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方沂是否會接下電影，取決於大哥成是否願意讓步。
    拍《三國》的時候，方沂如同是導演高木的提線木偶，一切演技都在高木的限定範圍內擴展出來；拍《仙三》的時候，方沂已經開始和導演李果立商量。
    到《愛有來生》的時候，他碰上了願意忍讓他的中年大蘿莉，小小的微操一把。於是到《情書》的時候，他終於完全掌控一個劇組，沒有人會質疑他。
    他現在確實也不能忍受，在一個劇組裏麵沒有話語權，而純純給人做工具人了。就算這個人是整個圈子的最大咖也不行。
    楊收成心裏也清楚這件事情，他畢竟是一個和薑紋都相當合得來的投資人，心中極有分寸。在兩人初次談話沒有談攏的當口，楊收成讓房太子和雙胞胎組合盡可能留住方沂。
    房太子給方沂彈吉他。
    勸話的主要是雙胞胎組合中的阿薩，以及楊影，女人當然在這時候更好辦事。在老板的命令下，兩人靠在方沂旁邊，用一種甜膩的聲音：
    “方導演什麽時候回去呢？據說是今晚兩點的飛機？”
    “那就是兩點咯。”
    “不可以再留一下嗎？我們才剛剛見麵，你來港島這幾天，就沒有休息過……就算是大導演，也不能這麽壓榨自己吧。常常聽說內地人很用功，到了時候也該休息。”
    阿薩剛說完。楊影笑嘻嘻說，“方導演，我是你粉絲呢。你的每一部電影，我都拿來看了。有沒有興趣指導我。”
    阿薩挑了挑眉，很快也加入到“求指導”的陣營。
    這倆現在都有男朋友——不過，顧不得那麽多了。
    從夜店裏麵出來，方沂找了輛兩層高的觀光巴士坐。最上麵這一層是露天的，裏麵客人大多是港外的遊客，其中內地人又占絕大部分。導遊用蹩腳的普通話介紹剛才經過了哪些取景地。
    “這裏是g大廈，是電影《重慶森林》中的取景地，龍蛇混雜啊，也有說這裏是港地最危險的地方——墨鏡王導演拍攝電影時，那是第一次有劇組敢進去拍戲。”
    巴士繞著小島行駛，盡可能去滿每一個出名的地方。兩側的霓虹鋪蓋在方沂等人的身上，方沂靜靜的聽著導遊說話。像是睡著了，但眼睛又出神的望著那些景色。
    阿薩想要說話，被方沂伸手止住了。“聽聽這導遊的介紹。”
    她們都愣了下，心想：聽什麽介紹呢？
    我在這裏長大啊，我怎麽會需要介紹呢。
    “尖沙咀站的e出口，看到了嗎？底下是半山自動扶梯，港府花了兩億多修建，93年開始啟用……我們前麵說到的《重慶森林》也在這裏取景，另一部電影《得閑炒飯》中，大美女周慧抿和吳君茹在這裏相視一笑，她們飾演一對情侶哦……”
    隨著巴士走過不同的地方。導遊密集的介紹那些出現在很多部電影裏的取景地。其中一些地方，如油麻地警署，是十數部港片的取景地，不僅僅車上的人都趴在欄杆上看那地方，油麻地警署外邊兒本身也有各地來朝聖的遊客。
    方沂聽的津津有味。以他閱片量，導遊提到的電影他幾乎都聽說過。那是黃金年代下的港片。
    biquge.name
    阿薩接到楊收成的電話：“喂？方生怎麽說，他要離開嗎？現在他在做什麽？”
    “他……他在觀光巴士上。”
    “把他留下來啊，阿薩，有什麽辦法全用出來。你現在找的什麽男友？你和方生沾邊不是更好？你留得下他，我給你獎一套房啊，千尺豪宅。”
    “他不讓我沾邊。他一直聽附近的導遊說話。”
    “有意思，導遊說什麽？你不要掛斷，帶過去讓我也聽——jackie，你也聽一下咯？年輕人怎麽想。”
    阿薩滿臉通紅的在方沂麵前坐下來。
    因為遊客相當激動，好像有人認出了方沂一行人。導遊的聲音也變得更大了。
    “油麻地廟街也很出名，是我們港地最好的夜市。我想考一考你們，什麽電影在這裏取景呢？是……是《新不了情》和《食神》啊，還有沒有其他呢，還有的……”
    方沂這時候說話了，“什麽時候的電影？”
    “嗯？”
    阿薩呆了一下。楊影的反應速度比她要快一些，“是90年代的……具體哪一年我不記得了，《食神》我記得啊，那是回歸前的一年，96年。是的，96年！”
    楊影重重的點頭確認。
    方沂又說：“前麵的呢？”
    “《重慶森林》是……呃，94年吧，應該是那一年。在油麻地警署拍攝的電影就很多了，《古惑仔》、啊……還有，還有……”
    楊影拚命的想，龍太子手按在弦上，忍不住說，“爸爸也在這裏取景好多次啊，最出名的是《rush hour》，大陸叫什麽，《尖峰時刻》第二部？”
    方沂：“哪一年的？”
    “01年。”
    方沂微笑說，“我們終於找到了第一個千禧年後的電影，有沒有近五年的？”
    所有人都張口答不出話。
    方沂：“沒有產生新的電影嗎？怎麽可能呢？據我所知，港地每年要做很多片子的。”
    仍然答不出話。
    這一路來碰到了很多出名的地方。世界各地的遊客們跑來打卡，留影。但是，他們心中沒有給今天這個時代的港片留下位置。
    方沂：“現在從05年開始往後數，有沒有華語片拿本港冠軍的啊？”
    當然沒有咯，根本不需要回答。
    “現在呢？”
    他們呆呆道，“你。”
    方沂點頭。“很榮幸幫你們結束掉這種尷尬期……我的航班是明天早上。”
    由於這電話一直沒有掛斷，因此楊收成和大哥成兩人聽完了全過程，楊收成推了推眼鏡，很欣賞方沂這種舍我其誰的態度，心中已經偏向於他。大哥成訥訥說：
    “我有成家班要養的。先不要說我過氣還是沒過氣，我有這一幫兄弟要養，我拍電影不可能不要他們……他們為我受過傷，挨過刀，為我……”
    大哥成開始打感情牌。他也是為自己辯解。
    方沂那番話什麽意思呢？
    時代變了，你老家都被我攻占了，就不要再擺譜了，一切就事論事。
    楊收成說，“jackie，這次我真的不讚同你。不如看一下年輕人怎麽做咯？我沒有聽說過方沂耍大牌的事情，你跟他會談得來。讓一點沒關係，你還是大哥，你不可能做一輩子大哥啊。”
    “他一定要話語權的，要表達他的想法——我認識一個導演叫薑紋，我覺得方沂比他克製得多。你們可以商量著來。”
    大哥成微不可聞的點頭。
    楊收成於是掛掉電話，反而給方沂打過去。
    “方生玩盡興了沒有？我招待不周。不如再留一個白天，我讓私人飛機送你如何？”
    “電影？電影可以再談啊，jackie可以讓步的，他喜歡扶持才俊，好喜歡你……那麽就這樣，我們大方向上先定好。”