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失落的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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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聯邦建立、施行義務教育政策後,但凡稍微有獨立思考能力的學生,都會問老師一個問題。

    ——為何在至暗時代,幸存的人們不能記錄時間?

    每當被問到這個問題,即使是再博學的老師,也隻能支支吾吾,歎息著表示不知道。

    最初之石隕落後直到現在,  人類一共經曆了四個時代。

    “至暗”、“逆亂”、“輝煌戰爭”、“聯邦”。

    逆亂時代持續三千二百年,這一紀元的人類發展出武道、誕生了天啟者、對最初之石開始解析和研究。

    輝煌戰爭時期共兩千八百年,人類聯盟軍反攻舊土,奪回失去的家園。

    如今則是聯邦的1206年,人類強盛無比,怪物輩出。

    然而,  最開始的至暗時代,是沒有任何紙質記錄的,  甚至連時間也沒辦法追溯,人類不知道至暗時期持續了多少年、發生了什麽。

    現如今的各個教材和聯邦圖書館記錄的,關於最初之石墜落前的“科技時代”和新紀元開始的“至暗時代”,都是逆亂元年還存活的老人口口相傳的殘破信息而已。

    這是極為不符合常理的。

    沒有文檔記錄倒是情有可原,那個年代的人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易子而食絕不是說說而已,東躲z不得安寧,沒有文獻可以理解。

    但是無法記錄時間?拜托,以智商為傲的人類,怎麽可能不知道“精準記錄時間”的重要性?

    隻要在陽光下立起竹竿、在周圍畫上刻度,或者用小容器弄成簡易的沙漏,就可以製作出精確到“分”的時鍾。

    除此之外,潮汐、日落月升、季節變化……就算失去科技手段,  以人類掌握的知識,精確到“月”的時間記錄是完全能做得到的。

    然而,不論現代的人們怎麽想,至暗時代的先祖們依然沒有成體係的時間信息流傳下來。

    不合情理,但這就是無可奈何的事實。

    在如今的科學界,  “失落紀元的曆史”是很重要的研究課題。

    直到今天,  這依然是破不開的最大迷霧之一,在1200年,聯邦的學者峰會上,科學院的一位副院長曾感慨道

    “不知先祖曆史的我們,愧對[人類]這個稱謂。”

    ……

    波光暈染,時空交錯成絢爛的光輝,時間如逆流的大河,幾欲衝破絕堤。

    沈白感受到了強烈的暈眩感,他半蹲下身子,沒有時間思考【創世牌·星期天】上那幾行小字的意思,隻是雙手護在頭上,金焰熊熊燃燒,拚命加強皮膚的強度。

    暈眩感消失後,沈白站起,打量身處的這片沙漠。

    跟人類世界的不毛之地沒什麽區別,黃色的沙子與堅硬的石子混合,裸露在地麵上、蠻橫地衝出地平線,頑強的植物退化了肥碩寬大的葉子,  偶有生著外骨骼的節肢動物在黃沙下輕輕移動,  身子與砂礫摩擦,  發出靜謐的沙沙聲。

    沈白眯眼抬頭,凝視天空中肆無忌憚釋放光與熱的太陽,回想著創世牌上的話。

    失落的紀元……指的是至暗時代?

    多想無益,不如前去探索,沈白估算了下時間和方位,向南邊走去。

    他從沒有過獨自一人跋涉沙漠的經曆,事實上,藍海市處於聯邦地理位置的中心區域,旁邊有山有水,瀑布大江一樣不缺,但唯獨沒有沙漠和戈壁,他想有經驗也不允許。

    黃沙無盡,太陽炙熱。

    這樣千篇一律的環境很容易讓人失去方向感和耐心,普通人孤身穿越沙漠十有都是個死,但沈白畢竟是b級天啟者,又是強橫的焚骨頂峰武者,有底氣在,而且【創世牌·星期天】的穿越能力是有時間限製的,到點了就會強行把沈白帶回去,根本不需擔心。

    然而直到日落月升,不知名的沙漠昆蟲稀疏鳴叫時,沈白也並沒有“唰”的回到正確的時空。

    這個失落的紀元,擁有太多太多恐怖的秘密,創世牌的力量在這裏也不過是微不足道的滄海一粟,想按規矩穿越時空,已成了一種奢望。

    沈白無奈,隻能找到一顆較大的灰褐色的灌木倚靠,閉上雙眼小憩。

    沙漠的夜晚是有些寒冷的,雖然沈白的身體素質已經無限接近霸體境,但他來時是九月下旬,正穿著薄薄的短袖,時間長了也有些不適。

    於是沈白化身鑽地鼠,用金焰強化手掌的硬度後往下挖掘,找到了挺多肥美的小蟲子,便搞了個小火堆,將各種蟲子扔到裏麵,烤熟之後再放到嘴裏,一口一個嘎嘣脆。

    ——聯邦的高中生實踐課中有一門“野外生存基礎”,吃蟲子對沈白來說完全沒有心理負擔,況且這些可愛的小家夥蛋白質豐富,隻要注意烘烤的火候,口感也挺好。

    當天色大亮時,沈白隨意踢滅火堆,繼續向南邊走去。

    無盡的黃沙中,黑夜與白日交替出現,當太陽第三十一次升起的時候,沈白終於見到了智慧生物的痕跡。

    他駐足停下,看向砂礫上灰黑的焦跡。

    這是木頭燃燒後的殘渣。

    前方有人……而且不會少,沈白想著,再次動身。

    這次他更加謹慎,因為在行進時用了一層很薄的金焰做隔絕層,三十多天的沙漠之旅並沒有讓他很狼狽,印花的短袖依然光鮮亮麗,連商標都沒有絲毫模糊。

    沈白覺得這樣的形象可能會遇到麻煩,便靈機一動,將短袖撕成一條一條的,在上麵抹上砂礫和泥土,裝作落難逃亡的樣子。

    他的腳下燃起金焰,全力奔跑,兩個小時後,一條長長的馬隊出現在他眼前。

    沈白繞過去,提前到了馬隊的必經之路上,兩眼一閉躺了下來。

    清脆的鈴鐺聲中,馬隊越來越近。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沈白覺察到有很多人在靠近,但他時刻提醒自己此刻是“難民”的身份,嘴裏哼哼唧唧,發出模糊不清的音節,沒有睜眼,隻細心地分辯周圍的聲音。

    “哎呀,這娃子,怎麽暈倒在吃人沙上了?”

    嗯?說的是聯邦官話?沈白心中一怔,隨即有些放鬆,既然語言互通的話,交流想必是不成問題了。

    “五叔,快點把他救下來吧,嘖嘖,細皮嫩肉的,也不知是哪家的落難公子?”

    “小鈴,別說話,你還年輕,不知道這吃人黃沙的恐怖……”

    “沒事噠,反正有五叔、六叔、大叔二叔和……”

    “你這丫頭。”

    在聲音不斷傳入耳朵的同時,沈白感覺到一隻手正在扶起自己,他謹慎地在肌肉下麵燃燒金焰,卸掉所有的力,遮掩強橫的身體素質。

    在沈白看不到的地方,“五叔”的眼中浮現放鬆的意味,他馬上招呼人過來,將沈白背到一輛寬敞的馬車中。

    這個白嫩的俊俏小子,並不是強者,雖然孤身一人出現在這裏很可疑,但沒有力量,倒也不必這麽警惕。

    人,都有落難的時候。

    ——已經渡過許多風霜的五叔,依然有顆善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