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薑紋想要改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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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白河峽穀,有兩段大劇情要拍攝,一則是開篇,劫匪幫攔下火車,誤打誤撞進了鵝城,開啟首領張麻子的縣長生涯,以及後麵的正本清源。
    二則是結尾,張麻子成功鬥倒了黃老爺,然而,他在火車上,卻看到了一個和黃老爺長得很像的人,站在火車尾,他穿了師爺的衣服,借屍還魂了。車裏還有其他人,包括原先進城的兄弟,他們人多勢眾,共同驅使著火車掉頭而返,並在那上麵瞥了張麻子一眼,連招呼都輕蔑得不用打。
    張麻子那時候在做什麽呢?
    他孤零零的騎著馬,身邊所有兄弟都死完了,隻有他一個人,他看著火車離他越來越遠,眼裏流露出困惑的表情,隨即騎馬徒勞的追去,簡直讓人可憐他,一切好像恢複到從前。
    此書中,在《愛有來生》的東影節版本結尾裏,探討過所謂的意象化結尾,即和尚死而複生了,竟然和女主角歡天喜地同乘一馬,浪跡天涯去了。其實,並不是和尚真的活過來了,而是“和尚”成了某種意向,代表千千萬萬的後來人,“女主”也不是女主,他們可以自由自在的愛下去,而不需要顧忌到過往的仇恨,他們是紅旗下的新子民,他們是新時代的人。
    再也沒有舊時代賦予的枷鎖。
    薑紋原定的結尾,就是這樣,你怎麽解讀,是你的事情,反正張麻子隻是騎馬困惑的看著火車,他什麽別的都沒有說,連台詞都沒有。
    可是,這樣的結局,是否顯得太悲哀了呢?
    張麻子是這樣的人嗎?
    如果張麻子真的是張麻子,他寧願落草為寇,從頭再來,重新召集起一幫兄弟,再劫一次道,有什麽大不了的。
    在看到了方沂的扮相後,薑紋想了幾天。方沂可以是代指某個人物,可是他也可以更擴大化,他代表張麻子想要囑托的人。
    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是歸根結底是你們的。
    張麻子不是一個人。
    現在,這列掉頭的火車奔湧而去,阻擋了張麻子的全部視線,當火車駛過,嗚嗚噴湧來的氣息讓人不安,側拍出張麻子困惑的表情,一切就這樣結束了,馬上就要黑屏,電影院亮燈,告訴沉浸在其中的觀眾,張麻子的故事結束了。
    不,薑紋還要再加一個反轉。
    這叫打破觀眾的預期,實際上是電影中很常用的一種手法,哪些電影用到了,稍後再詳說。
    火車完全駛過後,當張麻子的視野不再被遮擋,卻驚喜的看到,對麵是騎著馬的方沂,方沂底下那一匹馬是異常的瘦弱,七八點鍾的太陽光一照,連人帶馬熠熠生輝,亮的簡直不正常。很明顯是某種意向,而他的書生模樣,也不像是能打殺的猛夫,可是,他卻對張麻子笑。
    張麻子牽著韁繩向前去,當然也笑了。
    電影就此落幕。
    薑紋的糾結在於,到底要不要方沂出鏡,因為薑紋不是願意拍的很白的人,如果死了的方沂又出鏡了,當然是可以收獲到一批觀眾淚水了,說不定票房還要更高一點,但是,太白了。
    對麵隻出現那一匹瘦馬就夠了,它不知道從哪裏跑來,但站在列車旁,等待下一個人上來。
    這樣很含蓄,
    也表達該有的意思。
    方沂怎麽想呢?
    薑紋的手落在自己的分鏡稿上,他畫出來好幾個結局,但都被自己否掉了,留下來的,隻有這兩個。
    電影的拍攝啊,並不是按照劇情本身發展來安排的,不可能在白河峽穀取景拍第一幕,幾個月後,又回來拍結尾。
    兩者必須現在就決定。
    連著熬了三晚上,薑紋進入到了狀態,精神亢奮,完全扛得住,他老婆周芸受不了了,當晚從車裏邊兒跳下來找他,“老薑,你是要活成神仙?”
    “我拍戲嘛。”
    “今天必須上床睡覺,跟我,現在,馬上!”
    薑紋聽罷,寒毛直豎啊,“我怕是狀態不行,這個真來不動。”
    周芸和薑紋當年搞地下情的時候,還在劇組,就懷了孩子,在這方麵,兩人都算是精力充沛。
    但畢竟差了十六歲。
    周芸羞赧道,“想什麽呢,叫你休息,我可不想再生孩子了。”
    她扭著腰肢走過來,裝作不經意看了一眼薑紋的分鏡稿――根本看不懂,於是抱住他,兩人溫存了一陣子,軟磨硬泡之下,薑紋還是和老婆一起離開了帳篷。
    溫暖的房車等待著他啊。
    然而,大概是五六點鍾,因為是冬天,天還未亮,睡不著的薑紋卻又翻身下床,打算去畫火柴人。
    周芸去年生孩子後,由於孩子常常吃奶和尿床,不顧時間的哭鬧,使得她變得很淺睡,立刻拉住薑紋,“你是著了迷?小心身體吃不消。”
    “我想找方沂談談嘛。”
    “你以為人家和你一樣,不睡覺嗎?”
    薑紋坐在床上,“那要不稍微等一下。”
    “方沂是你師弟,哦,也是我師弟,你很欣賞他,要指點他嗎?”
    “不是,我糾結一個事情……方沂長得很俊,我想用到他,我喜歡長得好看的,包括你。你們讓我省去很多功夫,我搞一些意象化的東西的時候,觀眾也願意耐著性子看。”
    周芸:“你下了什麽決心嗎?白河峽穀這部分的戲,已經超過了預定時間,粵省那邊搭景不得不延期。”
    薑紋:“但總要拍出來,才能下決心吧。”
    在白河峽穀周邊,有一種二級保護動物野雞,大概天要亮的時候,就會在樹林間撲騰,它們吃昆蟲,吃小型兩棲動物,以及各種綠葉,用來填飽肚子。
    書上講“早起的鳥兒有蟲吃”,野雞就是這種東西。他們找東西的時候,uu看書  動靜不小,劇組的人就會被折騰起來,相當於鬧鍾。
    一個加強班的記者駐紮此地後,野雞害怕人,不敢來了,但記者們起得比雞更早,為了搶占好位置,甚至會大打出手,這又是一個鬧鍾了。
    04年電影《無極》拍攝的時候,因為陣容極其豪華,有可能是第二個“《英雄》”,記者們紛紛來橫店采訪,就當是長期出差。導演陳愷戈聯係橫店的管理方,把拍攝場地圈出來,強行封鎖住,秦王宮那一片景不對外開放了。
    大部分記者拍不到東西,隻好敗興而歸。
    然而,一個叫卓為的記者,不知道怎麽爬上了秦王宮的瓦頂,在那上麵吹了一晚上冷風,混過了白天製作方的日常清場,成功拍攝到劇組所謂“機密”,曝光劇組的全部陣容,名聲大噪。
    自此,娛記們都學聰明了,知道要像打遊擊一樣的觀察地形,占領製高點。白河峽穀作為張麻子他們的伏擊地,自然是有原因的,假如真有一夥劫匪在這裏,峽穀中的人隻能白白被劫,沒有任何主動權。
    方沂洗漱好,出門剛在人前亮了相,薑紋知道他醒了,便火急火燎的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