山縣的造紙是起來了。

    可是,即便柴令武完全割舍給張麻子,他也玩不轉!

    即便工藝完全不藏私也不行!

    竹紙的主要銷售,在長安!

    昆州本地讀書人才多少?

    張麻子接手,長安這條銷路必然中斷,肯定會積壓貨物在手,最後把自己壓垮。

    再說,你當柴令武不會去別處重新開一個造紙作坊咋地?

    劍南道的竹子,可多了去了!

    看一個人不順眼,偏偏又幹不掉他,這滋味,真憋屈!

    一名暗中的黃土坡護衛輕輕搖頭。

    老首領不甘寂寞,偏偏又拿不出應對昆州大都督府的手段,一味地發火,有屁用?

    難怪首領張商說,盯著就行了。

    心比天高,力比紙薄,你不退位,誰退位?

    屁話還那個多,換個人,你現在都被魚啃了隻剩骨頭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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